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他幫你把神體帶進了現實？”老王信了，我無與倫比的美說明了一切，這不是現實能承受的美麗，只存在於神話裡。

“雅妮有自己的法子，”我倦意如潮，閉眼喘息，“王董事長最好弄明白幾件事？”

我精打細算自己的立場，在大時代面前，小人物別站錯隊，就能活得很好，作對選擇題，而不是手心一翻。

王碩要想在超現實與現實之間繼續洗錢匯兌，我就是他天然盟友。他頂多廢掉我的神力，不會要我死。我們之間，日子長著呢。

財叔更不可能，匆匆幾十年的量子態歲月不過抵現實一兩個月，他能活很久，可沒法保持年輕，而我，也是他的天然盟友，同樣，也不是一錘子買賣。

至於水晶島，從我們之間解除合作，她們早晚會被端上桌，除非莫雲之……我又想到莫雲之，她始終讓我琢磨不透。

“王董事長，問您三個問題！”我睜眼，問道。

我問他三個問題。

一、硬漢老李為什麼能把異能帶進現實，嗯，包括家暴男，他應該是被人附身了，至於這人是誰，也是問題的一部分。

二，財叔的身體是不是還在高氧孕倉，或者說，財叔出入量子態世界，有沒有其他路子。

三，調查世面上有哪些可疑的大宗交易，尤其涉及到量子態裡的那些奇怪交易品。其實我還想到另一個問題，可我沒問，空間大佬謝坤究竟在走私什麼？他的走私品難道會在現實麼？

幾個問題丟擲去，我無力再支撐，沉沉睡去。在眼簾垂下之前，我看見王碩臉色黑得嚇人。

再次醒來，莊園牧場，青草駿馬，老王在草坪上喝咖啡。

我躺在搖搖椅上，沐浴著陽光。

我猛地坐起，召出手機，這才頹然倒下，還好，今天是第三天。

王碩給我的印象，是個喜怒無常的人。量子態的高維模擬系統被他玩成花，所有你眼前看到的，都彷彿是他情緒的表達。

比如此刻，燦爛的陽光似乎表明，他心情不錯。

“餓了，給口吃的行麼？”我無力地坐起，餓得心慌。

很快，有人過來擺滿一桌子。

老王揮手之間把牧場變成燭光晚餐，我嗔道，“早餐！瞎折騰啥！”

共情火力全開。

驀然間，已經是酒店床上的狼藉。我一下子尷尬的臉紅，忙裹上床單，低頭乾飯。

神經病！弄得跟真的似的。

老王端著咖啡，浴巾纏腰，劃拉著手裡的勺子。

“財叔的身體不在高氧孕倉。”嗯，算是有手段，還真被他查到了，“老李和他手下，嗯，就是你那個假老公，是財叔的人。”老王若無其事地爆料，“現實裡的確出現了某種，奇怪的大宗交易，比如，號稱是傳國玉璽！”

我長髮蓋住臉頰，遮掩內心的慌亂。

財叔果然不需要量子態的高氧孕倉，他有自己的辦法進入量子態世界。

他早早佈下棋子，硬漢老李！如果不是我意外發現，老王身邊竟然藏一個大雷，夠他受的。只是不知道老李究竟什麼目的，拿捏我手拿把掐，卻甘心在王碩身邊當臥底？

大佬活到這份上，有意思麼？！

還有，財叔八成把賭場賺來的標的物弄進現實，他和老王豈不是已經是死敵？

我推開一推空碟子，冷冷的說，“既然都弄明白了，咱們生意歸生意，雅妮明碼標價，概不賒欠。”

“哦，什麼價？我喜歡明碼標價。”

“保護好我身體，還有我兒子，你破界的事，按老價格算。”

這是我想了很久，開出來的條件。兒子落入老王手裡，我暫時沒勇氣和他開戰。還有，我要回量子態，高氧孕倉也需要有大佬站臺，荀清月的身體成為人質是難免的事。

老王，需要我為他破界，就像他說的，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而財叔，需要我為他永駐青春，不是遊戲角色，而是超現實甚至在現實裡的身體，那意味著更可怕的籌碼被擺上賭桌。

我一個花瓶，卻在扮演上帝！

未來，還能指望麼？

“很現實的選擇，很像你，”老王擱下咖啡杯，長舒口氣，挨著我喘氣兒。

“我還要隨時能看見我兒子。”

“喔，當媽的，能理解！”

“我需要個新身份。”

“當我老婆咋樣！”

我冷笑，“王董事長這麼好說話？”

老王一把扯下腰圍子，“說完了？那，該我說話了。”

……

江城的濱江大道，十幾輛車陸續降落在量子態大廈附近。從車上走出不少人，很快在周圍佈置出保衛梯次。

這些人很快淹沒在喧囂裡，再也看不出蹤影。

我從沒想到自己也會走到這一步，活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從車裡邁出腿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覺到四周驟然收緊的空氣，甚至能感覺到狙擊槍的冷鋒在尋找目標。

車的後視鏡裡能看見中年黃臉婆陳雅妮的苦瓜臉，我還原了她的肉身，她將再次進入高氧孕倉，成為我的替身，這是交易的一部分，是屬於老王的秘密，也是這場遊戲的籌碼。

高氧孕倉啟動的瞬間，真正的陳雅妮，我自己，悄無聲息地從黃臉婆身體脫離，化成一陣風穿過無菌走廊，飄出真空出倉通道，回到車裡。

荀清月靠在車後座上，美麗的臉龐如同造化的錯配，不小心丟失在人世間的錯物，成了永不腐朽的悽美殭屍，任誰看一眼，都會心碎一地。當我和她融為一體，睜開眼時，眼角竟不知不覺有一顆淚悄然滑落。

再次走進量子態大廈，這一次，登記在系統裡的已經是另一個身份。

劉琴，三十二歲，江城人。

緊急聯絡人：王碩，關係：配偶。

這是一場不對稱交易，我押上兒子和高氧孕倉裡的荀清月，王碩卻自以為掌控著牌局，我再次重返超現實，只是這次，付出代價的絕不只有我，所有人都必須跟牌，誰都不能例外。

超現實，十幾輛車在天空依次飛行。

手機響了，我看了看，這不該是我接的號碼，等送我到地方，這部手機將會送到大唐玄幻副本的新手村，雪帛閣的528房，那裡，模擬角色智慧體npc陳雅妮，她會成為這部手機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