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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隨身碟裡的名單與主動出擊的抉擇

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隔絕了陽光。陸凜專屬的vip套房書房內,只亮著一盞冷色調的閱讀燈。空氣中殘留著他慣用的雪松冷香,此刻卻無法帶來絲毫安寧,反而像一層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沈微心頭。

她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後,面前是那臺陸凜專用的、厚重如堡壘的加密膝上型電腦。螢幕幽藍的光映在她略顯蒼白卻異常專注的臉上。旁邊,靜靜躺著那個從地井深處帶出的銀色u盤——陸凜用生命託付的“證據”,也是可能引爆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手指懸在指紋識別器上方,沈微深吸一口氣。陸凜昏迷前那句“別信任何人”如同警鐘在耳邊迴響。這臺電腦,是堡壘,也可能是牢籠。她能信任它嗎?能信任“影一”提供的解鎖許可權嗎?

最終,守護的決心壓倒了疑慮。她將陸凜事先授權給“影一”的臨時訪問密匙插入介面,再將拇指按上識別器。

“滴——”

一聲輕微的認證透過聲。

螢幕亮起,進入一個極其簡潔、沒有任何標識的純黑色操作介面。複雜的命令列和加密檔案目錄如同迷宮般呈現。

沈微並非計算機專家,但得益於早年興趣和小k的薰陶,她對加密和資料分析有基本認知。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著陸凜偶爾提及的隻言片語和小k教過的基礎方法,開始笨拙地操作。

u盤被成功掛載。裡面的檔案結構極其複雜,層層巢狀,多重加密。核心檔案包被命名為“深淵”(abyss)。她嘗試了幾個可能的密碼(沈父名字縮寫、慘案日期、陸凜常用密碼組合),均告失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挫敗感和無形的壓力讓她後背滲出冷汗。難道要等陸凜醒來?可他現在……

就在這時,內線電話響起,是“影一”:“夫人,您需要的資料分析工具和部分外圍解密程式,已透過安全通道傳送到桌面‘temp’資料夾。boss以前處理類似加密時,傾向使用‘x演算法’結合‘動態金鑰切片’進行首層剝離,金鑰可能關聯特定日期或事件的首字母雜湊值。更深層的,需要專屬金鑰或物理金鑰器。”

沈微精神一振!這是“影一”在規則允許內能提供的最大幫助了!她立刻開啟工具包,按照提示,嘗試將沈父案發日期的數字和“曼陀羅”(mandrake)的首字母m進行復雜雜湊運算,生成了一個長金鑰。

屏住呼吸,輸入。

進度條緩慢移動……10%……50%……90%……

“叮!”

一聲輕響,一個名為“資金脈絡”的子資料夾被解鎖!

沈微的心跳加速,立刻點開。裡面是海量的掃描文件、電子表格和資料庫檔案。她快速瀏覽,觸目驚心!

偽造的進出口合同!

複雜的離岸公司架構圖!

跨國銀行的隱秘轉賬記錄!

金額龐大到令人窒息!

所有的資金流向,都隱約指向一個龐大的、隱藏在正常貿易和投資外衣下的洗錢網路!而其中幾條關鍵路徑的起點和關鍵節點,都與當年她父親沈振華被指控捲入的那樁金融詐騙案的涉案公司高度吻合!甚至,她看到了幾份帶有父親被迫簽名和偽造印章的關鍵檔案掃描件!這是證明父親被脅迫、被栽贓的鐵證!

巨大的憤怒和悲慟席捲了沈微。父親清白了!至少,在洗錢環節,他是受害者!可這份清白,來得太遲,代價太慘重!

她強忍淚水,繼續探索。在“資金脈絡”的最深處,她發現了一個加密等級稍低的檔案——“關聯方索引(部分)”。

再次利用工具和“影一”提供的思路,結合“洗錢”(laundering)的首字母l進行運算,檔案解鎖。

不是詳細名單,而是一份代號索引!

上面列著十幾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代號:

> “信天翁” (albatross) - p

> “錨點” (anchor) - f

> “黑桃k” (spade king) - l

> “白騎士” (white knight) - g

> “深喉” (deep throat) - m

> ……

> “銀狐” (silver fox) - s?

> ……

每個代號後面,都跟著一個字母(p、f、l、g、m、s…),像是縮寫或分類標識。其中幾個代號旁邊,還有極其簡略、語焉不詳的備註:

> “信天翁”:監管之眼,資金閘門。

> “黑桃k”:娛樂業洗錢樞紐,與‘夜鶯’關聯。

> “深喉”:資訊樞紐,關鍵線人?雙面?

> “銀狐”:???高層?與‘v’直接聯絡?

沈微的呼吸變得急促!這些代號,顯然代表著這個龐大洗錢網路的核心成員或關鍵節點!那個“p”會不會是政界(politics)?“f”是金融(finance)?“l”是法律(law)?而“銀狐”後面的“s?”和備註“高層”、“與‘v’直接聯絡”,讓她瞬間聯想到蘇晚提到的、以及老刑警暗示過的——顧議員(surname gu)!還有“深喉”備註的“雙面”……令人不寒而慄!

這份名單,是開啟整個黑幕的鑰匙!也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難怪陸凜要她“守好”!難怪“曼陀羅”要不惜一切代價毀掉它!

將核心資料(資金流向關鍵證據和代號名單)做了多重加密備份,分別藏匿在雲端幾個只有她知道的安全形落和隨身攜帶的一個微型加密儲存器後,沈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剛關閉電腦,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影一”站在門口,身姿筆挺,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夫人,安保系統顯示,過去兩小時內,醫院外圍有三次不明訊號源試圖探測vip樓層網路,已被防火牆攔截。另外……”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我們內部通訊的加密頻道,在您開始解析u盤後,出現過一次極其短暫(<0.1秒)的異常波動,無法追蹤來源,但……不太正常。”

沈微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別信任何人”的警告絕非空穴來風!有內鬼?還是外部高手在嘗試滲透?“影衛”內部也不安全了!

“加強警戒。重點保護陸先生病房和這個套房的物理安全。網路方面……暫時保持靜默。” 沈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慌。

“是,夫人。” “影一”領命,眼神複雜地看了沈微一眼,似乎對她表現出的鎮定有些意外,隨即退下。

沈微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想透口氣。她謹慎地拉開一絲窗簾縫隙,目光掃向樓下。

醫院門口依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然而,就在對面街角一家咖啡廳的露天座位上,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灰色夾克的男人,似乎正拿著手機對著醫院大樓方向。當沈微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時,那人極其迅速地低下頭,將手機側放,動作自然得近乎刻意。

被監視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是“曼陀羅”的人?還是名單上某個代號派來的?蘇晚的眼線?

就在這時,套房的門鈴響了。管家陳伯的聲音從內線傳來:“太太,陳國棟陳警官來訪,說是聽說陸先生受傷,特意來探望,也想向您瞭解一些……關於昨天工廠事件的情況。”

老刑警?在這個敏感時刻?

沈微眼神一凜。是巧合?還是……他也被那份名單吸引而來?或者,他就是名單上的某個“深喉”?

“請他到客廳稍等,我馬上出來。” 沈微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髮和衣服,將所有的情緒壓回心底,換上一副帶著疲憊和擔憂的面容,走了出去。

客廳裡,陳國棟穿著便服,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看到沈微出來,他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臉上堆起關切的笑容:“小沈啊,你還好吧?陸先生情況怎麼樣?真是飛來橫禍啊!聽說是在城郊那個廢棄工廠出的事?那地方可不太平啊!”

“謝謝陳叔關心。” 沈微勉強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陸凜剛做完手術,還在icu觀察。醫生說……要看後續恢復。” 她巧妙地避開了工廠細節。

“唉,吉人自有天相,陸先生一定會沒事的。” 陳國棟嘆了口氣,話鋒卻悄然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而探究,“不過,小沈啊,有件事我得問問你。昨天工廠那邊動靜不小,我們分局也接到報警了,說是有爆炸聲?後來我們的人去了,現場……被清理得很‘乾淨’啊。只發現了一些打鬥痕跡和一點血跡。你知道……陸先生去那裡做什麼嗎?還有,你當時……也在現場?”

來了!試探!

沈微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露出後怕的表情:“陳叔,不瞞您說,我是被嚇壞了。昨天……我是收到一條匿名威脅簡訊,讓我去那裡……說有我妹妹的訊息。我太著急了,就瞞著陸凜偷偷去了。結果到了那裡就被困住了,差點……後來是陸凜趕來救了我,結果他自己……” 她聲音哽咽,恰到好處地停頓,“至於他去那裡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追蹤那個發簡訊的人?或者……他也在查我妹妹的下落?” 她將問題巧妙地拋回給陸凜的動機,並引入了“妹妹”這個合理的誘餌。

“匿名簡訊?妹妹的訊息?” 陳國棟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審視著沈微,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偽,“那條簡訊還在嗎?號碼能提供嗎?這可能是重要線索!”

“我當時太害怕,手機又沒訊號,慌亂中好像……不小心刪掉了。” 沈微露出懊惱和自責的神情,“號碼……也記不清了,是一串亂碼。” 她滴水不漏。

陳國棟盯著她看了幾秒,緩緩靠回沙發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這樣啊……那太可惜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你在工廠裡,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檔案?u盤什麼的?那裡以前是紅星機械廠的倉庫,說不定……藏著些老賬本什麼的?” 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卻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沈微的臉。

u盤!他果然在試探這個!

沈微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面上卻維持著茫然和心有餘悸:“特別的東西?沒有啊……裡面黑漆漆的,全是廢棄的機器和灰,嚇都嚇死了,哪敢亂看?後來陸凜受傷,就更顧不上了……” 她將話題引回陸凜的傷情,“陳叔,我現在真的只關心陸凜能不能醒過來……其他的,我真的沒心思……”

她恰到好處的脆弱和擔憂,似乎暫時打消了陳國棟的進一步逼問。他嘆了口氣,安慰了幾句,留下“有需要隨時聯絡”的話,起身告辭。臨走前,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掃過書房緊閉的門。

送走陳國棟,沈微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手心全是冷汗。老刑警的試探,窗外的窺視,“影衛”內部可能的監聽……危機如同無形的蛛網,從四面八方悄然收緊。

陸凜還在沉睡,孤立無援。她守著足以顛覆一切的證據和名單,卻如同抱著點燃引信的炸藥桶!

被動防守,只有死路一條!敵人躲在暗處,而她站在明處,遲早會被吞噬!

沈微快步走回書房,反鎖上門。她走到書桌前,沒有看那臺加密電腦,而是拿出了自己的預付費手機。

螢幕上,還保留著“林先生”那個無法追蹤的聯絡方式。

蘇晚的警告(“別信他”)、陸凜的警告(“別信任何人”)和老刑警的試探,在她腦海中激烈碰撞。

“林先生”神秘莫測,主動提供過關於妹妹的線索,也曾隱晦地提醒過陸凜的危險性。他屬於哪一方?是名單上的某個代號?還是“曼陀羅”的敵人?亦或是……另一個想利用這份證據的勢力?

風險巨大!這可能是引狼入室!

但,這也是目前唯一的破局點!她需要盟友!需要信心!需要跳出這個被全方位監控的牢籠!

沈微的眼神從掙扎、猶豫,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她不能坐以待斃!陸凜將一切託付給她,不是讓她龜縮在這裡等待審判的!她要掌握主動權!哪怕是與虎謀皮!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了那個加密通訊app,輸入一行資訊:

> 【林先生,我是沈微。關於紅星機械廠地井下的‘深淵’之物,以及一份有趣的‘關聯方索引’,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地點你定,時間儘快。我只要兩樣東西:我妹妹沈月的確切下落,以及‘銀狐’的真實身份。作為回報,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鑰匙’。】

資訊傳送。螢幕顯示“已加密傳輸”。

沈微將手機緊緊攥在手心,彷彿握著最後的籌碼。她走到窗邊,再次拉開一絲縫隙,看向樓下。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似乎已經離開,但無形的壓力依舊籠罩著整棟大樓。

她不知道這步棋是生路還是絕路。

她不知道“林先生”會帶來轉機還是更深的陷阱。

她只知道,守護之路,從來不是坦途。

風暴將至,而她,已無路可退,唯有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