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工作人員推開部長辦公室的門,一股混雜著菸草、陳舊紙張和煤火的氣味撲面而來。
身後的沈浪緊了緊身上的舊軍棉襖,跟隨著工作人員進入辦公室內。
辦公室靠牆擺放著一張長條辦公桌後,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黑色棉幹部服的中年男人,正伏案寫著什麼。抬起頭看見推門而入的兩個人,一股威嚴的審視目光掃過沈浪挺拔的身姿。
“部長,這是沈浪同志,剛剛轉業回來,他指名要見您。”工作人員躬身向中年男人請示道。
中年男人聽見沈浪的姓名,威嚴的目光頓時變得和藹,連忙起身面帶笑容的和沈浪打起了招呼:“你就是沈浪,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你們陳立政委是我的老戰友,前些日子,特意給我打了電話。”
聽到男人客氣的口吻,沈浪趕忙上前一步,和男人握手:“張部長,我們陳政委總在我們面前提您和他在北朝抗戰的英勇事蹟,今天終於有幸見到您了。”
“要不是我負傷轉業回來,我還能在部隊幹20年。”中年男人聽到沈浪的恭維,樂得合不攏嘴。
沈浪見對方客套的差不多了,馬上挺直身板並敬禮道:“沈浪,原中國人民解放軍第**部隊副營長,現轉業向您報到。”說完從內兜掏出帶著體溫的深綠色硬皮《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退出現役證明書》和陳政委親自手寫的介紹信,雙手遞給張部長。
張部長接過證件和書信,語氣多了絲鄭重:“沈浪同志,坐。”隨後便先一步移步到旁邊的沙發上坐著。
沈浪見此連忙跟上,坐在了旁邊單獨的一個沙發上,雙腿併攏,身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平靜。
張部長見狀,向一旁倒水的工作人員說道:“小王,你去找一下你們李科長,讓他到我這來一下。”
王姓工作人員聞言趕忙將兩杯倒好的茶水放到他們面前,然後就快步離開了。
張部長隨後又溫暖的向沈浪說道:“沈浪,在我這沒必要拘謹,我和你們陳政委那是生死兄弟,他給我打電話可說了,你是他手底下最看重的人。你要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張叔。”
沈浪聞言,立馬道了一聲張叔。
張部長低頭翻閱檔案,紙張嘩啦作響。辦公室只有爐子上水壺的嘶嘶聲。
片刻,他合上檔案,卻沒立刻說話,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斟酌著詞句。他抬眼,目光透過鏡片,緩緩說道:“沈浪,檔案我看了。在西南,打阿三打得不錯,立過功,負過傷…不容易啊。老陳在電話裡可是把你一頓好誇,說你是個好苗子,有原則,能扛事,就是性子…嗯,直了點。他特意叮囑我,說地方工作不比部隊,但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讓我務必給你找個合適的、能發揮你長處的位置。”他輕輕拍了拍桌上的檔案,“既然你叫我一聲叔,我肯定給你找一個適合你的崗位。”
沈浪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份不易察覺的溫度:“感謝組織,感謝首長關心。也給張叔添麻煩了。”
“談不上麻煩,都是為革命工作嘛。”張部長擺擺手笑呵呵的說道。
正當沈浪兩人聊得興奮時,門外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進”,張部長回應道。
“部長,您找我。”走進來的是一名穿著藏藍棉幹部服、袖口磨得發亮的中年人。
“老李,這是沈浪同志,你看看正科級崗位還有哪些地方能安置的?”張部長朝著老李說道。
“部長,現在交道口派出所所長、紅星軋鋼廠保衛處保衛科科長、興華棉紡廠保衛處巡邏科科長還有五道口大學保衛處的保衛科科長都能安置。”李科長不假思索的回覆道。
張部長轉頭看向沈浪,“你看看你想去什麼地方?”
馬上就wg時期了,大學處在旋渦的中心,肯定是不能去。派出所人少事多,以後面臨的事情也多。現在穩健發育就去工廠保衛處。軋鋼廠離家近,父親都在軋鋼廠工作,以後也方便照顧他。
“張部長,那我就去紅星軋鋼廠吧,我父親在軋鋼廠工作,我們爺倆兒也是個伴。”沈浪沉思片刻後回覆道。
“好,那就安排在紅星軋鋼廠保衛處,擔任保衛科科長職務,對應地方行政級別,十八級。月工資標準,八十九元整。”張部長說完就靜靜的看著沈浪。
沈浪腳跟下意識併攏,發出輕微的磕碰聲,聲音清晰乾脆:“是!保證完成任務!”
沈浪知道這是張部長對自己的關照,按照沈浪的級別轉到地方後會降半級,也就是相當於副科級別,對應的工資標準是十九級或者二十級。
張部長點點頭,眼中帶著讚許。他起身走向辦公桌旁,拿起桌上的英雄牌鋼筆飛快寫好了介紹信,蓋上鮮紅公章,撕下遞給沈浪:“拿著這個,一會兒去紅星軋鋼廠人事科報到。找孫科長。”轉頭又看向李科長說道,“老李,你給周衛國去個電話,就說我給他送去了一員虎將。”
“好的,部長,我馬上打電話。”說完慢慢退後帶上辦公室的門離開了。
“謝謝張叔。”沈浪將介紹信小心折好放入內兜。又將包裡的兩瓶汾酒和中華煙放到張部長的辦公桌上,“叔,這是給您帶的一點小禮物。”
“你這是幹什麼,快拿回去。”張部長連忙拒絕。
“張叔,你可不行推辭啊,要是讓政委知道,我來您這沒給您帶酒,下回見到我還不給我踢死啊。”沈浪笑呵呵的將菸酒朝張部長的方向推了推。
張部長露出欣慰的笑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啊,小滑頭。”
最後,沈浪又簡單的和張紅軍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