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淮,他們二人早有耳聞。
也從老太君口中聽說,他出身貧寒農家,考中秀才之後才被七叔看中收徒。
謝雲琅和謝雲崢前幾日還跟他切磋過,說此人槍法還行。
如今一見,並非虛言。
的確有兩下子。
但謝雲萊還是故意說道,“六弟,你昨晚沒吃飽嗎?”
“五哥懷疑我放水?”
“你放水了?”
“我有沒有放水,五哥下次試試就知道了。”
“不用下次,我現在就試試。”
“沈兄還要去國子監上課。”
“哎,可惜了。”
“沈某每隔兩日會來演武場,兩日後,可同雲萊兄切磋一二。”沈淮一邊收勢一邊說。
“沈兄爽快,那便兩日後,演武場見。”
卯時兩刻,沈淮回到聽雨齋。
衝了個戰鬥澡,穿戴好衣物,卯時正刻提著準備好的早飯上馬車。
路上,看到不少人策馬而過。
有趕著上衙的官員,有趕著上學的學生。
大家匆匆忙忙。
國子監大門口,監承依舊肅著臉,站在昨天的位置。
三舍外圍,均有差役巡邏。
博士、助教、學正、文書等人集體出動,分散到各處路口,各齋長更是在舍房區域敲鑼打鼓,催促大家進教室。
各齋學生,腳步匆匆,生怕遲到了。
沈淮前腳剛進東一齋,後腳蕭策也來了。
只是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兩眼困頓。
沈淮開玩笑道,“昨晚偷雞去了?”
“別提了。”蕭策沒精神的坐在位置上,“昨晚課業不合格留堂,回去又被老頭子一通臭罵,氣得小爺我一宿沒睡著。”
說罷,打了個哈欠。
祭酒要整頓風紀,所以學正檢查課業的時候,不會像以前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嚴上兩分。
所以,蕭策就被留堂了。
不止蕭策,其他齋的學渣,也有不少人被留堂。
他們晚歸,家長就知道他們課業不合格。
脾氣不好的,直接臭罵一頓。
蕭策便是被他爹痛批了一頓,外加屁股捱了兩腳。
白天學習已經很煎熬了,回家還要捱罵,日子簡直不要太酸爽。
“心疼你兩息。”
見沈淮在笑,蕭策直接翻了個白眼。
沈淮收斂笑容,“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問我,我雖不才,讓你透過還是可以的。”
蕭策是他入京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第一個進國子監請自己吃飯的人。
看在同一個齋的份上,沈淮也不想看他老是挨批。
學渣只是學習不行,不代表其他方面不行。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想讓我幫什麼忙?”蕭策突然就支稜起來。
沈淮無語了一下。
不過轉念一想,還真有件事需要他幫忙。
“比鬥那天,喊幾個人來給我助威。”沈淮很乾脆,“這偌大的京城,我就你一個朋友,只能請你幫忙了。”
蕭策心情瞬間美麗,打包票道,“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很快,李科和王傳盛進來。
開始點卯。
今日的東一齋,無人遲到、請假。
上午正課結束,沈淮去了自己的舍房,地字二十三號。
房間已被謝不二打掃乾淨,床鋪也鋪得很整齊。
小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
書架上,放著四書和五經,其餘的就什麼也沒有了。
看完房間,沈淮去了小陽臺,空寥寥的,什麼也沒有,倒是隔壁養了不少花卉,此時已經開花。
正當沈淮要進屋休息時,隔壁恰好有人出來。
“章兄?”
見是章秋池,沈淮頗為意外。
章秋池也沒想到,沈淮住自己隔壁。
“我正煮著茶,沈兄要過來坐一坐麼。”
沈淮沒客氣,直接過去。
一進屋,便聞到一股茶香。
“章兄煮的什麼茶,味道很好聞。”
淡淡的,聞起來很舒服。
“這是家裡自產的野山茶,我給他取名為碎玉。”章秋池給沈淮倒了一盞,“沈兄試試。”
衝煮的茶水,呈淺淡的綠,又帶著極淡的霧感。
喝起來,有股淡淡的木香,味道很特別。
“挺好喝的,章兄還有存貨嗎?”
沈淮的直接,讓章秋池詫異了一下,“我這裡還有兩罐,可勻一罐給沈兄。”
“多謝章兄。”沈淮沒想到章秋池這麼爽快,“禮尚往來,我明日帶桂月茶過來與章兄同品。”
茶喝了,茶葉也拿了。
沈淮便沒多留,很快回自己的舍房午休。
下午有一節《周易》。
很多人都覺得晦澀,下課的時候還嘀咕了兩句,可身體卻很誠實,該做的筆記一點也沒落下。
上完課,中間還有一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
很多人都沒出去,留在教室裡寫課業。
沈淮亦是如此。
他履行承諾,給蕭策分析題目。
李科和王傳盛看見了,面面相對。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二人動作劃一的看向窗外,太陽已經偏西。
其他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何曹亮看向章秋池,想知道是什麼情況。
章秋池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蕭策這邊,思路有了,但怎麼下筆卻是個難題。
他看向沈淮。
沈淮兩手一攤,表示只能幫到這裡。
蕭策蹙眉,死盯著沈淮。
沈淮卻莫得感情的說,“你還有一個時辰。”
…
繩愆廳。
李祭酒召集司業、博士、助教、學正、監承等人開會,討論三舍諸生違規違紀等問題。
針對外舍遲到早退屢禁不止一事,讓大家給出整改建議。
眾人看著外舍的違規違紀匯總,大吃一驚。
外舍學生,人數最多。
二代、各地舉子、關係戶、高價生都有,而違紀最多的也是那些二代,仗著家世好,有父輩恩蔭,便不遵守監規。
其中以東二齋的趙槊‘戰績’最為突出,月遲到累積高達十一次,作業不合格被留堂七次,早退兩次。
成為國子監月違規違紀最嚴重之人,也是破了記錄的人。
這趙槊,不止一個月這樣,而是每個月幾乎都這樣。
其他人也會遲到、被留堂的情況。
但他們會卡著規定,偶爾才踏出紅線,可趙槊不一樣,他幾乎每個月都踩著紅線,處罰後依舊我行我素。
死不悔改!
不僅如此,還箭射新生,並且連射五箭。
沒救了!
眾人齊齊搖頭。
李祭酒等大家表決得差不多了,才做下最後的決定。
“國子監乃培育聖賢之地,向來為朝廷所重、陛下所矚,我等自當恪盡職守,育化育人。
然,外舍竟出如此學生,實乃我等之失。
外舍東二齋學生趙槊,多次嚴重違紀違規,屢教不改,更是無故箭射新生,德行敗壞至此,按監中規訓,理當逐出國子監,以正風紀、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