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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花弄影護院·夜裡替眾人守夜

“空無一人!紫色鈴鐺花!《定風波》琴音!”

探子顫抖的稟報,如同九幽寒風吹進了毒術研究室,瞬間將南宮柔母毒建功帶來的短暫欣喜凍結成冰!那詭異的畫面與聲音,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刺入每個人的耳膜!風暴角墨海的邪穢,竟已能將一艘戰船化作盛開死亡之花的幽靈船,並用柳如煙的琴音作為索魂的序曲!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無聲地纏繞上每個人的心臟。顧清歡臉色煞白,楚晚晴明媚的眼眸中第一次失去了光彩,雲初雪指尖凝聚的星輝微微顫抖。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宮柔,抓著何濟手臂的手指也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砰!”

一聲悶響!何濟一拳狠狠砸在石臺上!堅硬的石面瞬間佈滿蛛網般的裂痕!他臉上那絲因破解毒涎而起的得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噴發前的極致壓抑!眼中燃燒著冰冷的、足以焚盡一切的怒火!

“好!好得很!”他聲音嘶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裝神弄鬼!褻瀆亡魂!還敢用如煙的琴音!真當本侯爺是泥捏的?!”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兩道實質的利劍,掃過眾人驚惶的臉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與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傳令!封鎖風暴角海域所有航線!所有船隻不得靠近墨海百里之內!蕭臨淵!”

“末將在!”蕭臨淵早已聞訊趕來,一身戎裝,英氣逼人的臉上佈滿寒霜。

“調北境‘破浪’重艦!配‘焚海’火油!給本侯爺把墨海外圍圍起來!一隻蒼蠅也別放出來!再敢有琴聲飄出……燒!”

“是!”蕭臨淵抱拳領命,轉身大步離去,殺氣騰騰。

“楚晚晴!”

“屬下在!”楚晚晴立刻肅容。

“聽風樓所有暗樁啟動!給我查!查那琴音源頭!查所有與‘無面’、‘琴師’、‘歸墟島’相關的蛛絲馬跡!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遵命!”楚晚晴眼神銳利,領命而去。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迅速而高效。半字府這架龐大的機器,在何濟的意志下,轟然開動,展現出令人心悸的戰爭潛力。凝重的氣氛稍稍被這股鐵血意志沖淡。

夜色漸深,月華如練,灑落在靜謐的半字府。白日裡的喧囂與緊張似乎都沉澱下來,唯有晚風拂過桃林,發出沙沙的輕響。然而,這寧靜之下,是繃緊的弦。各處的明哨暗卡比平日多了數倍,燈火通明,守衛森嚴。

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本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最高處的飛簷翹角之上。花弄影。她依舊抱著她那從不離身的古樸刀柄,刀鞘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幽光。一身緊束的墨色夜行衣勾勒出矯健而充滿爆發力的身姿,長髮用一根簡單的黑色絲帶束起,幾縷碎髮拂過她冰冷如霜的側臉。她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只有那雙在黑暗中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眼眸,緩緩掃視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府邸,以及遠處月光下朦朧起伏的山巒輪廓。

這是她的職責,也是她的習慣。當黑暗降臨,危險蟄伏,她便是這桃源最沉默也最可靠的守夜人。夜風吹起她的衣袂,獵獵作響,她卻紋絲不動,彷彿腳下生根。只有那按在刀柄上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摩挲一下冰冷的金屬,透露出她內心並非全然的平靜。

“嘖,這高處不勝寒的……弄影丫頭,賞月也不叫上本侯爺?”

一個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突兀地在花弄影身後響起。

花弄影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被驚動的獵豹!她甚至沒有回頭,抱在懷中的刀柄猛地一轉,刀鞘末端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戳向聲音來源的肋下!這一下快、準、狠,毫無花哨,完全是本能的殺伐反應!

“啪!”

一聲輕響。刀鞘末端被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穩穩夾住,如同鐵鉗!何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花弄影身側,臉上掛著那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痞笑,兩根手指還夾著刀鞘,輕輕晃了晃:“反應挺快,就是這打招呼的方式……有點費肋骨啊。”

花弄影冰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懊惱,瞬間認出了來人。她猛地抽回刀鞘,身體向旁邊挪開一大步,拉開距離,聲音如同冰渣碰撞:“侯爺自重!此地危險,請回!” 她看也不看何濟,目光依舊警惕地掃視著下方。

“危險?”何濟非但沒走,反而厚著臉皮又湊近一步,幾乎和她並肩而立,眺望著遠處月光下的山巒,“有弄影在,本侯爺有什麼好怕的?你這身殺氣,方圓十里的鬼都得繞道走。” 他深吸一口氣,夜風帶著桃花的淡香,“嗯……這高處風景就是好,空氣也新鮮。怪不得你總喜歡待在這兒。”

花弄影被他身上那股強烈的、帶著陽光和草藥氣息的男子氣息包圍,渾身不自在,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她再次往旁邊挪了挪,聲音更冷:“屬下職責所在。侯爺若無要事,請勿打擾。” 她刻意加重了“打擾”二字。

“怎麼沒事?”何濟一臉無辜,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油紙包,遞到花弄影面前,“喏,月兒那丫頭孝敬的西域玫瑰酥,說是最頂級的,甜而不膩。本侯爺特意給你留的。守夜辛苦,補充點體力。” 油紙包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花弄影看都沒看,冷冷道:“屬下不餓。謝侯爺好意。” 她握刀的手指緊了緊。

“不餓?那正好!”何濟也不惱,笑嘻嘻地把油紙包收回來,自己開啟,拈起一塊晶瑩剔透、點綴著玫瑰花瓣的糕點,旁若無人地咬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嗯……果然不錯!酥皮入口即化,玫瑰餡兒香濃……弄影你真不吃?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他一邊吃,一邊還故意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花弄影:“……”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遠處的黑暗中,但鼻尖縈繞的甜香和身邊那人吧唧嘴的聲音,實在擾人心神。她感覺自己的定力正在被這個無賴一點點瓦解。

何濟幾口吃完一塊玫瑰酥,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他忽然側過頭,目光落在花弄影緊抱著刀柄的手上,那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修長有力的手,指節分明,帶著薄繭。

“弄影啊,”他聲音放得很輕,帶著點探究,“你這刀……抱得這麼緊,它不硌得慌嗎?還是說……這刀柄裡藏了什麼寶貝?比月兒的金元寶還寶貝?” 他作勢要去摸那古樸的刀柄。

“侯爺!”花弄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身,冰冷的眸子帶著羞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狠狠瞪向何濟,抱著刀柄的手下意識地藏到身後,“請自重!” 這反應,比剛才被偷襲時還要激烈。

何濟看著一向冷若冰霜的殺手露出這副近乎“炸毛”的模樣,心頭大樂。他收回手,臉上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本侯爺明白了!這刀……該不會是你的‘小情人’吧?形影不離,睡覺都抱著?怪不得對本侯爺送的玫瑰酥不屑一顧呢!”

“何濟!”花弄影再也繃不住,冰冷的假面徹底碎裂,羞憤的潮紅瞬間從耳根蔓延到脖頸!她氣急敗壞地低吼出聲,握著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那眼神恨不得在何濟身上戳出十七八個透明窟窿!“你……你無恥!” 她搜腸刮肚,也只能憋出這幾個殺傷力貧乏的字眼。

“哈哈哈!”何濟放聲大笑,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逗你呢!看把你急的!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見好就收,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目光投向遠處月光下靜謐的桃林,聲音也低沉下來,“說真的,弄影,辛苦你了。這漫漫長夜,有你在上面守著,下面的人……才能睡得安穩。”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真摯謝意的話語,讓花弄影滿腔的羞憤瞬間卡殼。她愣愣地看著何濟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的側臉,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不同於平日戲謔的溫和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心頭那股無名火,竟奇異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細微的悸動。她抿了抿唇,別過臉去,聲音生硬卻不再冰冷:“職責所在。”

兩人一時無話。夜風吹拂,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更鼓聲。何濟安靜地站在花弄影身側,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地看著這片他誓死守護的家園。花弄影也漸漸放鬆下來,重新將警惕的目光投向四方,只是眼角的餘光,會不受控制地瞥向身邊那道挺拔的身影。

時間悄然流逝。月過中天,夜色更沉。府邸內的燈火也熄滅了大半,陷入更深沉的靜謐。

花弄影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羅盤,一遍遍掃過府牆外的桃林邊緣。突然,她銳利的眸子猛地一凝!視線死死鎖定在桃林深處,靠近府牆根的一處陰影!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極其緩慢地……蠕動?

她瞬間進入戰鬥狀態!身體無聲無息地伏低,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手已按在刀柄之上!

“怎麼了?”何濟立刻察覺她的異樣,低聲問道,眼神瞬間銳利。

“牆根……有東西在動。”花弄影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

何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月光下,那片區域的陰影似乎比別處更濃重一些,但乍看之下並無異常。

“我去看看!”花弄影話音未落,人已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墨色閃電,悄無聲息地自飛簷掠下,幾個起落,便鬼魅般貼近了那處可疑的牆根陰影!

何濟沒有阻攔,只是目光緊緊跟隨。

花弄影屏住呼吸,將身體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暗夜中的一縷幽魂。她緩緩靠近,手中刀柄已調轉方向,隨時可以發出致命一擊。距離拉近,藉著慘淡的月光,她終於看清了那“蠕動”之物的真容!

是藤蔓!是白日裡江氏姐妹發現異樣、帶回樣本的那種深紫色藤蔓——紫鈴蘿!但此刻,它卻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只見那原本只是纏繞在牆根石縫的藤蔓,如同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卻無比執拗的姿態,從牆體的縫隙中……硬生生地“擠”了出來!深紫色的藤條如同扭曲的血管,表面分泌出粘稠的、帶著腐朽甜腥氣息的暗紅色汁液!更可怕的是,那些零星開在藤蔓上的、指甲蓋大小的深紫色鈴鐺小花,此刻花瓣微微張開,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竟彷彿……組成了一張張極其模糊、卻充滿了無盡怨毒與惡意的……扭曲笑臉!

一股冰冷粘稠、直抵靈魂深處的邪穢氣息,無聲無息地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