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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墳場金鑰

粘稠冰冷的神經遞質沒過腳踝,刺鼻的腥腐氣息如同實質的枷鎖。林素心清冷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尊即將破碎的玉雕,她指尖縈繞的星淵餘輝是這片絕望沼澤中唯一的光源,牢牢鎖定著陰影深處那不斷逼近的時間鏽蝕波動。

“走!” 她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季玄混沌的意識。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餘地感傷。季玄的星雲之眸瞬間鎖定林素心意念傳遞的方向——神經墳場!混沌星核發出瀕臨極限的嗡鳴,殘存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灌注雙腿!

砰!

他猛地蹬地,身體如同掙脫泥沼的困獸,在粘稠的遞質中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朝著沼澤深處那片瀰漫著更濃重悲愴與焦灼氣息的區域衝去!每一步踏下,都帶起粘稠的浪花,留下短暫存在的漣漪,旋即被沼澤無聲吞噬。

身後,冰冷滑膩的時間鏽蝕感驟然變得濃烈、尖銳!

嗡——!

一道完全由凝固的時間碎片構成的灰暗光束,如同從歷史塵埃中射出的毒箭,無視了粘稠的遞質阻隔,帶著抹殺存在的腐朽意志,無聲無息地射向季玄的後心!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維!

【蟲豸…抹除…】

青銅面具冰冷的意念如同附骨之疽。

就在灰暗光束即將及體的瞬間——

滋啦!

一面邊緣流轉著微型星淵奇點光環的、薄如蟬翼的銀白屏障,如同憑空生成的嘆息之壁,精準地擋在了光束的路徑上!光束狠狠撞上屏障,沒有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時間被強行扭曲、遲滯的法則摩擦聲!灰暗的光束如同陷入粘稠琥珀的飛蟲,速度驟降,其蘊含的熵增腐朽力被奇點屏障恐怖的斥力強行排斥、中和!

林素心出手了!她沒有回頭,維持著對陰影方向的鎖定,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一劃,一道細微的星淵裂隙瞬間在季玄前方的沼澤中撕開,為他短暫地排開粘稠的阻力!

季玄的身影毫不停留,一頭扎入裂隙,速度再增!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燃燒,混沌星核的裂痕在極限壓榨下蔓延,但他眼中只有前方——那片在昏暗光線下逐漸清晰的、散發著無盡焦灼與死寂的龐大陰影!

神經墳場!

那是一片由無數斷裂、枯萎、碳化的巨大神經纖維構成的焦土!粗壯如山脈的神經束殘骸如同巨龍的骸骨,橫七豎八地插在焦黑、龜裂的大地上,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灰白色神經塵埃。空氣灼熱乾燥,瀰漫著蛋白質燒焦的刺鼻氣味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愴意志殘留。天空是壓抑的、蠕動的暗金色,低垂的雲團彷彿凝固的熔金,散發出宇宙級存在蛻殼殘留的沉重威壓。這裡,是古老存在代謝的終極廢料場,是神經突觸的墳塋!

而就在這片死寂焦土的中心,一片相對平整的區域,數十個巨大的、佈滿灰塵與焦痕的圓柱形冬眠艙,如同沉默的墓碑,靜靜地矗立著。艙體表面厚重的觀察窗大多破碎或模糊不清,內部一片死寂的黑暗。唯有最中心的一個冬眠艙,其觀察窗雖然佈滿裂痕,內部卻隱隱透出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的暗紅光芒——正是冬眠艙突變體所在的艙室,也是血色座標刻寫者之一最後的長眠之地!

“鑰匙…就在那裡!” 季玄心中狂吼,星雲之眸死死鎖定那個中心冬眠艙!孤星遺存資訊、林素心的指引、以及靈魂深處血色座標的強烈共鳴,都將最終的答案指向此處!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焦土邊緣的剎那——

嗡!!!

整個神經墳場上空,那蠕動的暗金色雲團猛地向下凸起、拉伸!一張巨大無比、冰冷光滑、毫無表情的——青銅面具——由純粹凝固的時間碎片構成的虛影,如同懸掛在焦土上空的死神面孔,驟然凝聚成型!

青銅面具的本體!它竟然放棄了與林素心的纏鬥(或者說,林素心用星淵奇點強行阻滯了它的追擊),直接利用時間錨點的力量,跨越空間,降臨在神經墳場的核心!目標明確——阻止季玄獲取“鑰匙”!

【鑰匙胚…汙染源…清除…指令…最終…】

毫無情感的機械音如同冰冷的宣告,直接在季玄和整個神經墳場的意識層面炸響!

面具虛影眼孔深處,那旋轉的、由億萬時間錨點碎片構成的灰暗漩渦驟然加速!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絕對剝離與篡改意志的恐怖波動,如同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整個神經墳場!

時間錨點汙染——終極形態!

嗡——!

季玄感覺自己如同陷入了粘稠的、凝固的時光琥珀!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緩慢、粘滯!他衝刺的動作被強行遲滯,抬起的腳步懸在半空,彷彿被無形的絲線拉扯!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存在的“時間線”根基被一股冰冷的力量瘋狂拉扯、剝離,無數混亂的時間倒影碎片——他七歲刻下座標的瞬間、林素心結晶化的瞬間、引爆星淵奇點的瞬間…如同破碎的鏡子碎片,蠻橫地刺入他的意識,試圖篡改他的記憶,汙染他的存在本質!

同時,整個神經墳場也在汙染下劇變!

那些沉寂的冬眠艙殘骸,表面覆蓋的灰塵與焦痕如同被時光倒流般剝落,厚重的艙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竟開始緩緩開啟!艙門內部,不再是黑暗,而是翻湧著灰暗時間粘液的漩渦!一股股冰冷、混亂、帶著被汙染時間印記的恐怖氣息,從那些開啟的艙門中瀰漫出來!彷彿有無數沉睡在時間陷阱中的怪物即將甦醒!

青銅面具要強行喚醒並汙染這片墳場中所有殘留的“冬眠樣本”,將它們化作阻攔季玄的爪牙!

“呃啊!” 季玄頭痛欲裂,混沌星核在時間汙染的衝擊下劇烈震盪,表面的裂痕瘋狂蔓延!星塵光芒急劇黯淡,內部脆弱的平衡公式在混亂時間流的衝擊下瀕臨崩潰!他感覺自己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隨時會被時間的亂流徹底撕碎、溶解!

“休想!”

一聲清叱如同劃破凝固時空的利刃!林素心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焦土邊緣,擋在季玄與那巨大的青銅面具虛影之間!

她的狀態同樣糟糕。強行阻滯青銅面具追擊,又跨越空間趕來,眉心的幽藍星火跳動得極其微弱,身體表面的裂痕在暗金天幕的威壓下彷彿隨時會崩開。但她的眼神,冰冷、堅定,如同萬載寒冰!

面對那籠罩整個墳場的時間汙染巨網和正在開啟的汙染的休眠艙,林素心沒有選擇硬撼。她雙手在胸前猛地結出一個極其複雜、不斷自我修正的非歐幾何印記!

“星淵奇點——時空褶皺!”

嗡——!!!

以她結印的雙手為中心,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間盪漾開無數層細微的、不斷自我巢狀的漣漪!這些漣漪並非擴散,而是向內摺疊、壓縮,形成了一片極其複雜的、由無數微型星淵奇點構成的、動態變化的時空褶皺區域!

這片區域,正好擋在了時間汙染巨網與季玄之間,也覆蓋了大部分正在開啟的汙染冬眠艙入口!

噗!噗噗噗——!

無形的碰撞在法則層面密集爆發!時間汙染巨網那試圖剝離、篡改時間的強大力量,在觸及這片時空褶皺的瞬間,如同撞上了由億萬面不斷旋轉、角度刁鑽的稜鏡構成的迷宮!剝離之力被無數次折射、分散、遲滯!篡改的意志被褶皺內部不斷生滅的星淵奇點強行干擾、扭曲!整個汙染巨網的效率被強行降低了數個量級!

而那些從汙染冬眠艙中瀰漫出的灰暗時間粘液和恐怖氣息,在接觸到時空褶皺邊緣時,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堤壩,被強行阻滯、排斥在外!開啟的艙門彷彿被無形的力量強行卡住,無法完全洞開,內部的汙染存在發出憤怒而混亂的嘶鳴,卻無法真正踏出!

林素心用她新生的、對星淵奇點的精妙掌控,強行扭曲了區域性的時空結構,為季玄開闢出一條狹窄的、相對“乾淨”的通道!代價是她本就微弱的力量在飛速消耗,身體搖搖欲墜,嘴角溢位一縷銀絲般的鮮血!

“季玄!鑰匙在臍帶!純淨歸零!” 她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直接在季玄意識中炸響!這是最後的指引!是她拼盡全力爭取到的唯一機會!

季玄被時間汙染遲滯的身體驟然一輕!時空褶皺為他短暫地遮蔽了最致命的汙染衝擊!他眼中星雲怒旋,歸零抗體的純淨錨點在星璇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不再看那遮天蔽日的青銅面具,不再理會那些在褶皺邊緣嘶鳴的汙染冬眠艙,將混沌星核最後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與希望,全部灌注於雙腿!

“給我——開!”

砰!砰!砰!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決絕的流光,踏著焦黑的神經碳化物,無視了空間距離,朝著中心那個透出暗紅光芒的冬眠艙,發起了最後的衝刺!速度之快,在身後拉出一道殘影,彷彿要將凝固的時間本身都撕裂!

青銅面具虛影那冰冷的眼孔中,旋轉的時間碎片漩渦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紊亂!【干擾…超出計算…清除…優先順序…提升…】 冰冷的機械音帶著被冒犯的怒意。巨大的面具虛影猛地張開那沒有嘴唇的口部,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由純粹時間熵增構成的灰暗光柱,如同滅世的裁決,無視了時空褶皺的干擾,精準地鎖定正在衝刺的季玄,轟然射下!這是足以將他從時間線中徹底抹除的終極一擊!

光柱降臨的速度超越了思維!季玄甚至能感受到後背面板被時間腐朽力侵蝕的冰冷麻木感!死亡的氣息凍結了靈魂!

“星淵——歸引!”

林素心冰冷的聲音帶著撕裂靈魂的決絕!她擋在季玄與灰暗光柱之間的身體猛地爆發出最後的星淵餘輝!她不再構築防禦,而是雙手猛地向上託舉,掌心對著那滅世的光柱!

嗡——!!!

一個巨大的星淵奇點瞬間在她掌心上方生成!這一次,奇點不再是吞噬,而是…引導!

恐怖的灰暗光柱狠狠撞入星淵奇點!奇點劇烈震顫,邊緣的光環瘋狂閃爍,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但林素心咬緊牙關,眉心的幽藍星火燃燒到極致!她強行維持著奇點的穩定,將這道毀滅性的光柱,如同引導洪流的河床,猛地偏轉了方向!

轟——!!!

被偏轉的灰暗光柱狠狠轟擊在焦土邊緣一座巨大的、如同山峰般的神經碳化殘骸之上!

無聲的湮滅發生了!巨大的神經碳化峰巒如同被投入煉爐的沙堡,瞬間變得灰敗、腐朽,然後無聲無息地化為億萬點閃爍著時間鏽蝕微光的塵埃,飄散在灼熱的空氣中!原地只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邊緣光滑如鏡的巨坑!

代價是林素心身體劇震!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她口中湧出!維持奇點引導如此恐怖的攻擊,對她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造成了毀滅性的反噬!她如同斷線的風箏,從半空中無力地墜落,重重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濺起一片灰燼。眉心的幽藍星火瞬間黯淡到幾乎熄滅,生命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素心!!!” 季玄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衝刺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反而爆發出更快的速度!他看到了她的墜落,看到了她生命的急速流逝!怒火與悲痛如同熔岩,徹底點燃了混沌星核!

砰!

他終於衝到了中心冬眠艙前!厚重的、佈滿裂痕的觀察窗內,那張蒼白枯槁的面孔和眉心劇烈閃爍的暗紅刻痕近在咫尺!

“鑰匙…在臍帶…純淨歸零!” 林素心最後的指引在腦海中轟鳴!

季玄不再猶豫,將燃燒著怒火與星輝的右掌,狠狠按在了冬眠艙冰冷厚重的艙門之上!目標不是艙門本身,而是艙門下方,一個極其隱蔽、與冬眠艙基座神經纖維相連的、散發著微弱生物光澤的介面——那正是突變體記憶碎片中提到的、連線著宇宙級存在神經系統的“臍帶”介面!

“混沌星核——歸零金鑰!開!”

嗡——!!!!

季玄掌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沌星輝!這星輝不再僅僅是力量,更蘊含著歸零抗體最純淨的“重置”與“淨化”意志,以及他對林素心安危的極致憤怒與守護執念!

星輝順著他的手掌,毫無保留地灌入那個生物介面!

滋啦——!!!

彷彿燒紅的烙鐵按上冰封的神經!介面周圍的神經纖維瞬間被啟用、點亮!一股強大、混亂、夾雜著宇宙級存在意志碎片和突變體殘留意識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開閘的猛獸,順著介面反向衝入季玄的體內!

劇痛!季玄感覺自己的手臂如同被億萬伏高壓電流貫穿,瞬間失去了知覺!混沌星核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核心,瘋狂震盪,裂痕瞬間擴大!湧入的能量洪流狂暴無比,帶著宇宙級的威壓和突變體的混亂痛苦,要將他徹底撐爆、同化!

“呃啊啊啊——!” 他發出痛苦的嘶吼,七竅中溢位混合著星塵的鮮血!但他死死抵住艙門,半步不退!歸零抗體的純淨錨點在毀滅性的衝擊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強行在狂暴洪流中開闢出一條通道!他的意志如同燒紅的鋼釺,順著這條通道,狠狠刺向能量洪流的源頭——那沉睡的突變體意識核心,以及更深層連線的宇宙級存在神經節點!

“給我——淨化!重置!喚醒!!”

轟——!!!

季玄的意志混合著歸零的純淨力量,如同創世的初啼,在突變體沉寂的意識核心和連線的神經節點中轟然炸響!

冬眠艙內,那張蒼白枯槁的臉猛地睜開了眼睛!不再是佈滿癌變組織的灰暗漩渦,而是恢復了深邃的人類瞳孔!瞳孔深處,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解脫,以及一絲…明悟!眉心那劇烈閃爍的暗紅刻痕,在歸零力量的沖刷下,暗紅褪去,化作一道純淨的銀白印記!

同時,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純淨的秩序波動,順著那條神經“臍帶”,逆流而上,狠狠衝入了宇宙級存在那龐大、混亂、因重創和甦醒而狂暴的神經意志洪流之中!

這股波動是如此微弱,卻帶著一種絕對的“純淨”與“歸零”特質,如同投入滾油的一滴冰水!

嗡——!

宇宙級存在那奔湧的意志洪流,在這股突如其來的純淨秩序波動衝擊下,竟然出現了極其短暫、卻清晰無比的…凝滯!如同狂暴的熔金洪流中,被投入了一塊絕對零度的寒冰核心!

整個神經墳場上空,那蠕動的暗金色雲團猛地一滯!那巨大的青銅面具虛影眼孔中旋轉的時間碎片漩渦,也第一次出現了…卡頓!

就是這億萬分之一秒的凝滯!

季玄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彩!他不再壓制體內那狂暴湧入的能量洪流,反而以混沌星核為熔爐,以歸零抗體為引信,將這股混合了宇宙級力量碎片、突變體殘存意志、以及自身所有憤怒與執念的毀滅效能量,連同混沌星核本身,全部凝聚、壓縮,化作一道純粹到極致的意念之矢——目標,直指那因凝滯而出現破綻的青銅面具虛影核心!

“以混沌之名——時間鏽蝕!還給你!!!”

咻——!!!

無形的意念之矢,混合著時間汙染的腐朽、宇宙級存在的威壓、混沌星核的毀滅潛能,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貫穿了青銅面具虛影那旋轉的時間碎片漩渦核心!

噗嗤——!

彷彿精密齒輪被投入了致命的砂礫!青銅面具虛影那冰冷光滑的表面,瞬間佈滿了蛛網般的灰敗鏽跡!眼孔中旋轉的時間碎片漩渦如同卡死的發條,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驟然停滯、崩解!構成面具虛影的凝固時間碎片如同風化的岩石,大片大片地剝落、化為飛灰!

【錯誤…核心…汙染…邏輯…死迴圈…】 冰冷的機械音第一次帶上了混亂與無法理解的“驚恐”!

巨大的面具虛影劇烈波動、扭曲,如同訊號不良的全息投影,最終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轟然潰散,化作漫天飄散的、帶著時間鏽蝕氣息的灰色塵埃!

宿主網路的締造者,青銅面具的本體虛影,在季玄以身為橋、引動宇宙級存在力量碎片、並以歸零抗體為淨化金鑰的致命一擊下,被自身最擅長的“時間汙染”反噬,意識投影被強行擊潰!

噗通!

季玄在射出那毀滅一擊後,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重重跪倒在冬眠艙前。混沌星核的光芒徹底熄滅,裂痕遍佈,彷彿隨時會碎成齏粉。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內臟碎片的灼痛,視野模糊,意識如同風中殘燭。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冬眠艙內。

觀察窗後,那張蒼白枯槁的臉上,嘴唇極其輕微地開合著。一個沙啞、乾澀,卻帶著無盡疲憊與解脫的聲音,如同跨越了萬古塵埃,直接在季玄瀕臨崩潰的意識中響起:

【謝…謝…】

【鑰匙…是…‘純淨歸零’…之心…】

【它在…墳場…核心…焦土…之碑…】

【喚醒…它…終結…迴圈…】

話音落下,冬眠艙內那點純淨的銀白光芒徹底熄滅。那張面孔緩緩閉上了眼睛,氣息歸於永恆的沉寂。眉心那純淨的銀白印記,如同最後的星火,悄然隱沒。

鑰匙…是“純淨歸零”之心…在墳場核心的焦土之碑…

季玄的視線艱難地轉向焦土的核心區域。那裡,一片相對空曠的焦黑大地上,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由半截斷裂的神經碳化柱構成的粗糙石碑。石碑表面,佈滿了風霜侵蝕的痕跡,而在石碑底部,一個極其眼熟的、由純粹意念刻下的暗紅符印,正散發著微弱不屈的光芒——正是血色座標的核心結構!與冬眠艙突變體臨死前刻下的最後印記一模一樣!

焦土之碑!

季玄用盡最後的力量,掙扎著站起,拖著瀕臨破碎的身體,一步一步,朝著那塊象徵著無名戰士犧牲與最後指引的石碑,踉蹌走去。

身後,林素心倒在焦黑的灰燼中,生命之火微弱。頭頂,暗金色的雲團在短暫的凝滯後,重新開始瘋狂地蠕動、旋轉,那沉重的宇宙脈動變得更加急促、更加暴怒!一隻巨大、冰冷、完全由暗金意志構成的瞳孔虛影,緩緩在雲團中心凝聚成型,如同甦醒的宇宙之眼,冰冷地俯瞰著焦土上蹣跚的身影。

最後的“鑰匙”,就在眼前。而終極的甦醒,已無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