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廢墟的蒼穹被血色雷雲壓得極低,張玄半跪在熔岩翻湧的裂隙邊緣,掌心緊貼混沌青蓮幼芽的葉片。那株不過寸許高的嫩苗正瘋狂抽取逍遙界的靈氣,根系如銀蛇般鑽入地脈深處,試圖穩住瀕臨崩潰的洞天屏障。陳麗的聲音透過傳音符傳來,沙啞中帶著焦灼:“天穹裂縫又擴大了!血戮尊者的氣息……已鎖定座標!”
話音未落,頭頂虛空驟然扭曲。一道暗紅裂隙憑空撕開,腥風裹著硫磺味席捲而下。獵天衛統領血戮尊者踏空而立,黑袍上的金紋如活物般蠕動,露出半張被黑鐵面具覆蓋的臉。他手中握著一柄三丈長的巨弩,弩身刻滿猙獰獸首,箭槽內懸浮的暗紫光團正發出刺耳的尖嘯。
“混沌青蓮的種子,果然在你手裡。”血戮尊者嗓音低沉,面具下唯一露出的右眼泛起血光,“交出種子,留你全屍。”
張玄冷笑一聲,指尖悄然掐訣。腳下熔岩轟然炸開,數十道火蛇沖天而起,卻在觸及巨弩的瞬間被一股無形之力絞碎。血戮尊者輕撫弩身,暗紫光團驟然膨脹:“弒聖弩仿品雖不及真品威能萬一,但殺你……足夠了。”
弩弦震動如驚雷,一道紫芒貫穿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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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界靈泉畔,陳麗十指翻飛,太素玄經凝成的符篆層層疊疊罩住泉眼。黑水仍在汩汩上湧,淨世琉璃火化作的錦鯉已半數染上墨色。吳妍突然從虛空裂隙跌出,肩頭插著半截蝕魂釘:“西南三百里!劉芒被獵天衛的蝕靈網困住了!”
“帶路!”陳麗甩出三枚冰髓符凍住泉眼,御劍衝入雷雲。身後忽然傳來犬吠——不,是少年清亮的嗓音:“等等我!”
黑髮金瞳的少年從靈霧中躍出,玄色戰甲上流轉著星辰紋路。扣肉化作人形後仍改不了搖尾巴的習慣,此刻犬耳在髮間若隱若現,掌心時空漩渦已凝成實質:“那支弩箭有問題!我在箭芒裡嗅到歸墟海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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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的瞳孔被紫芒填滿。弒聖弩的威壓令他渾身骨骼咯咯作響,混沌清氣凝成的護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千鈞一髮之際,地底突然傳來龍吟般的震顫——青蓮根系刺破岩層,三十六瓣虛影在身後綻放!
箭芒撞上蓮影的剎那,時空彷彿靜止。
廢墟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被封印的熔岩巨獸掙脫束縛,裹挾著滔天烈焰撲向血戮尊者。這頭沉睡萬年的兇物竟被青蓮氣息驚醒,獸瞳死死盯著蓮影,利爪卻抓向弒聖弩:“玉帝老兒的腌臢玩意……你也配用弒聖弩?!”
血戮尊者暴退百丈,弩身橫擋獸爪。金石相擊的火星濺落處,熔岩化作黑曜石雨。他面具崩開一角,露出佈滿咒文的側臉:“原來是你這頭被抽了仙骨的看門狗……怎麼,想替舊主報仇?”
巨獸咆哮震塌半邊山崖,岩漿如瀑傾瀉。張玄趁機捏碎傳送符,身形卻在挪移的瞬間被無形枷鎖扯住——弒聖弩的箭芒竟分化萬千,化作囚籠封死八方!
“小心因果鎖!”扣肉的呼喊穿透戰場。少年掌心漩渦暴漲,硬生生在箭陣中撕開缺口。張玄翻滾著跌出殺陣,左臂被餘波掃中,血肉頃刻間碳化脫落。
血戮尊者抬手召回弩箭,正要補上致命一擊,天穹忽然降下琉璃火雨。陳麗腳踏冰凰虛影俯衝而下,吳妍揮動降魔杵劈開蝕靈網,劉芒的劍光如銀河倒卷,帶著兵解後的散仙威壓直刺弩身!
“螻蟻聚堆,倒是省事了。”血戮尊者冷笑,弒聖弩再度蓄力。這次箭芒未出,廢墟地脈卻突然塌陷——青蓮根系竟主動纏住弩身,將恐怖能量匯入地下!
熔岩巨獸抓住破綻,一爪拍碎血戮尊者護體罡氣。面具徹底崩飛,露出那張被詛咒侵蝕的臉:左半張血肉模糊,右半張卻俊美如仙,兩道面容在脖頸處猙獰交錯。
“原來如此……”陳麗瞳孔驟縮,“你用歸墟死氣嫁接聖人殘軀,難怪能催動弒聖弩!”
血戮尊者抹去嘴角黑血,身形逐漸虛化:“遊戲才剛開始。待玉帝惡念甦醒,你們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虛空裂隙吞沒他殘影的剎那,弒聖弩仿品突然自爆。狂暴能量撕開地殼,混沌青蓮幼芽發出哀鳴,根系滲出淡金汁液。扣肉撲過去用時空屏障裹住蓮苗,扭頭大喊:“他要毀了星核廢墟的靈脈!”
張玄咬牙祭出建木殘枝。翡翠色根系扎入岩漿,與青蓮根鬚交纏成網,硬生生托起即將崩塌的大地。煙塵散盡時,廢墟中央多了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坑底隱約傳來鎖鏈拖曳聲——彷彿有什麼被驚動的古老存在,正順著地脈爬向人間。
陳麗望著掌心龜裂的太素符,聲音發顫:“青蓮在示警……那下面鎮壓的東西,比血戮尊者危險百倍。”
扣肉犬耳耷拉下來,金色豎瞳倒映著深淵:“是諸聖時代的天道刑具。剛才那支弩箭,恐怕不只是為了殺人……”
狂風捲著硫磺味掠過焦土,逍遙界的天穹又裂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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