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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胡思亂想的陳娟淑

陸玲珍和四嫂相得益彰,鑼鼓配鈸鈸,半斤對八兩。

你一句,我一句,明著是說楊秀清生病沒人打點照顧,死了沒人捧靈位牌擋傘,搞家祭路祭什麼的!

實則是指桑罵槐,譏笑放於陳娟淑。說她養的兩個繼子,娶的兩個繼兒媳,一泡屎一泡尿帶大的四個繼孫女不孝。

繼子繼兒媳,繼孫子繼孫女都不回家。陳娟淑進門一個人,出門也是一個人,不孤老終身跑哪去。

將來生病落難沒人打點照顧,死了沒人捧靈位牌,沒人擋傘,更沒人家祭和路祭。

陳娟淑聽的煩透了,耳痛心痛都起繭子,如同被人摳了舊傷疤一般。好在一二十里的路程,又是手扶拖拉機在行駛。

很快就開到了第八隊的地界,早上去之前,陳娟淑就把她的水母牛牽來窖在路邊的河灘上。

因此,看見她的水母牛還在一邊的河灘上,陳娟淑對開手扶拖拉機的晚輩楊小五說:“小五停一下拖拉機,我要下去牽牛!”

楊小五拉了離合,手扶拖拉機停下,陳娟淑拿上裝糧食的那個蛇皮袋就下拖拉機。

夜飯在思崖村吃了,回去不用再煮夜飯吃。又沒有養有豬和養有雞了,回去不用餵豬和餵雞。

又有一天不牽牛吃草了,回去也是一個人,莫如在外面牽牛吃草到天黑了再回去。

這樣一想,看著夕陽剛剛落下,天還沒有黑。陳娟淑也就邊牽牛沿著南邊山流出,經常洗衣服的那條溪溝,讓牛邊吃溪溝邊的草,邊浪牛往回家的方向走。

夕陽西下映紅了天邊,映照著溪溝兩邊的稻田。晚風習習吹拂著已經破口,快要抽穗揚花的禾苗,也吹拂著陳娟淑和她的水母牛。

紅紅的晚霞,徐徐的秋風本來是一個特別舒適的環境,如詩中描寫一般。

可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剛剛上手扶拖拉機上,陸玲珍和四嫂一對一答的指桑罵槐譏笑話。

竟然像牛吃進肚子裡的草一樣,這時反芻一般回到陳娟淑的嘴裡,讓她越咀嚼越不是味道。

堂小姑子楊秀清的死,楊秀清葬禮上沒人給她捧靈位牌,沒人給她擋傘,沒人給她家祭和路祭。

楊秀清就如同沒有後代的死短命鬼一般草草埋葬,對陳娟淑的觸動實在是太大!

楊秀清有親生兒子,有親生女兒,又有親兒媳,還有親女婿,有親孫子親孫女,親外孫子親外孫女尚且如此!

那她既沒有親兒子親兒媳,親女兒親女婿,又沒有親孫子親孫女和親外孫子親外孫女的她。

就更不會在生病落難的時候沒有人打點照顧,死了的時候更沒有人捧靈位牌,有人給擋傘,有人給家祭和路祭的了麼?

這樣一想陳娟淑,不由得後悔當年接受第四任丈夫,楊保福的臨終囑託,幫他養了兩個繼子楊援朝和楊環朝。

又娶了兩個繼兒媳李正榮和何玉珍,又還一泡屎一泡尿撫養帶大,四個繼孫女楊小姣,楊小晴,楊小美,楊小雨的了。

要是不養兩個繼子,不娶兩個繼兒媳,不一泡屎一泡尿撫養四個繼孫女。

別說得那一罈金銀首飾,和地力青苗補貼得的那一二十萬塊錢了。

就是憑這些年耕田種地和行醫得的收入,她都吃不了用不完的。

有錢請得鬼推磨,吃不了用不完,有個三幾十萬塊錢的存款,還怕請不到人來捧靈位牌,給擋傘遮棺材頭,搞家祭和路祭的嗎?

堂小姑子楊秀清就是因為手裡沒有存款,要是她手裡有個三幾十萬塊錢的存款。

捧靈位牌的一萬八千,擋傘的又一萬八千,家祭的再一萬八千,路祭的還是一萬八千甩過去!

難道還不有人像狗搶屎似的,爭當孝子孝媳,孝孫子孝孫女,孝女孝女婿,孝外孫子孝外孫女的麼?

什麼家雞打得團團轉,野雞打得滿山飛,親的打不散,假的攏不來。

那都是屁話,爹親孃親不如白銀子親。沒有錢親兒女親孫子都不親,堂小姑子楊秀清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老姐妹,天都黑了,你還不牽牛去,等下還看得清路走的囉?”

正是陳娟淑邊牽牛吃草,邊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一個婦人喊她道。

抬頭見朦朦朧朧襲來的夜色中,喊她的是從前的老鄰居吳嬸,吳嬸挑著一擔撮箕,撮箕裡是剛洗乾淨的豬菜。

原來陳娟淑已經牽牛到,往常洗衣服的地方了。

“你不是還沒有回去的,還有臉講人家!”看清是老姐妹吳嬸,陳娟淑嗔道。

“人家不提醒你,你硬是曉得天黑了囉?好心沒好報!”待陳娟淑牽牛到了近前,吳嬸問道:“想什麼,那麼入神?”

“什麼也沒想!”陳娟淑說,她當然不能把受了小嬸子陸玲珍指桑罵槐和譏笑。

之後胡思亂想的亂七八糟的事給講出來的了,一旦講出那還不遭老姐妹吳嬸笑死?

“什麼都不想,看都寫在臉上了!”挑上兩撮箕豬菜,跟在陳娟淑的後面,往回家的路上走。

吳嬸問:“聽說秀清吃農藥死了,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都不回來?”

“是呀,沒有回來!”陳娟淑說,老姐妹吳嬸都這樣問了,她不能不轉正經回答道。

“那棒靈位牌,擋傘,家祭路祭都沒做了?”朦朦朧朧中陳娟淑點點頭,吳嬸說:“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女啊!生病不回來,死了也不回來!”

“唉,養兒養女就是在還債!養得大他們的人,養不了他們的心!”聽了陳娟淑的話,吳嬸連忙說:“老姐妹別誤會,我不是講話放你!看我這沒遮攔的嘴!”

“老姐妹別那麼說,本來我也像秀清那樣,養的盡是不孝的畜牲!這就是命啊!”陳娟淑說,心裡嘴裡又不是味道起來。

“老姐妹想開點!”聽了吳嬸說的安慰話,到了三高兩矮落院前,陳娟淑與吳嬸說一聲:“我會的!”

牽牛到前院門前,拿鑰匙開門進去。

把牛趕去關,開大門,進臥室去拿衣服來廚房熱水洗了澡,再回到三高兩矮主屋,陳娟淑又免不了胡思亂想起來。

還一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