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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瓦剌首領:于謙別來無恙啊,來人抓人!

寒風裹挾著細沙在京城上空盤旋,天邊鉛灰色的雲層彷彿被硝煙浸染,沉沉地壓向城牆。于謙在臨時指揮營帳內,就著跳動的燭火反覆核對著兵力調配圖,案几上攤開的羊皮卷被燭淚灼出斑駁的孔洞。突然,一陣凌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兵器碰撞的輕響。

“於大人!大事不好!”一名渾身浴血的斥候踉蹌著撞進營帳,頭盔歪斜地掛在脖頸上,“瓦剌大軍已在城南十里紮營,也先……也先點名要您前往陣前答話!”

于謙手中的狼毫驟然頓住,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深色的漣漪。他緩緩放下筆,伸手撫過案頭先帝御賜的青銅虎符,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讓他瞬間鎮定。“備馬,傳石亨、範廣二位將軍即刻來見。”他的聲音沉穩如古鐘,卻難掩眼底驟然亮起的警惕鋒芒。

半個時辰後,城南門的吊橋在吱呀聲中緩緩放下。

于謙身披玄鐵鎖子甲,外罩緋色大氅,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那是先帝親賜之物,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烙鐵壓在他心口。百名精銳親兵手持長戟,如磐石般列成雁行陣,將他嚴密護在中央。護城河的冰面下泛著幽藍的水光,倒映著城頭密密麻麻的火把,宛如一條燃燒的赤龍。

百米之外,也先身披鑲金嵌玉的獸皮大氅,穩穩端坐在通體漆黑的戰馬上。

這位瓦剌首領的鷹目掃過明軍陣列,忽然放聲大笑,笑聲裹挾著濃重的草原口音,混著彎刀出鞘的錚鳴:“于謙,別來無恙啊!”他抬手遙指,身後二十餘騎精銳瞬間策馬而出,彎刀在暮色中泛著冷冽的寒光,“聽聞你把這破城守得固若金湯,今日倒要看看,你這書生能有多大能耐!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石亨暴喝一聲,丈八蛇矛如銀龍出淵,直刺為首的瓦剌騎兵。親兵們齊聲怒吼,盾牌相扣組成銅牆鐵壁,箭矢破空聲與彎刀撞擊聲交織成死亡的樂章。于謙卻紋絲不動,目光如炬直視也先:“也先!你我皆是為家國而戰,何必行此背信棄義之舉?”

“家國?”

也先突然勒住戰馬,冷笑震得胸前的狼牙項鍊嘩嘩作響,“你們的皇帝還在我營中喝馬奶酒!只要你開城投降,我便放他風風光光回去,如何?”這番話如巨石投入深潭,陣前陡然陷入死寂,唯有風聲嗚咽著掠過滿地的斷箭殘戈。

于謙向前踏出一步,玄甲在月光下泛起冷芒:“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我大明豈有屈膝之君?你若想要京城,就踏過我等的屍體!”他的聲音字字千鈞,城樓上的明軍將士彷彿被點燃的火藥桶,齊聲高呼聲響徹雲霄,連遠處的瓦剌戰馬都不安地刨著蹄子。

也先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暴雨前的烏雲,馬鞭狠狠抽在馬鞍上:“敬酒不吃吃罰酒!明日辰時,我要這京城化作火海!”說罷,他猛地勒轉馬頭,身後萬千旌旗如黑色潮水翻湧,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待瓦剌軍徹底消失在暮色中,于謙才發覺掌心早已被劍柄勒出血痕。

回到城中,于謙立即召集文武百官。議事廳內燭火搖曳,將領們的盔甲尚未卸去,文官們的官服也沾著塵土。“諸位,也先此番來勢洶洶,必有後招。”于謙指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標記,“城南是主攻方向,護城河需增設三層拒馬,城頭每隔十丈設金汁大鍋,務必讓敵軍寸步難行。”

石亨摩挲著佩刀,沉聲道:“末將願率三千死士,趁夜突襲瓦剌營寨!”“不可。”于謙抬手製止,目光掃過眾人,“也先詭計多端,營中必有埋伏。傳令下去,所有將士今夜不得卸甲,各坊市百姓將家中棉被浸水,以備滅火之需。”

夜幕漸深,京城卻如一座巨大的熔爐。鐵匠鋪火星四濺,工匠們趕製箭矢、修補甲冑;民宅內燭火通明,老嫗們熬煮薑湯,孩童幫忙搬運石塊;城牆上的梆子聲此起彼伏,巡邏隊的腳步聲在街巷迴響。于謙披著斗篷,在城牆上緩慢踱步,寒風吹透衣甲,他卻渾然不覺。望著遠處瓦剌軍營中明滅的火把,他伸手撫過城牆斑駁的磚石——這裡浸透了幾代人的血汗,如今,也將刻下他于謙的生死。

寅時三刻,梆子聲突然急促如鼓點。于謙快步登上城樓,只見瓦剌軍營方向亮起無數火把,宛如一條燃燒的巨蟒蜿蜒而來。

馬蹄聲如悶雷,震得城牆微微發顫。“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各就各位!”

他握緊腰間長劍,聲音在夜色中迴盪,“今日,便是大明男兒血灑疆場之時!”隨著一聲尖銳的牛角號響,戰爭的帷幕轟然拉開,而於謙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願以一己之身,護這京城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