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與烽火
夜幕如一張浸透墨汁的大網,將瓦剌軍營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凜冽的北風裹挾著砂礫,如同無數細針,狠狠地砸在牛皮帳篷上,發出令人煩躁的沙沙聲。也先在大帳中來回踱步,皮靴與地面碰撞出沉悶的聲響,燭火在他身後搖曳,將他憤怒的身影投射在帳幕上,忽大忽小,彷彿一頭困獸。火攻計劃的慘敗,就像一道難以癒合的傷口,不斷地在他心頭滲血,讓他怒火中燒卻又無計可施。
陳友低垂著頭,像一株被霜打蔫的枯草,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勸降於謙無功而返的挫敗感,此刻化作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著傷口,疼痛難忍。也先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身,眼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向陳友:“陳友,于謙那老東西,當真油鹽不進?”
陳友渾身一激靈,雙腿微微發軟,強撐著說道:“太師,于謙對大明忠心不二,滿腦子都是忠君報國,勸降之事,實在難如登天。而且……如今京城戒備森嚴,百姓也被他鼓動得同仇敵愾,強攻怕是凶多吉少啊。”
也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陰鷙的光芒:“強攻不行,就智取!我倒要看看,那座京城,能硬到幾時!傳令下去,各部將領即刻來議事!”
不多時,瓦剌各部將領陸續趕到。也先掃視著眾人,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漢人有了防備又怎樣?我們瓦剌鐵騎,踏平過多少城池!這次,兵分多路,從不同方向進攻,讓明軍顧頭不顧尾!”
一名將領皺著眉頭,猶豫片刻後開口:“大哥,漢人既已有備,我們貿然行動,只怕會中了埋伏。”
也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暴怒道:“怎麼?還沒開戰,就嚇破膽了?我們瓦剌勇士,何時變得如此怯懦!就算漢人有準備,以我們的兵力,只要打亂他們的陣腳,勝利遲早是我們的!”
其他將領見狀,雖心有疑慮,卻都不敢再言語。那名將領仍不死心,繼續說道:“大哥,我聽聞漢人近期與周邊部落頻繁往來,若他們聯合起來,我們腹背受敵,可就危險了。”
“夠了!”也先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那些部落向來見利忘義,只要我們露出獠牙,他們絕不敢輕舉妄動!此事無需再議,明日按計劃行動!”
散會後,那名憂心忡忡的將領找到親信,低聲囑咐:“你暗中去查,漢人是否真與其他部落勾結,一有訊息,立刻回報。”
與此同時,京城城牆上,于謙身披戰甲,凝視著城外的瓦剌軍營,神情凝重如鐵。王偉匆匆趕來,手中拿著密信:“大人,將士們已準備就緒。只是與阿拉坦部落的合作,還需謹慎,萬一有變……”
于謙接過密信,藉著月光仔細檢視,沉聲道:“我已派人再三叮囑,讓他務必按計劃行事。義軍也已在瓦剌後方待命,只等時機一到,便發動突襲。”
這時,蘇雲娘帶著幾個孩子登上城牆,孩子們手中捧著熱水和乾糧。一個小男孩仰著小臉,好奇地問于謙:“於大人,我們能打敗壞人嗎?”
于謙蹲下身子,笑著摸摸孩子的頭:“能!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將瓦剌人趕出去!”
深夜,瓦剌軍營中,一隊隊騎兵趁著夜色出發。陳友騎在馬上,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在大明時的種種,又想到勸降時于謙那堅定的眼神,內心突然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衝動。他勒住韁繩,望著瓦剌軍隊遠去的方向,咬咬牙,調轉馬頭,朝著明軍防線疾馳而去,口中大喊:“賊人拿命來,我乃陳友!”原來,陳友早已被于謙的忠義所打動,暗中決定棄暗投明,為大明效力。
而另一邊,那名心懷憂慮的將領帶領的隊伍行至一處山谷時,四周突然傳來異樣的響動。他臉色驟變,大聲下令:“停下!有埋伏!”話音未落,只見山谷兩側火把齊燃,照亮了明軍將士們如狼似虎的身影。箭雨呼嘯著破空而來,瓦剌騎兵頓時陷入混亂。
就在此時,親信策馬狂奔而來,氣喘吁吁地喊道:“大人!大事不好!阿拉坦部落反了,正與明軍裡應外合,攻打大營!”
將領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擔憂竟成了現實。如今前有伏兵,後有追兵,瓦剌軍隊陷入絕境。他咬咬牙,大喊道:“兄弟們,拼了!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明軍攻勢凌厲,瓦剌軍心大亂,很快便潰不成軍。也先在大營中得知訊息後,氣得暴跳如雷,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給我頂住!一定要頂住!”但兵敗如山倒,瓦剌軍隊在明軍和阿拉坦部落的夾擊下,節節敗退。
于謙站在城牆上,見時機成熟,長劍一揮,高聲下令:“全軍出擊!徹底擊潰瓦剌!”隨著城門緩緩開啟,明軍如潮水般湧出,喊殺聲響徹雲霄。蘇雲娘和孩子們站在城牆上,望著遠去的明軍,心中默默祈禱勝利的到來。這場關乎京城存亡的大戰,在正義與勇氣的交織中,終於迎來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