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巔的暴風雪像一頭暴怒的巨獸，卷著利刃般的冰晶拍打在兩人身上。洛小陽的藏袍早已結滿冰碴，手中羅盤卻始終指向東北方——那裡有座被積雪掩埋的古寺廢墟。

"等等。"張哈子突然按住他肩膀，抽出腰間洛陽鏟。積雪下傳來細碎的敲擊聲，像是某種生物用甲殼撞擊岩石。月光穿透雲層的剎那，數十隻青銅色的蜈蚣從雪縫中鑽出來，每隻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細。

"陰魂蜈！"張哈子甩出硃砂包，卻見蜈群突然靜止，複眼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紫光。最前方的蜈蚣頭頂浮現出半透明的嬰兒虛影，發出尖細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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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陽瞳孔驟縮："它們在模仿我們的呼吸節奏！"他反手擲出破陰刃，匕首在空中劃出弧線時，所有蜈蚣突然爆裂成黑色煙霧。煙霧散盡，廢墟入口處出現一道刻著九眼天珠的冰門。

門內的供桌上，聚魂珠正懸浮在旋轉的冰旋渦中。當洛小陽伸手觸碰的瞬間，整座寺廟劇烈震動，冰牆上浮現出歷代試圖奪取神器者的殘影——他們都在拿到珠子的剎那被反噬成冰雕。

"屏住呼吸！"張哈子突然將他撲倒在地。供桌下方彈出數百支淬毒冰箭，擦著洛小陽的耳邊飛過，在牆壁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孔洞。

"珠子認主了。"洛小陽掌心的聚魂珠開始發燙，珠內浮現出凌絳模糊的魂魄碎片。兩人沿著原路返回時，卻發現來時的冰川出現巨大裂痕，裂縫深處傳來鐵鏈拖拽聲。

"是尸陀林的鎖魂鏈！"張哈子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七根黑鐵鎖鏈從裂縫中竄出，鎖鏈末端拴著七具穿戴喇嘛服飾的乾屍，它們的胸口都嵌著與聚魂珠共鳴的天珠。

"這些是當年鎮壓雪域邪祟的喇嘛..."洛小陽突然發現乾屍的眼睛在轉動，"他們被煉成了守墓人！"

破陰刃與鎖魂鏈碰撞的瞬間，整座雪山開始崩塌。張哈子將最後一道符咒拍在裂縫上，推著洛小陽躍向懸崖邊的雪橋。千鈞一髮之際，雪山深處突然射出一道金色佛光，七具乾屍在光芒中灰飛煙滅。

精疲力竭的兩人在山坳裡發現一座廢棄的驛站。驛站牆壁上繪著褪色的壁畫，畫中女子的面容與凌絳一模一樣。壁畫前擺放著第三件神器——一面青銅鏡，鏡中倒映出的卻是他們身後空蕩蕩的雪地。

"這是往生鏡。"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裡傳來。神秘老人再次現身，這次他的右臂纏著滲血的繃帶，"它會帶你們去該去的地方...但要付出代價。"

往生鏡的青銅表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鏡面浮現出雪山深處的祭壇。祭壇中央的冰棺裡，凌絳的屍體正被某種力量緩緩分解，化作星芒狀的魂魄碎片。

"鏡中世界會將你們送到獻祭之地。"老人掀開繃帶，露出整條佈滿屍斑的右臂，"但每用一次往生鏡，獻祭者的壽命就會被抽走十年。"

張哈子按住劍柄的手青筋暴起："老師，你早就知道要活人獻祭？"

洛小陽卻盯著鏡中凌絳消散的魂魄，突然抓住張哈子的手腕："張哈子，還記得在屍窯時你說過，如果必須有人死，那個人應該是我。"

不等回答，他猛地將張哈子推進鏡中旋渦。劇痛從太陽穴炸開，洛小陽最後看見老人右臂的屍斑正在向心髒蔓延，而鏡外的世界開始扭曲成無數碎片。

祭壇的冰柱上插滿歷代獻祭者的頭骨，每顆頭骨都在發出痛苦的哀嚎。洛小陽抱著昏迷的張哈子滾落冰臺，發現自己右手腕浮現出與往生鏡相同的裂痕。

"醒了？"老人的聲音從冰幕後方傳來，"三百年前我為復活愛人獻祭了整個部落，現在該你做選擇了。"他甩出鎖鏈捆住張哈子，將其吊在祭壇中央。

當第一縷月光照在聚魂珠上，凌絳的魂魄開始在冰棺上方凝聚。洛小陽顫抖著將破陰刃刺入自己心口，鮮血滴在往生鏡上的瞬間，鏡中突然映出張哈子在屍窯替他擋刀的畫面。

"住手！老師"張哈子突然睜眼，他的瞳孔變成了詭異的銀色，"你以為復活的是她？其實是..."

冰棺中的凌絳睜開雙眼，嘴角勾起不屬於她的冷笑。老人驚恐地後退："不可能！你明明已經..."

祭壇突然劇烈震動，所有頭骨的哀嚎匯聚成古老的咒語。洛小陽看見自己的血正在鏡面上勾勒出六芒星陣，而陣眼處，張哈子的影子正在分裂成三個重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