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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逃離

明明距離巨大的恐懼只有一步之遙,餘元寶卻突然沒有了緊張。

“強迫回答我問題的感覺不好受吧?”

雖然不知道系統怎麼判定的,但這白骨現在代替了李根的角色,要為他指引方向。

白骨沒有回應,只是周圍的空氣似乎更加陰冷了一些。

“彆著急啊,我還沒問完呢。”

餘元寶眼神一凝。

“這位置在近半年有變化嗎?”

“……沒有。”

“這糧倉的佔地面積有多大?”

“……不知。”

“其中多少兵卒?”

“……不知。”

“我剛才沒聽清,你再跟我說一遍糧倉的位置,要仔細一點。”

“……向東南方走十二里,繞過樹林,向西轉向,路過一處淺灘,在二百米外,一處平坦的高地周圍。”

“聽不清,沒有精神!再大點聲!”

“……”

沒有回答,因為二人已經離開了鎮子。

李惜闕開路,鎮門根本無人敢攔,兩匹軍馬轉瞬之間已經離開了安瀾鎮。

餘元寶看向身後的馬背,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呼……”

他忍不住鬆了口氣,剛想要笑笑,卻遠遠看到,那半具白骨,正掛在鎮子大門的門樑上。

幾個不知所措計程車兵在那裡徘徊,對那晃盪著的肋骨視若無睹。

哪怕隔著很遠的距離,餘元寶依然很清晰的感覺到

那黑洞洞的眼睛依然看著他,好像要確認他的方向。

瀑布一般的灰燼從它的口中流淌而出,儘管非常躁動,卻始終沒有越過鎮門一步。

餘元寶喉頭顫動,終究是笑不出來了。

“還不能停下嗎?”

李惜闕回頭問道。

“繼續走,走到再也看不到這鬼鎮子的地方!”

餘元寶只覺得心臟跳個不停,這才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打的溼透了。

“白煞神嗎…太哈人了!”

二人騎著馬繼續狂奔。

直到小鎮變成了遠處的小點,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之中,餘元寶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李惜闕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姣好的面容,並衝他挑了挑眉毛。

有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滑落,看來著實是熱的不輕。

“所以你還是不準備解釋嗎?”

“你剛才看起來就像是一條上了岸的大魚。”

餘元寶回以苦笑。

“我沒有辦法解釋,但是我唯一能說的,是那個鎮子很危險。”

白煞神被他挑釁了一通,天曉得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還有鎮子裡的人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餘元寶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喜歡看?看出事情了吧!”

他自言自語道。

李惜闕注視了他幾秒,點頭道:

“好吧,既然你沒有辦法解釋,就不解釋了。”

話語之中體現出近乎沒有緣由的信任,倒讓餘元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

“咱們現在可是距離前線越來越遠了。”

可不是嗎,從位置上來講,他們現在想回到前線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沒事,我剛才問到了那糧倉的準確地址,等咱們去把那裡一鍋端,豈不是大功一件?”

餘元寶慶幸於自己被系統的任務獎勵救了一命。

李惜闕檢查了一下地圖,輕哼了一聲。

“這個地址和信中所說完全是兩個方位,真真假假,果然不能輕信。”

糧倉和小鎮不同,是正兒八經的軍隊重部,如果再用那令印旗狐假虎威,保不準要出事情。

“還好你還拿到了印有那縣長官印的文書,等到時候你把盔甲脫下,就說是縣長讓你來確認一下那批糧食的情況。”

餘元寶輕輕擊掌。

“好辦法!我先混進去,然後引發混亂和你裡應外合,一舉將那糧倉拿下!”

李惜闕很是奇怪。

“你不是本來就這麼計劃的嗎,不然你要那縣長的官印幹什麼?”

餘元寶無言以對。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一定是個天才。”

李惜闕嘴角微微抬起,雙手抱在胸前。

她聽過數不勝數的讚揚,但唯獨這一句最讓她放鬆。

裡面沒有新增什麼莫名的期待,也沒有處心積慮的經營,甚至於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陰陽怪氣。

但就是莫名的順耳。

“抱歉,但我確實是天才。”

時間漸晚,二人決定趁熱打鐵,趕在傍晚之前前往糧倉偵查。

最主要的其實是餘元寶想要立刻離開魏國境內。

他算是看出來了,魏國現在就像是一鍋沸騰的鐵水,什麼牛鬼蛇神都在裡面沉沉浮浮。

到時候濺出一點來都能把他們兩個燒死。

在這麼一個邊陲小鎮都能找到大神,在那些大城市餘元寶真的不敢想象是個什麼樣子。

“怕不是小鬼遍地,陰煞橫行啊!”

餘元寶感嘆了一句,又收穫了一道白眼。

兩人沿著白煞神指明的方向前進,不一會就接近了一片樹林。

身後的人煙也被樹蔭遮住,他們兩個敵國的小賊,終於是自在了不少。

一路上,餘元寶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生怕那具骷髏突然從哪個角落跳出來。

好在這擔心似乎是多餘的,白煞神的化身無法離開小鎮。

一路風平浪靜。

“你又嘟囔什麼,沒頭沒尾的。”

趁著沒人,李惜闕脫下了厚重的鎧甲,束起了自己的頭髮。

盔甲被隨手扔在地上,她墜在餘元寶身後,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在馬背上換起了衣物。

“等下還有一場戰鬥,我這蹩腳的偽裝還是卸下來吧,換上熟悉的盔甲,也能多發揮幾分力氣。”

感受了一下貼身裡衣的溼度,李惜闕很是嫌棄的甩了甩手。

“我在想你是真沒把我當外人啊,怎麼,已經決定要滅我的口了嗎?”

餘元寶拿出一瓶可樂,頭也不回的扔給李惜闕。

“呵,你要是現在敢回頭,那我也只能滅你的口了。”

李惜闕拿出新的衣物,穿著難受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想留下太多的味道,到時候被軍犬尋到線索。

“我可是將軍之女,還沒出嫁呢。若真的出現了有損名譽的事情,你猜會有多少人來獻這個殷勤?”

感受著腦後的視線,餘元寶不置可否。

“我好害怕啊。”

李惜闕搖了搖頭,將熟悉的銀甲穿上,整個人又恢復了那份英姿颯爽的模樣。

快步與餘元寶並排,她看了看手上奇怪的易拉罐。

“這又是什麼東西,鐵罐子?”

餘元寶也拿出了一罐,叩開拉環,示意她喝一口嚐嚐。

“我老家的小甜水,能提神醒腦!”

“用鐵罐子也太奢侈了吧?”

李惜闕喝了一口,頓時皺起了眉頭。

“味甜,但性苦,發酸,還激喉。怎麼這麼古怪,裡面加了草藥?”

“香菜,我加了香菜!”

算下來兩人又趕了整整一天的路,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都沒有停歇的機會。

現在在樹林裡,也不怕人多眼雜,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

兩人並排行走了許久,各自吃了些東西果腹,餘元寶突然問到:

“你說,煞氣究竟是什麼?”

面對突然到來的問題,李惜闕顯然已經習慣了,回答道:

“是天地之間散逸的一種力量,從萬千災禍的廢墟上升騰而起,化作侵襲世間的種子。”

標準的教科書式的回答。

“那你說,煞氣之間有區分嗎?”

餘元寶用餘光看向樹叢間的陰影,下意識覺得其中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隱藏。

“當然有,瘟煞,病煞,旱煞,有多少種災禍,就有多少種煞,這是常識。”

李惜闕非常肯定的回答。

餘元寶點了點頭,而後半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這些煞氣,會不會擁有一個源頭?”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

“這世間沒有無根之水,既然軍煞來自於士兵,那其他煞氣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個來源?”

李惜闕皺起眉頭,仔細看著餘元寶的臉。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至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類似的理論。”

餘元寶沉默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就是突然這麼想到了而已……”

馬蹄踏在鬆軟的林地間,踩碎了曬乾的樹葉。

而餘元寶就這麼沉默的向前。

過了很久,他突然轉過頭,認真的看著李惜闕的眼睛。

“我得告訴你,惜闕。”

“這世間的煞氣都有源頭!”

“有一個獨立的,可以被稱之為事物的源頭。”

沙拉拉,大風吹起滿地的樹葉。

“而那源頭,比我們想的,要距離我們近很多。”

“甚至於就在我們身邊。”

“這煞氣,真的是非常可怕的東西,使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