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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為謀生計

但這人世間,這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由於國崗夫婦,都是國家公職人員,自然得遵循著,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雖然夫妻二人,幾年後,依舊冒著風險,生了二胎,但依舊是個女兒,孩子取名為劉安琪。

國崗沒有像是二哥國喜,三個國安,繼續生三胎四胎,一個二胎,也宣告了這農村傳統觀念裡,後代子嗣的終結。

沒有生出個兒子,或許成為了國崗,這一生的遺憾。

三叔文利家的國旺,頭一胎就生了個兒子,取名為海寬。海寬也是出生在1998年,但是生在夏天,因此海寬,比劉靖和劉月,都大半年。海寬,國旺,文利,這親祖孫三代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爺仨不光是長得模樣像,而且言行舉止,談吐性格也都十分相似,他們都是不善言談,木訥呆滯,老實忠厚的人。

四叔文勝家的國邦,是國字輩的八兄弟之中,年齡最小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年,文勝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混混魔頭,國邦也子承父志,青出於藍勝於藍,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成了村上,乃至鎮上和縣裡,有名的一霸。

國邦初中沒讀完,便就下學了,吃喝嫖賭,打架鬥毆,坑蒙拐騙,可謂之樣樣佔全。

國邦如今,在天津的東麗電子廠打工,他一會在這個廠裡幹幾個月,因為打架鬥毆,被廠子開除。一會,又去那個廠子裡混幾個月,最後也因為手腳不乾淨,被廠子開除。

當初,國字輩的男人們,到了二十多歲,都是別人上門,給說一門親事。而後相親,定親,結婚。例如國民,國喜,國安,國增,國長,國旺等,都無一例外,遵循著村裡的風俗和規矩。但到了國邦這,誰會給他說親呢?誰又敢給他說親呢?誰願意把自己的親戚,介紹給國邦呢?

誰家又肯把自己的閨女,嫁給這個有名的活土匪呢?這不是把閨女,往火坑裡推嗎?

但國邦不需要別人,給自己說親介紹物件。如今的年代,是自由戀愛,自己有本事,自己去搞物件啊,媒婆們也早就應該,跟那些國營企業的職工一樣,下崗再就業了。國邦還真有這本事,別看人在天津,但他不缺女人,天津電子廠裡,那些打工妹們多的是,國邦也三天兩頭,經常換女人。

女人對他來說,就像是他手裡,那杆檯球杆一樣。他喜歡這杵一下,那杵一下,杵出事來再說。

不管是外人,還是族裡的人,說到國邦,總是說三道四,指指點點。但文勝夫婦卻不以為然,一如既往的護著兒子,寵著兒子。尤其是文勝,覺得自己的七個侄子,一個比一個窩囊,一個比一個慫包,尤其是三哥家的國旺,文勝時不時的,嫌他是個窩囊廢,小時候被人打了,欺負了,也悶聲不吭。

但凡族裡人,坐在一起聊天,文勝總是直言不諱,喜歡對著眾人道:自己的兒子國邦,比這七個哥哥都強。

但凡族裡,遇到點事,遇到點與其他姓氏間的摩擦,文勝也喜歡大言不慚:不行咱就打,我把國邦叫回來,打他狗日的。

父母的護犢子,也再次助長了,國邦不學無術的囂張氣焰。

當然,這也為後來,國邦的大禍臨頭,殃及妻兒老小,埋下了伏筆。

至於國增的弟弟國長,自打那次從石家莊回來後,跟著媳婦去大舅哥家拜年,在程廣仙一頓說辭之下,大舅哥還真的找了關係,在縣城裡,幫著國長夫婦,租了個小門臉,國長兩口子,最終幹起了小吃部,賣些早點,快餐之類的。

夫妻倆人,又是將閨女劉彤,帶在身邊,讓閨女在縣城裡上幼兒園。只是兒子劉路,又扔給了奶奶春蘭帶,劉路的整個童年,都是跟著奶奶長大的。

海興縣原本就是,其他縣都不要的地界,七拼八湊後,才建立起來的小縣城,屬於國家級貧困縣。縣城居民的消費水平,自然有限,小吃部勉強維持了一年多。但好景不長,縣裡要拆遷修路,小吃部被畫上了拆字,國長夫婦,又沒了生計。

在家閒了一段時間,國長為了生計,也去了天津軍糧城,投奔了文春一家人,在文春的兒子,國忠的鋼廠裡打工。

程廣仙原本,也想跟著國長去天津,丈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但鋼廠都是些苦力活,沒有女人幹活的份,程廣仙這才悶悶不樂,獨自在村裡,帶著倆孩子過日子。但她和國長約定,等他在天津安穩下來,自己就帶著倆孩子,去天津找國長。一家人,就要待在一起。

前幾年做刷子,國增夫婦,是賺了點錢,也省吃儉用的,攢下了一些。但這幾年,這刷子的行情是不行了。社會進步,科技也在進步,科技的進步,某種程度上,會降低生產成本,造成一部分人的失業。就拿這做刷子來說,以前的原料,是地裡長的馬蓮根,現在呢,工業生產出來的塑膠毛,就能代替馬蓮根。

以前,得靠著人工,一個個的做出刷子來,現在呢,整個生產刷子的行業,都是機器化,流程化,而且做出來的刷子,比人做的馬蓮根刷子,也絲毫不差,更是在做工精美上,質量優良上,略勝一籌。

人工做刷子的時代,算是江河日下。

請的老孫家和老陳家,最終被國增辭退,秀巒一個人做刷子,就足夠了。即便是秀巒,一個人做刷子,也不是天天的做,往往是做一個月,就先將刷子送往石家莊,停工幾天。待到批發商們,把刷子賣的差不多了,再給國增打電話,讓國增開始備貨,秀巒再接著做刷子。

這樣,刷子做完了,再往石家莊送,石家莊的批發商們賣完了,再訂購。省的彼此之間,積壓貨物和資金。

做刷子的事,斷斷續續的,算是沒停下來,但也不是像是之前,一直馬不停蹄的做。

國增和秀巒,都是閒不住的人,倆人更是知道,這做刷子的事,早晚得停,不是長久之計。時代變了,夫妻倆人,必須得學會適應時代,得為了這個家,尋謀新的生計,乾點其他的活。

這越來越好的日子,不僅要繼續過下去,而且要過的更好。

更主要的,倆人得趁著年輕,多賺點錢,多攢點錢。因為將來,兒子得上學,尤其得上大學,不光是這些,他們還得給兒子,在老家蓋一棟新房,將來,還得在縣裡,給兒子買樓房,還得給他買車,以及,給他準備娶媳婦的錢。

想到這些,夫妻倆人不禁愁苦,以後用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養一個兒子,你就得給他的未來,至少準備五十萬,沒有五十萬,兒子的上學,結婚,就比別人慢了,甚至輸了。

國增深諳這個道理,當年,就是因為家裡窮,父母供不起自己讀書,所以自己最後,才落在了這莊稼地裡,輸了自己這一輩子的幸福。

老子走過的老路,國增不想讓兒子,再繼續走了。他這代人,就是再苦再累,也絕對不能讓下一代,再吃自己吃過的苦。

因此,即便夫妻倆人,現在攢了一些錢,生活條件,可以往更好處改善,但倆人平時也照常省吃儉用,日子過的清貧,一家四口,吃的,穿的,用的,從不講究,能省則省。

倆人還時常教育子女,尤其是跟兒子劉旭嘮叨:過日子,得省著點花,細水長流。

在劉旭的記憶中,他們家很窮,一直都很窮,所以自己不能亂花錢。自己得跟爸媽一樣,學會省錢,學會吃苦。

城裡人都說,錢不是省出來的,錢是掙出來的,可對於國增兩口子來說,對於千千萬萬的農民來說,自己掙錢的門路和手段,除了種地,就是打工,就那麼有限的兩三種方式。

對於他們來說,這錢要靠掙出來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要靠省出來。錢是怎麼省出來的?就是從自己平時,過日子的牙縫裡,一點一滴擠出來,攢下來的。就連小劉旭,也從小明白這個道理。

掙錢的門路,得多想想,家裡有輛三馬子,平時除了種地,做刷子外,國增夫婦,就倒騰蔬菜。往往天還沒亮,倆人就摸著黑,開著三馬子到農貿批發市場,批發到新鮮的蔬菜,再開著三馬子,去趕集賣菜。

倘若集市上,沒有將菜賣完,倆人再在周邊的村子上,走街串巷的叫賣,直到把所有的菜都賣完,但菜賣完了,天也往往是大黑。

進了臘月後,倆人不光賣菜,還批發春聯賣春聯,常常是國增在這邊擺攤賣菜,秀巒在旁邊擺攤賣春聯。總之,為了賺錢,倆人是不辭辛苦,沒日沒夜的忙。

大人們忙著賺錢,家裡的兩個孩子怎麼辦?

對於倆孩子,要麼,就是國增夫婦,平時出門都帶上,孩子跟著父母,一起風吹日曬的四處賣菜。要麼,就是把兩個孩子,都留在家裡,尤其是禮拜天,劉旭不用上學前班,劉靖就跟著哥哥在家。

你別看小劉旭才六七歲,早已學會了帶兩歲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