阿依娜:她怎麼了?她...
阿依娜的骨箭在顫抖,符文與銀鐲的共鳴讓她指尖發麻。趙婉寧周身纏繞的幽藍光芒愈發濃烈,少女空洞的瞳孔裡倒映著雪靈傀儡組成的引魂陣,那些破碎的漢家服飾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宛如亡魂的旗幟。
"快!用骨箭射她眉心!"圖爾的聲音帶著哭腔,"再遲就來不及了!"
阿依娜的手臂卻僵在半空。她看見趙婉怡死死抱著妹妹,髮絲與冰層糾纏在一起,眼淚砸在冰面上瞬間凝結成珠。三年前那個雨夜突然湧入腦海——也平揹著昏迷的她衝出重圍,趙婉怡姐妹追在馬後哭喊,婉寧摔倒在泥濘裡,卻仍高舉著半塊玉珏朝她伸手。
"阿依娜姐姐!救救我們!"稚嫩的聲音與眼前的慘狀重疊。
冰藤突然暴漲,纏住桑吉的腳踝將他拖向趙婉寧。壯漢揮舞彎刀砍斷藤蔓,卻在觸及少女面板的剎那,刀刃上結出細密的冰紋。"她體溫在下降!"桑吉的吼聲裡帶著恐懼,"像塊千年寒冰!"
阿依娜猛地扯下頸間狼牙圖騰,將尖銳的齒尖刺入掌心。鮮血滴落在骨箭上,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她橫劍劈開冰霧,箭尖卻在距離趙婉寧眉心三寸處停下——少女嘴角溢位的冰晶中,浮現出趙巖臨終前的面容。
"別...殺她..."趙婉怡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冰層深處傳來。她顫抖著掰開妹妹緊攥的拳頭,露出染血的玉珏碎片,"父親用生命保護的東西,不該成為兇器。"
木屋外傳來金屬碰撞聲。小古麗突然撲到窗前,指甲在玻璃上劃出刺耳聲響:"是哈木爾!他帶著瓦剌騎兵!"火把的光暈穿透雪幕,數十面繪著狼頭的戰旗在風中翻湧,為首的哈木爾高舉戰斧,刃口凝結的冰霜泛著寒光。
"交出漢女!"哈木爾的吼聲震落屋簷積雪,"她們是雪靈降世的災星!"
圖爾臉色驟變,抓住阿依娜的手腕:"他身後的騎兵...眼神不對!"阿依娜定睛望去,瞳孔猛地收縮——那些士兵的虹膜泛著詭異的灰藍色,韁繩上纏繞著暗紅符咒,分明是被巫術操控的傀儡。
趙婉寧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整座木屋開始震顫。冰藤從地板縫隙鑽出,將眾人困在中央。阿依娜的後背撞上結冰的牆壁,卻摸到某種凸起的紋路——是用刀尖刻在木頭上的,與趙巖營帳裡相同的機關術符號。
"婉寧!看著我!"趙婉怡突然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的硃砂痣,"你說過,我們的胎記能拼成蝴蝶...還記得嗎?"少女哽咽著將額頭貼上妹妹的,淚水融化了她們之間的薄冰,"父親教我們的解咒口訣,你跟著我念..."
就在這時,哈木爾的戰斧劈開屋門。裹挾著雪粒的狂風中,阿依娜看見戰旗下閃過一抹熟悉的銀甲——也平騎著踏雪馬疾馳而來,手中的彎刀映出她驚愕的面容。他揮刀斬斷哈木爾的巫術鎖鏈,卻在與阿依娜對視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
順著也平的目光,阿依娜低頭。她掌心的鮮血不知何時滲進了木牆上的機關符號,整面牆壁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暗格緩緩開啟,露出半塊刻著瓦剌圖騰的玉珏,與趙婉寧手中的碎片嚴絲合縫。
"原來...在這裡..."圖爾踉蹌著扶住桌角,燒傷的疤痕在火光中猙獰扭曲,"當年我們搜查過所有地方,卻沒人發現...趙巖把最重要的東西,藏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哈木爾的怒吼打斷眾人思緒。被巫術控制的騎兵如潮水般湧入,刀刃上的符咒與雪靈傀儡胸口的符文共鳴,在半空交織成血色結界。趙婉寧突然掙脫姐姐的懷抱,身體懸浮而起,玉珏碎片自動拼接成完整的玉珏,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幽藍光芒。
"快走!"也平的彎刀架住哈木爾的戰斧,"祭壇的封印快撐不住了!"
阿依娜抓住趙婉怡的手腕,卻發現少女正凝視著玉珏,眼神中閃過奇異的光芒。她忽然想起趙婉怡銀鐲裡的地圖,血漬覆蓋的部分隱約勾勒出木屋的輪廓——原來趙巖早就知道,這裡就是一切的關鍵。
冰層斷裂的轟鳴從地底傳來,阿依娜腳下的木板突然炸裂。她在墜落的瞬間抓住橫樑,卻見趙婉寧周身纏繞的黑霧中,浮現出與祭壇十二白骨相同的虛影。少女空洞的聲音迴盪在木屋:"集齊...十二..."
也平縱身躍上橫樑,將阿依娜拽向視窗:"先離開這裡!"
寒風撲面而來的剎那,阿依娜回頭望去。趙婉怡跪在冰面中央,雙手捧著完整的玉珏,銀鐲內側的篆字在月光下流轉:"戌時三刻,冰淵祭壇"。而此刻,遠處雪山之巔的圓月,恰好爬上了戌時三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