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清豐縣城的縣尉,更是京城沈家的嫡長子。
這樣的身份,做一介商戶宋家的贅婿?
這種事情,宋晴薇想都不敢想。
無錯書吧即便沈執年提議此事,宋晴薇讓人覺得滿都是不真實之感。
沈執年卻是笑了一笑,“並無什麼不妥,我被宋娘子招贅上門,成為宋娘子的丈夫,便可以解決宋娘子需要一個贅婿的問題,於我而言,也有了一樁婚事,可以說是兩全其美麼。”
“宋娘子大約覺得我是沈家子,為人贅婿會惹人非議,但於我而言,萬事隨心,自己痛快即可,對聲譽這種事情並不在意。”
“且既然繼母有意干涉我的婚事,若是隻是尋常成婚的話,繼母大約會以當家主母身份自居,百般阻攔,即便是婚後,也會以婆母身份百般刁難,麻煩大約還是會不斷。”
“可若是我成為宋家贅婿,便是宋家之人,父親和繼母即便再想如何刁難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且我既然與家中決裂,也是有心想氣一氣父親和繼母,若是知曉我做了宋家的上門贅婿,只怕是連覺都睡不著了呢。”
沈執年顯然對這個提議十分贊同,說這件事情時,臉上掛著會心的笑容。
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是宋晴薇不曾聽到的,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之感。
宋晴薇能判斷的出來,沈執年對於成為她的贅婿,十分欣喜。
如此這般的話……
宋晴薇想了一想,最終點了點頭,“那便依沈大人所言,我會盡快和祖母提及此事,屆時大約還需沈大人上門一趟,過一過禮節。”
“好。”沈執年滿口答應。
事情說定,又聊了一會兒天,宋晴薇便告辭離去。
沈執年親自送宋晴薇回去。
而宋晴薇眼尖地發現,送她回去的馬車,與接她來的馬車,不是同一輛。
大約是方才那輛馬車有旁的事情吧。
而如宋晴薇猜測的那般,那輛馬車的確是因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從沈宅出發。
馬車出了沈宅的大門,一路沿著府城內的街道,緩慢行駛。
馬車走走停停,一直察覺到後面有另外一輛馬車不遠不近地跟上它時,才加快了些許速度。
馬車不再在府城內來回的晃悠兜圈子,而是徑直出了府城,往郊外而去。
後面的馬車,仍舊是緊緊跟隨,甚至隱隱有加快速度之感。
而此時,這輛緊跟著前面馬車的馬車之內,方朝信正在其中,掀開了簾子,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前面的馬車,猶如一條陰暗的毒蛇,緊盯著自己的獵物,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這些天宋晴薇一直都在老夫人的院子裡面,門檻都不曾踏出半步,使得方朝信有些煩躁,卻也只能強撐了耐心繼續等待。
他始終都相信,足夠的隱忍之後,永遠都會有超出他想象的收穫。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方朝信總算等到了宋晴薇出門。
但在得知宋晴薇出門時,乃是沈執年派人來接時,登時又洩了氣。
這沈執年是官府之人,他不敢輕舉妄動,便只能再等。
而老天爺似乎站到了他這邊。
宋晴薇從沈宅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宋家,反而是在府城內轉悠了起來。
這顯然是給了他極大的機會。
方朝信立刻讓人趕馬車跟上,待一路跟著馬車出了府城的城門後,他更加覺得這是難得的天賜良機。
荒郊野外,天氣炎熱,沒什麼人,也就沒有任何目擊者,那他無論做了什麼,都沒有人知曉。
方朝信抬了手,吩咐底下人,“把馬車截停,將人帶了過來!”
“是!”底下人領命而去。
方朝信卻又阻攔道,“記得,別用藥,人要清醒的。”
他今天,就要將這份生米煮成熟飯。
而且,還是要煮成一鍋讓他吃起來十分愉悅的飯。
一想到那個目中無人,對他不屑一顧的宋晴薇,即將淚流滿面,在他的身下百般乞憐,方朝信便覺得十分痛快,整個人興奮地面皮都有些泛紅。
底下人很快攔住了前面的馬車,將人帶了過來,塞進了方朝信的馬車。
一襲粉衣,釵環凌亂,髮髻更是披散了一邊下來,遮擋了大部分面容。
方朝信不用看,單單是想象,就覺得一張滿是驚恐,不可置信,惶恐不安的面容浮現在了自己腦海之中。
“宋娘子。”方朝信開始解自己的衣衫,“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滋味,如何呢?”
對方並不曾回答方朝信,只是往車廂的角落裡縮了一縮。
方朝信冷笑,伸手便去拽對方的衣衫,要捏住對方的下巴。
但這剛一伸手,便被對方死死鉗住了手腕。
對方力氣極大,大得超乎了方朝信的意料,乃至承受範圍,驚得方朝信驚呼一聲,抬手便想甩對方一巴掌。
但他還不曾得逞,便已是被對方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
這一拳,打在了方朝信的眼窩上面,只疼的他再次驚呼一聲,頭暈目眩。
待穩住了身形之後,方朝信看到對方撥開了頭髮,露出其本身的面容時,先是瞪大眼睛,呆愣片刻,而後則是再次驚呼了一聲。
對方根本就不是宋晴薇,而是一名男子!
而此時頭髮凌亂的山炎,正將這礙事的頭髮不耐煩地攏到耳後,一邊嗤笑著看向方朝信,“怎麼?看到是小爺太高興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方朝信並不認識山炎,卻立刻明白這是掉入了旁人的圈套,什麼也顧不上,連滾帶爬地要下馬車。
山炎卻不給他任何機會,一把抓住了方朝信的衣領,將其扔回到了馬車之中,將早已準備好的木棒拿了出來,朝著方朝信身上招呼。
一邊招呼,一邊則是罵罵咧咧的。
直到將方朝信結結實實打成了豬頭,讓他只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時,這才停了下來。
走下馬車,山炎將手中的木棒交給底下人,“將這些人全都帶到府衙,交由知府處置。”
“是。”底下人應聲,只將方朝信一眾人當成死狗死豬一般地捆紮結實,拖上馬車,一併拉回到府衙之中。
方朝信意圖擄劫民女,意欲行不軌之事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宋家。
方氏聽聞此事之後,險些暈厥了過去,而後便先行找尋到了宋瑞軒,請他聯絡知府,探明訊息,將方朝信撈了出來。
宋瑞軒卻不以為然,“方朝信違反的乃是律法,現如今知府大人對於此事怒氣衝衝,我此時前往,豈非是觸了眉頭?”
“再者,方朝信是意欲對女子行不軌之事,他又在宋家小住過一段時日,於宋家女眷而言已是影響到了聲譽,現在宋家若是出面,只怕也是更加遭人非議。”
總之就是一整個推脫,根本不想幫半分的忙。
方氏哭成了淚人,此時也顧不得計較與宋瑞軒素日的糾葛,祈求宋瑞軒,“那到底是我孃家侄兒,老爺不看旁的,就看在我嫁給老爺這麼多年以來,生下了一對兒女,又兢兢業業打理後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夫人此言差矣。”
媚娘扭著妖嬈的身段,到了宋瑞軒的跟前,滿臉皆是嬌媚,“夫人從前管家,向來講究誰的錯處便要由誰來承擔,此時卻因為方公子乃是夫人的孃家侄兒,便不再講究這些,實屬是不講原則。”
“且老爺方才說了,方公子觸犯的是律法,惹了知府大老爺不悅,夫人卻讓老爺為方公子出頭,那夫人可曾想過,老爺會因此遭人白眼,惹人嫌棄?”
“還是說,在夫人的眼中,孃家侄兒遠比老爺要重要許多呢?”
宋瑞軒本就不滿方朝信之事,亦不滿方氏一心想著撈方朝信出來,此時被媚娘這般挑撥,越發覺得方氏惹人生厭,不知道輕重。
“媚娘說的對。”
宋瑞軒道,“此事休要再提,你也不許私自出門,妄想著打點什麼。”
說罷,宋瑞軒便甩袖而去。
而媚娘卻沒有立刻跟上,反而是看向方氏,笑得志得意滿,“夫人,老爺都發話了,夫人還是遵從吧,一個孃家侄兒而已,夫人不必……”
話音未落,怒氣衝衝的方式便兩步上前,一腳踹到了媚孃的身上。
“狐媚賤人,哪裡輪得到你說話?”方氏惡狠狠地衝媚娘啐了一口,接著朝倒地的媚孃的身上又踹了幾腳,“賤人,賤人!”
媚娘淒厲的叫聲立刻響了起來。
宋瑞軒急忙返了回來,看到方氏如此,一腳踹在了方氏的身上,“賤婦,你做什麼!”
而後急忙去扶媚娘,“媚娘,你沒事吧。”
“軒郎,我肚子好痛,好痛……”
媚娘大聲呼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額頭上滿都是大顆大顆的汗珠,而她身下的素白緞裙子,正在被一片殷紅的血染溼。
“媚娘,你有身孕了?”宋瑞軒十分意外。
媚娘忍著劇痛,拼命點頭,“我原想給軒郎一個驚喜,不曾想,竟然,竟然……”
“軒郎,我們的孩子……是我無能,沒有保住咱們的孩子,軒郎若是要怪,便要怪我吧……”
媚娘聲音越來越低,到後面細不可聞,整個人,也是軟綿綿地倒在了宋瑞軒的懷中。
“媚娘,媚娘!郎中,快請郎中!”
宋瑞軒高聲呼喊,同時惡狠狠地瞪向方氏,“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方氏此時已是滿臉煞白。
她方才惱怒之下,只想給這個狐媚子一個教訓而已,她沒想到這個媚娘竟然已經身懷有孕,更沒想到她的舉動,會讓媚娘見紅。
“老爺,我不是有意的,老爺……”
方氏哭喊著祈求宋瑞軒的原諒,而宋瑞軒抱著懷中已經暈厥過去的媚娘,滿臉皆是怒氣,惡狠狠地瞪向方氏。
“給我滾!”
宋瑞軒抬手,將走近的方氏推開。
方氏踉蹌後退,站立不穩,摔在地上。
後腦勺,不偏不倚地磕在了牆角上。
殷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
“夫人!”唐媽媽驚叫起來。
這邊,宋晴薇正與老夫人說話,提出了她想招婿之事。
這個話一出口,老夫人登時皺起了眉頭。
“旁人家家中招婿,是因為家中沒有了男丁,沒有後嗣繼承家業,這才想著招婿,為的是繁衍子嗣。”
老夫人道,“可咱們宋家有你二叔叔和三叔叔,你又有兩個弟弟,是用不著招婿的……”
“祖母。”宋晴薇打斷了老夫人的話,“二叔叔也好,三叔叔也好,甚至是兩個弟弟,那都分別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並不是大房的人。”
“我們大房,現如今唯有我一人,若是我不招婿的話,大房便是斷了後人,沒了香火,父母九泉之下,只怕也會十分寒心的。”
“而且,我已經找好了入贅人選……”
老夫人聞言,眉頭擰得更深了一些。
她是有些喜歡宋晴薇聰慧能幹的,但眼下,宋晴薇暴露出了能幹之人最大的弊端。
那就是太有主意。
太有主意的人,容易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覺得心中不安。
而現在,宋晴薇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不但執拗地想要招婿,甚至已經找尋好了人選。
老夫人滿臉都是不悅,“薇丫頭,此事……”
“祖母可能不知道,這個人,祖母也認識。”宋晴薇笑道。
她認識?
老夫人當下有些詫異,“是誰?”
“沈大人。”宋晴薇慢條斯理地吐出了三個字。
沈縣尉?
老夫人驚在了原地,許久之後仍舊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晴薇,“薇丫頭,你是說,沈大人要入贅咱們宋家?”
“正是。”宋晴薇肯定地點頭,“的確是沈大人同意了入贅之事,所以我才和祖母商議此事。”
“不是……”老夫人當下拉起了宋晴薇的手,“這沈大人為何會願意入贅咱們宋家?你是如何跟他提及此事的?”
因為激動,老夫人說話時,滿都是顫音。
她原以為,能讓沈執年娶宋晴薇,已是她極大的幻想。
而現在,甚至娘竟是願意入贅!
這無異於是天上掉了一個巨大的餡餅,而且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她們宋家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