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淵封印鬆動的第七夜,楚墨站在同心壇遺址前,指尖撫過斷裂的玄鐵柱。柱身上各族氣脈交織的刻痕已被歲月磨得淺淡,唯有終戰陣型留下的光痕,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三日前葉青羽甦醒時爆發的黯裔血脈之力,竟意外修復了壇底大半裂痕,此刻壇心的凹槽裡,正滲出絲絲縷縷的七彩氣脈,像無數條纖細的綵帶在空中纏繞。
“比預想的要快。”林風拄著斬淵劍走來,劍刃上倒映著同心壇周圍新立的石碑。每塊碑上都刻著犧牲者的名字,赤鱗族長兄長的骨刀紋樣嵌在妖族石碑頂端,玄族陣師的竹簡圖騰刻在玄族碑側,最末那塊人族石碑的角落,還留著三個月前犧牲的年輕修士用劍尖劃下的笑臉。
蘇瑤正將聖蓮種子撒進壇心的裂縫,種子落地的瞬間便抽出嫩芽,葉片上同時浮現出四族紋路。她望著葉青羽緩步走來的身影,對方心口的淡紫色靈核已穩定發光,腕間暗金色的生命之樹圖騰與同心壇的光痕產生了奇妙的共鳴。“月婆婆的靈元沒有消散。”她輕聲說,指尖拂過一片新葉,“它們融進了這些氣脈裡,就像……就像所有犧牲者都在看著我們。”
李明抱著修復完整的玄鐵羅盤,盤面上的地脈圖譜正與同心壇的氣脈紋路逐漸重合。他指向西北方跳動的光點,那裡是黯裔最後的據點,此刻卻異常平靜。“不是平靜,是在積蓄力量。”他調出三百年前的古籍殘頁,上面記載的“萬靈歸墟”陣與同心壇的佈局驚人地相似,“他們想借封印鬆動的契機,用各族遺骸重鑄魔神肉身,而同心壇,就是他們需要的最後一塊陣眼。”
葉青羽突然按住壇心的凹槽,淡紫色的靈核光芒湧入凹槽的剎那,同心壇突然劇烈震顫。那些新立的石碑同時亮起,碑上的名字化作光點升入夜空,在雲端組成完整的終戰陣型。他望著楚墨心口若隱若現的混沌紋路,突然想起月婆婆臨終前的話:“人脈從不是血脈的捆綁,是心甘情願的託孤。”
林風揮劍斬斷一道突然從地底鑽出的暗紫色觸鬚,觸鬚斷裂處滲出的不是混沌氣息,而是帶著溫度的淡金色液體——那是人族修士的本源精血,混雜著妖族的鱗粉、靈族的蓮露、玄族的星砂。“黯裔在偷取犧牲者的氣脈。”他劍鋒一轉,冰藍色的劍光在同心壇上空劃出結界,“他們以為能用這些氣脈汙染陣眼,卻忘了這些氣脈裡,藏著我們共同的信念。”
蘇瑤將聖蓮的花瓣撒向結界,金紅色的光雨落在觸鬚上,竟催生出大片藤蔓。藤蔓順著觸鬚蔓延,在地面織成一張巨網,網眼處閃爍的符文,正是各族孩童初學氣脈術時最先掌握的基礎紋路。“最純粹的力量,往往藏在最簡單的羈絆裡。”她看著葉青羽眼中閃過的迷茫,知道他仍在為黯裔血脈掙扎,“就像聖蓮需要混沌才能結果,有些血脈,本就該在共生中找到意義。”
楚墨突然將自身混沌靈力注入壇心,那些淡金色的氣脈非但沒有被汙染,反而像遇到活水的溪流般活躍起來。他望著空中交織的光點,突然明白氣脈融合實驗的真諦——不是強行平衡混沌與本源,而是讓所有力量在羈絆中找到歸宿。當他的靈力與葉青羽的黯裔之力相觸,同心壇發出嗡鳴,壇心的凹槽裡竟緩緩升起一塊新的玄鐵,上面自動浮現出“人脈永恆”四個古字。
“來了。”李明的羅盤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西北方的黯裔據點爆發出沖天的紫黑色光柱,無數扭曲的遺骸從地底爬出,順著觸鬚組成的通道湧向同心壇。為首的黯裔長老舉著骨杖,杖頂鑲嵌的魔神指骨發出貪婪的嗡鳴,那些剛升起的光點竟被指骨強行拉扯,發出痛苦的嘶鳴。
林風將斬淵劍拋向空中,劍刃瞬間分裂成無數碎片,每片碎片都承載著一位犧牲者的氣脈印記。“以血為墨,以魂為引!”他嘶吼著劃破手掌,精血灑在碎片上的剎那,那些碎片突然化作光箭,拖著金紅、靛藍、銀白、赤紅的尾焰射向遺骸洪流,所過之處,遺骸竟開始瓦解,重新化作純淨的氣脈光點。
蘇瑤與葉青羽背靠背站在壇心,聖蓮靈力與黯裔之力交織成盾,擋住了魔神指骨的牽引。葉青羽看著那些不斷融入光盾的光點,突然明白月婆婆為何要犧牲自己——所謂人脈,從不是血緣的鎖鏈,而是哪怕知曉結局,仍願意將後背託付給彼此的勇氣。他將半顆靈元注入光盾,淡紫色的光芒突然暴漲,竟將魔神指骨的牽引之力反彈回去,黯裔長老發出一聲慘叫,骨杖上的指骨瞬間佈滿裂紋。
楚墨望著空中重新凝聚的終戰陣型,突然將所有混沌靈力灌入那塊新玄鐵。玄鐵沉入壇心的剎那,同心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散落的石碑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組成一座橫跨隕星淵的光橋。光橋兩側的欄杆上,無數光點化作浮雕,赤鱗族長兄長舉刀的身影挨著玄族陣師捧簡的輪廓,人族修士的笑臉嵌在靈族蓮紋之間,栩栩如生。
“這才是真正的豐碑。”李明的聲音帶著哽咽,羅盤上的地脈圖譜與光橋的紋路徹底重合,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他看著黯裔長老在光橋的威壓下化為飛灰,魔神指骨碎裂成星屑,突然明白三百年前各族先祖為何要留下同心壇——不是為了封印誰,而是為了證明,哪怕血脈不同,信念也能鑄成不朽的城牆。
葉青羽輕輕觸碰光橋的欄杆,指尖觸及的浮雕突然活了過來,赤鱗族長的兄長用骨刀在他掌心刻下一個“守”字,玄族陣師的殘魂在他耳邊低語星圖的奧秘。他望著楚墨、林風、蘇瑤、李明的背影,心口的淡紫色靈核與同心壇的光芒產生了共鳴,腕間的生命之樹圖騰終於徹底舒展,開出一朵融合了四族紋路的花。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隕星淵的陰霾,照在光橋上時,所有光點突然齊齊墜落,融入同心壇的土地裡。楚墨蹲下身,看著新冒出的青草葉尖上閃爍的七彩露珠,那是各族氣脈交融的證明。他知道,只要這股力量還在,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人脈凝成的豐碑,永遠不會倒塌。
林風將斬淵劍插入壇心,劍柄上的符文與“人脈永恆”四個古字相互輝映。蘇瑤摘下一片聖蓮新葉,葉面上的紋路已分不清哪是靈族哪是其他族群。李明收起羅盤時,發現盤底多了一行新刻的字:“無分族界,心脈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