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鶴衣每走一步,自他腳下凝結的冰霜也隨每一步而蔓延,極寒入骨。
被寒流襲身的魔狼止不住的發顫,虛弱又悽慘的嗚咽了沒一會兒就因傷勢過重逐漸失去了意識。
正當朝鶴衣抬手於魔狼的上空禦寒化出幾支極寒的光劍即將擊殺它時瞬間被另一道掃來的靈力所擊潰。
朝鶴衣那雙銀灰色的鳳眸閃過一瞬寒芒,緩緩抬眼,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名黑袍男子,他面朝的地方放眼望去戾氣叢生,那人嘴角竟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周身扶風穿來無數紫色的火焰皆流動著濃郁的魔氣。
朝鶴衣神色淡冷,注意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對方氣場強大,身份也自是不凡,遊走的氣息所到之處皆散發著比死亡更為可怕的深淵寒意,彷彿能侵蝕人的靈魂。
戾海已經漫過他的腳下,而那披著一件玄色批風的神秘男子嘴角此時緩緩勾起一抹詭魅的弧度,披帽以及加之一副鬼神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臉,讓人看不到他的面貌,只看到他暴露在空氣中半張精緻冷豔的臉和透著一點病態的淡色嘴唇,他膚色很白,像許久未接觸陽光的病態冷白。
兩人皆為冰系,自使空氣中寒意愈發肆意擴散,光是拂過一陣徹骨的冷風能生生將人身上的肉給颳走。
不止廢墟,連帶周圍的魔氣皆被極寒入侵。
下一刻由墨殊周身飄渺的魔氣扶風而來,隨即凝成風刃向著朝鶴衣掃去。
面對一個強大的仙族墨殊並不想冒著搭上生命的風險真正與他展開對峙,看著不遠處那頭早已被霜雪覆蓋的魔狼只想速戰速決,此刻他能感受到魔狼逐漸微弱的呼吸,再這般拖延下去魔狼必死無疑。
披帽之下墨殊一雙紫魅的魔瞳微微眯起,顯得美麗而又危險,就在所有穿向朝鶴衣的風刃竟被他揮之而來的一道極寒之氣以非常輕鬆的化解。
兩種無形之力在接觸的一瞬間,那股極寒之氣震碎對方風刃的同時也快速凝聚成了一道冰白的光刃以勢不可擋的形勢穿來,墨殊見狀立馬揮出一道結界,在短暫的攔截化解之時他迅速召喚出一把魔劍朝朝鶴衣發起進攻。
期間灼魘魔君一直在試圖尋找機會靠近魔狼,而朝鶴衣哪裡不知道他的意圖,墨殊為極淵十九魔君之首,但修為不及朝鶴衣,剛開始還好,後來幾乎是被動防禦,眼看兩人距離魔狼越來越遠,心道這魔狼可能是保不住了,便想著先脫身,奈何這位仙族太過難纏,很顯然不想放過他,廢墟之中,劍氣外洩,將周邊一定範圍的碎石多次摧毀,近乎夷為平地。
朝鶴衣御風化作數支極寒的光劍直朝墨殊襲來,最終肩頭被劃開了一道傷痕,鮮血直流。
墨殊頓時臉色煞白,看著再次朝他襲來的數道劍氣,墨殊可不想自己就這麼交代在這裡,在極寒的光劍即將再次刺向他,當時的情況也由不得他轉身避開,只能被動冒著極大的危險迎著光劍抬手結出一道法陣抵擋。
光劍是擋住了,但法陣受劍氣強大的衝擊產生的毀滅力一部分打在了自己身上,頓時嘴角溢位鮮血,加之外傷內傷的雙重夾擊下令他疼痛難忍,痛不欲生。
他冷冷的看了朝鶴衣一眼,他前面是萬萬沒想到止羽仙王竟也來了人間界。
他身後的地方還未被霜雪入侵,極寒的光劍還在不斷給法陣施壓,直至法陣終被光劍擊破,瞬間刺穿了他的身體。
暗夜之下,仙光浩淼,凝成一片山海的景象,以光而成,又虛實難辨,那人踏雪而來,如月神降世一般禁慾神聖不可侵犯。
直到朝鶴衣止步於墨殊面前,將手中那把不斷冒著入骨極寒的仙河傘直指黑袍男子。
墨殊感受著頸間仙河傘所散發的那股令人髮指的極寒,眼神下意識看向朝鶴衣拿著銀傘的那隻手,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承受住這駭人至極的寒意。
墨殊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今日真是出門不幸,遇到了一個仙王。
墨殊不禁冷笑出聲:“怎麼還未動手?”
朝鶴衣一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將仙河傘收回,聲音極冷,毫無一絲感情:“你還有用處。”
墨殊聞言神色愈冷:“若是要將我帶回你們月河境還不如直接給個痛快。”
就在這時,不遠處隱隱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兩人紛紛聞聲望去,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朝鶴衣便抬起一隻雪白修美的玉手,指尖的寒意冷如冰霜,隔著披帽點在了墨殊的額前,暫時將他的修為封印起來,為防止魔族突然出現把人救走,朝鶴衣抬手間,周邊以極寒化為的仙光如雲煙穿來,聚攏於手中,後凝成一支冰白的光劍插入地面,與此同時,墨殊周身瞬間觸發出一道劍陣。
墨殊:……
這一下朝鶴衣才放心的朝聲音的發源地走去,直到在廢墟之中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奶娃,朝鶴衣如墨畫般的長眉微微一皺,看著倒下的建築壓在一名女子身上,而女子則在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支撐騰出了一些空間,小奶娃就躺在那名女子用身體支撐出來的空間裡,於是他趕緊揮出一道仙力將壓在女子身上的碎石打散。
朝鶴衣眼裡劃過一絲悲痛,便就蹲下身來正要抱起小娃娃時動作突然一止,朝鶴衣可從未抱過小孩,一時竟無從下手,看著小奶娃此刻淚眼朦朧的可憐模樣,朝鶴衣趕緊斂去自身的寒氣後開始了小心翼翼又略顯笨拙的抱起小奶娃。
而小奶娃感受到朝鶴衣身上依舊冷冽的氣息很不舒服的哭了起來。
另一邊墨殊一直注意著朝鶴衣的一舉一動,直到看到朝鶴衣一手託著一個小奶娃正搖搖欲墜的靠坐在他懷裡,並且期間有好幾次小奶娃都險些從他手上跌落下來,好在朝鶴衣眼疾手快,在小奶娃即將跌落之際不是抓他的小腿就是在拿他的小手臂……
照這般下去,小奶娃的手腳遲早廢在這位仙王的手裡。看他動作如此僵硬生疏,笨拙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抱著哭哭啼啼的小奶娃走來,墨殊竟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朝鶴衣面對那位魔族的嘲笑,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加之一邊又是小奶娃的啼哭聲,只能將內心的不滿透過自己的雙眸攜以一種肅殺的寒意看向墨殊。
墨殊被這一股襲來的極寒凍的一激靈,趕緊閉了嘴,下一秒,朝鶴衣懷裡的小奶娃也停止了哭鬧,身體卻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朝鶴衣見狀眉頭微皺,下一秒突然意識到什麼又將剛剛釋放出來寒意收斂回去,內心不禁懊惱,他怎會如此粗心大意。
墨殊看著小奶娃還在可憐兮兮的打著抖,連他一個魔族見了也有些於心不忍,想出聲提醒,不過在對上朝鶴衣那一張冷如萬年大冰山的孤寡臉竟在無形中生出一種徹骨的極寒,令人髮指的壓迫感,壓的墨殊不由感到一陣脊背發涼,汗毛倒豎,嚥了一口口水只好作罷。
嘖嘖,小奶娃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墨殊有些不忍的同時更多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態度,他在想,若是這小奶娃因為朝鶴衣的問題死掉了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一定很有趣吧!
然而下一秒,朝鶴衣因為擔心小奶娃會出事便直接揮出一道仙光,瞬間兩大一小消失在了原地,不過在落地之前,朝鶴衣抬手輕輕觸於眉間,指尖凝聚一抹仙光,扶風飄逸,後化為一條銀帶覆至雙眼,在眨眼的功夫他們已身處某個城鎮上。
這裡車水馬龍還未受到魔族入侵,光天化日之下面對突然出現的兩人,街道上的百姓紛紛投來目光,一時竟無法分辨好壞。
近日雪國一些地區正在遭遇魔族屠城,面對所有外來人員不得不讓他們提高謹惕,若此時僅僅出現的只有那位手執銀傘的謫仙美人,眾人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感到惶恐不安,但天人身旁另一位衣著怪異並且看上去又危險至極的男子很令眾人感到恐懼。
看到墨殊的第一眼,眾人大驚失色邊跑邊喊,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起來。
墨殊:……
朝鶴衣微側過臉,覆至他雙眼的銀帶如飄渺雲煙,即便如此他依舊那般極美出塵,驚為天人。熾日的光華撒在他身上,如從神話之中踏著光海而來的天神,他回眸間驚鴻一瞥,彷彿時間也隨之靜止,定格在這驚豔永恆的至美一刻。
即便隔著一抹飄帶,墨殊依舊能清晰感受到他眼裡襲來的寒意。
墨殊不明白朝鶴衣為何這般看他。
“有事?”墨殊問。
此時街道上就只剩下他們倆兒,而朝鶴衣懷裡的小奶娃已經困的睡了過去。
朝鶴衣一臉漠然的看向墨殊:“灼魘,你沒發現你這副模樣有些嚇人嗎?”
墨殊嘴角微抽:“什麼?”
嚇人?你打我的時候可沒看出你有絲毫的害怕。
朝鶴衣轉過頭冷冷丟下一句:“要麼把你身上的衣物換了要麼即刻啟程天之境。”
說完抱著小奶娃朝前繼續前進,墨殊一時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朝鶴衣的背影,心道,這麼放心把我留在原地,就不怕我跑了?
剛這麼一想手腕突然被什麼猛地往前一拽,墨殊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啃泥,於是皺眉看著手腕處不知何時被束縛了一縷冰白的光線,抬起臉,朝鶴衣也回眸與他對視,飄帶下,一雙極美澈麗的銀灰色眼眸正折射出一股徹骨的極寒。
墨殊垂眸看了眼手腕處纏繞的光線再看了看朝鶴衣,然後不情不願的跟上。
難怪如此放心把他丟在後面,原來早就留了一手!
墨殊邊走邊不滿的在心裡把朝鶴衣罵了數遍。
雪國│緋月城。
目前天淵兩族正在此處展開一場激烈的交戰,即便雙方傷亡慘重,但誰也並未做出讓步。
黑色一派中,為首一位長相邪魅的男子看著逐漸落了一些下風的他們,自己也在剛剛交戰中被仙族鶴凌上仙的劍氣所傷,致使這狀態開始逐漸不佳了起來。
在下令撤退之前鹿念突然想到好像已經有好些時候不見了墨殊,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便一把拽過一旁的黑衣人問道:“可有見過君上?”
那位黑衣人搖頭:“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