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汽突然變得粘稠。李火旺的玄鐵戰刀剛挑開一道低垂的鐘乳石,狼頭護腕的紅光就劇烈閃爍,護腕內側的狼頭浮雕發出低沉的嗡鳴 —— 這不是龍脊核心的靈脈感應,而是某種詭異的能量在扭曲空氣。
“小心!” 周益的算籌突然在空中亂顫。竹片的紅光像被狂風撕扯的蛛網,在前方的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影子。暗河對岸的石壁突然滲出藍光,水流倒映的光影開始扭曲,原本空無一人的河岸,竟緩緩浮現出人影 —— 是潼關戰場上犧牲的弟兄,他們的甲冑還在淌血,靈脈槍的藍光帶著臨死前的震顫。
“王三哥?” 一名新兵突然癱坐在沙灘上。他看到幻象中計程車兵正對著自己微笑,那是在淮河防線為掩護他而被靈脈炮炸碎的班長,此刻胸口的血洞還在湧出血液,卻伸出手彷彿要拉他過河,“你... 你不是死了嗎?”
幻象如潮水般蔓延。開封巷戰中被督戰隊砍殺的少年兵、潛龍隊在水路戰中沉沒的身影、宮牆攀爬時墜坑的飛虎隊員... 無數犧牲者的幻影從藍光中走出,他們的哀嚎、嘶吼、甚至臨死前的囑託都清晰可聞,連傷口的血腥味都逼真得令人作嘔。
“是靈脈幻象!” 周益的算籌在掌心排出防禦陣。竹片的紅光艱難地抵抗著藍光的侵蝕,“天機閣在用龍脊核心的靈脈共鳴,勾起我們的記憶!” 他的鏡片反射著對岸的幻象,算籌的震顫頻率顯示,這些幻影的靈脈波動與真實死者完全一致,是從倖存者的記憶中提取的碎片。
老兵們的情緒率先崩潰。有人對著幻象中的戰友哭喊,有人試圖衝過暗河擁抱幻影,更有人舉著玄鐵刀對著空氣亂砍 —— 他們看到的是自己最痛的記憶:山東老家被元軍屠戮的妻兒、並肩十年卻死在開封的兄弟、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的救命恩人。
“別信!是假的!” 李火旺的玄鐵戰刀猛地插入沙灘。狼頭護腕的紅光暴漲,在身前炸開半圓形的屏障,紅光所及之處,幻象中的人影如冰雪消融。但更多的幻影從藍光中湧出,甚至開始模仿活人的聲音:“李將軍!你說過會帶我們回家的!”“為什麼不救我?”
最駭人的是趙猛看到的幻象。斷腿的壯漢拄著戰錘,眼睜睜看著弟弟的幻影從流沙陷阱中伸出手,那是淮河防線犧牲的少年,手指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麥餅:“哥... 我餓...” 趙猛的吼聲震得鐘乳石落渣,戰錘砸向水面的幻象,卻只濺起一片藍光,幻影反而笑得更詭異:“你連塊餅都捨不得給我...”
新兵的防線徹底崩潰。有個少年兵扔掉火銃跪倒在地,他看到御花園陷阱中被青銅化的同伴正向自己爬來,對方的手指已變成利爪,卻哭著喊他的名字:“救我... 我不想變成怪物...” 少年兵的哭聲引動更多人動搖,暗河岸邊的陣型出現鬆動,有人開始後退,藍光趁機纏上他們的腳踝,拖向幻象深處。
周益的算籌突然指向暗河中央。竹片的紅光在水面劃出精準的軌跡,將散亂的幻象靈脈串聯成網:“源頭在水下!他們把龍脊碎片嵌在河底,用暗河的靈脈放大記憶共鳴!” 他對著李火旺高喊,“用磁石粉!擾亂靈脈頻率就能破幻象!”
李火旺的玄鐵戰刀立刻劈向水面。狼頭護腕的紅光裹著磁石粉末墜入暗河,銀霧在水中炸開,藍光的倒影瞬間紊亂。幻象中的人影開始扭曲、重疊,潼關犧牲計程車兵臉上突然浮現出開封巷戰死者的面容,破綻百出。
“看清楚!” 李火旺的吼聲穿透哀嚎,“真弟兄的血不會白流!但這些是天機閣的陰招!” 他拽起那個跪倒的少年兵,將戰刀塞進他手裡,“你手裡的刀,是為了讓活著的人不再變成幻影!”
趙猛的戰錘砸向河底的藍光源頭。壯漢的斷腿在沙灘上拖出長長的血痕,卻用盡全力嘶吼:“俺弟弟死得堂堂正正!才不會裝神弄鬼!” 戰錘落水的剎那,河底的龍脊碎片發出刺耳的尖嘯,幻象中的少年幻影突然崩碎,化作無數藍點融入水中。
周益的算籌排出 “破妄陣”。竹片的紅光在岸邊組成等邊三角,每個頂點都嵌著磁石粉包,紅光與磁石粉的銀霧交織,形成反制靈脈波的屏障。靠近屏障的幻象立刻變得透明,能看到背後石壁的真實輪廓,有個老兵甚至發現,幻象中妻子的笑容,嘴角竟帶著天機閣青銅面具的紋路。
“他們在利用我們的愧疚!” 周益的聲音帶著穿透力,“龍脊核心能放大情緒,但殺不死我們的信念!” 算籌的紅光突然連成線,直指暗河對岸一處隱蔽的洞穴 —— 那裡的藍光最濃郁,隱約能看到天機閣殘部的身影,他們正舉著靈脈鏡投射幻象。
李火旺的玄鐵戰刀指向洞穴。狼頭護腕的紅光與周益的算籌陣產生共鳴,形成道赤紅的光刃,劈開瀰漫的藍光:“破掉他們的鏡子!” 抗虜軍的火銃手立刻調整方位,鉛彈帶著磁石粉末射向洞穴,藍光的源頭應聲晃動,幻象中的人影瞬間變得模糊。
幻象的崩潰如同多米諾骨牌。先是潼關的幻影化作藍煙,接著是開封的死者崩碎,最後連御花園的青銅怪物都開始融化。暗河的水面恢復平靜,只剩下真實的鐘乳石倒影,和士兵們粗重的喘息聲。有個老兵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流的不是淚,是被幻象刺激出的血 —— 他剛才竟用指甲摳破了掌心。
周益癱坐在算籌陣中,竹片的紅光漸漸平息。他望著洞穴方向消散的藍光,聲音帶著後怕:“差點... 差點讓他們不戰而勝。” 靈脈幻象最可怕的不是恐怖,是勾起的真實情感,若軍心真的潰散,暗河就是抗虜軍的墳墓。
李火旺扶起那個少年兵。少年的火銃還在顫抖,但眼神已不再迷茫。狼頭護腕的紅光輕輕掃過他的臉頰,驅散殘留的靈脈干擾:“記住今天的恐懼,” 玄鐵戰刀指向洞穴深處,“但更要記住,我們為何而戰。”
暗河對岸的洞穴傳來悶響。天機閣殘部顯然在撤退,龍脊碎片的藍光徹底消失在黑暗中。趙猛拄著戰錘站起身,斷腿的傷口滲出血跡,卻咧嘴笑了:“這些龜孫子,就只會玩這些陰招!等俺追上,一錘砸爛他們的鏡子!”
士兵們重新整隊。雖然還有人在發抖,但眼神中的動搖已被堅定取代。有人撿起掉落的火銃,有人幫同伴擦拭臉上的淚痕,暗河岸邊的玄鐵靴印重新排列整齊,比之前更加緊密。周益的算籌在沙灘上畫出新的路線,竹片的紅光穿透水汽,指向洞穴深處 —— 那裡,正是龍脊核心的方向。
李火旺的玄鐵戰刀再次挑起火焰。狼頭護腕的紅光映著暗河的水面,再沒有幻象干擾的光影,只有真實的決心在燃燒。“他們越是想用幻象打垮我們,” 他的聲音在洞穴間迴盪,“就越證明,他們怕了我們的信念。”
洞穴深處的靈脈波動再次傳來。這次不再是扭曲的幻象,而是龍脊核心真正的震顫,像在回應著抗虜軍的決心。周益的算籌微微前傾,竹片的紅光與那股波動產生共鳴,彷彿在說: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