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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寧枝昏迷的第三天,已經徹底脫離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

vip病房中,空氣中充斥消毒水和藥液的氣味,各種儀器正在工作中,發出此起彼伏的“滴滴”聲。

七天了,今天是寧枝昏迷的第七天,早上才剛做過全身檢查,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人就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受傷的頭部被白色的紗布包裹著,身上那些雜亂的管子在前兩天就已經被取下了不少。檢測儀的螢幕上線條平穩地起伏著,無一不昭示她的生命體徵已經趨於平穩。

淺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在提上投下一大片影,淺淡的餘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為她添了幾分生氣。長而翹的睫垂著,在眼下打下淺淺的陰影。

她呼吸均勻而綿長,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似乎下一秒就會從夢中醒過來。

周亭驍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將寧枝的手輕握在掌心。

她的手如同以往一般溫涼柔軟,但是隻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沒有做出以往回應。

“七天了。”他的聲音似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帶著低沉的沙啞,“不要繼續睡下去好不好?”

祈求的話從他乾裂的唇間溢位,他垂著頭,將兩人交握的手抵在額頭,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暈開。

幾天下來,她已經做過好幾次檢查,得到的結果無疑不是她恢復得很好,生命體徵平穩,至於醒過來的時間,因人而異。

這種話,他已經連續聽了好幾天。

巨大的恐慌和無力幾乎將他吞噬,這個“因人而異”,到底是多久?

病房外,寧母靠在寧父的肩頭無聲地流著眼淚,過了剛開始的崩潰與慌亂,她的情緒已經慢慢趨於平穩。

聽著病房內如同野獸的嗚咽,寧母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平復了內心之後,寧母才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看著女兒安靜的睡顏和迅速消瘦下來的周亭驍,她眼裡又瞬間蓄滿了淚水。

寧父的內心也不好受,六十出頭的男人這輩子就沒哭過幾回,但是短短几天內,已經為昏迷的小女兒流盡了眼淚。

安撫好了妻子之後,他才上前輕拍女婿的肩膀,輕聲道:“亭驍……你也在這裡守了這麼多天了,你先去吃個飯吧,我跟枝枝媽媽守著。”

自從事發之後,周亭驍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在醫院守著,除了要守著寧枝,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以及和醫生、警察交涉,身上的疲憊肉眼可見。

這些寧父寧母自然是看在眼裡的,起初他們也是怨過恨過,但是看著這孩子一天天瘦下來,也仍舊守在醫院,恨和怨也最終化作了聲聲嘆息。

周亭驍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搖頭,握著寧枝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亭驍,不要這樣……”寧母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心疼,“不要枝枝還沒醒你就先倒下了,等枝枝醒過來看到你這幅樣子,她也該心疼了……”

“爸,媽,我再坐一會兒。”

沙啞的聲音響起,寧父寧母對視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病房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有房間裡的各種儀器發出著規律的聲音,每一聲都在敲打著他緊繃到即將崩潰的神經。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螢幕亮起,幾條資訊跳了出來。

他眸子一沉,面上的神情更加冷峻,戀戀不捨地描摹著寧枝的睡顏,最後輕輕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

“爸,媽,我有些事要處理。”他站起身,將手機緊握在手中,貪婪看了一眼又一眼,“如果枝枝醒過來,麻煩跟她說一聲,我很快回來。”

他轉身,步伐沉穩且無聲地出了病房,厚重的病房門在他的身後合上。

林遠早已等候在外,見周亭驍出來,立馬迎了上來,恭敬地將手中的平板遞了過去,輕聲道:“那位師傅已經落地宣城了,小劉現在已經去機場接了。”

“嗯。”他拿著平板,看著上面實時更新的資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跟著他身後的林遠無聲嘆氣,從來都不信神佛的周總,現在也花重金四處找人尋找著所謂的“大師”,只為讓太太早日醒來。

*

“這道題你聽懂了嗎?”男生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寧枝的神遊,他淡漠的眸子看向她,筆尖輕輕點了點草稿紙上覆雜的公式推導。

努力了小一個月時間,寧枝終於“順利”地和任務物件周亭驍成為了同桌,還死皮賴臉地讓他給她當了小老師。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各種公式,在寧枝這個聲控面前也自動變成了無聊至極的白噪音。

天知道,她腦袋裡的那些知識,早在她從高考考場出來時,全部還給了她的高中老師。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些重生文和穿書文的女主,在踏入社會之後突然回到高中時代,到底是怎麼做到還沒忘記高中知識的。

穿成什麼不好,穿成了反派的早死前任,還拿了一個救贖反派的劇本,要不是為了能夠回家,讓她穿到高三來,她早就撂挑子擺爛了。

她轉頭,正好和那雙深邃的黑眸對上,如同寒潭一般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審視壓力。

寧枝被看得頭皮發麻,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來,還泰然自若地點頭,“聽懂了,周同學講的太細緻了,我當然聽懂了!”

周亭驍看著她明顯飄忽和敷衍的眼神,以及過過於誇張的“我懂了”的表情,薄唇抿成一個極淡的的弧度。

“好,那你把這道題給我講一遍。”他將桌面上的練習冊推到她面前,指著上面的那道和他剛講過的同一型別的大題。

寧枝:???

“這個嘛……”

天曉得,她剛才就是在神遊天外,根本沒聽進去好嗎。

就在她撓著頭,正想著怎麼矇混過關時,一道帶著慵懶的又刻意拔高音調的男生響起,如同天降救星,刺破了這尷尬又詭異的氛圍。

“顧雪寧,小賣部新補的貨到了,還有你上次喜歡吃的肉鬆餅。”穿著校服的少年倚在門框上,晃了晃手中的飯卡,眼神輕飄飄地從周亭驍身上掃過,“我請客。”

自從上次的“報警”事件過後,秦澤軒成為了寧枝來到這個世界裡交的第一個朋友,他也是這個學期從京市轉過來的,對學校不熟悉,所以兩人也有了不少的共同話題。

零食?

寧枝的眼神瞬間亮了!天知道她穿成顧雪寧之後過得有多不好,本來家裡條件不錯的,但是父親出軌,母親也早早離世,她現在跟著爺爺,那個死鬼爹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每個月的生活費都不按時給她打,她連在外面買個燒餅的錢都要精打細算。

而她也算是秦澤軒的“救命恩人”了,所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時常的“請客”。

看了眼練習冊上令人頭大的數學題,幾乎只用了一秒,寧枝就做出了選擇,沒有猶豫讓屁股離開了凳子,然而,她的身體剛直起一半——

“顧雪寧。”

身側同桌的聲音清冷地沒有一絲波瀾,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點在練習冊上。

“你要是這個學習態度的話,以後也不用再纏著我講題了。”

“……”

寧枝的身體僵了一瞬,腦子裡閃過很多。

周亭驍是一個很難搞的人,她好不容易才成為了他的同桌,要是就這麼因為一點零食就吧前面的努力全部清零,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眼神就這麼在秦澤軒和周亭驍兩人的身上來回逡巡,最後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對著秦澤軒擺擺手,“算了,我也不是特別想吃,我還是先把這個知識點學懂了再說吧。”

秦澤軒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複雜,最後看向了她身側的周亭驍,最後點了下頭,扯著唇道:“行,那下次。”

周亭驍收回目光,看向垂著頭絞著手指的寧枝,低聲問:“哪裡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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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看他一眼,指尖點在題目上,“其實我……我都沒聽懂……”

一個小孩兒的眼神怎麼這麼有壓迫感?寧枝咬了咬嘴唇。

而周亭驍像是早就預見了這個結果一樣,拿起了旁邊的筆,一步步重新講解起來。

寧枝滿腦子都是完成任務,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細的聽著他細緻的解題步驟。

也不知道是他講的太細緻,還是她真的認真了聽進去了,本來如同天書的符號們,她好像又重新認識了。

周亭驍的目光並未完全停留在練習冊上,餘光裡是寧枝因為認真而緊繃的側臉。

她長得雖然不算是什麼讓人一眼驚豔的大美人,但是也能稱得上漂亮,以前他怎麼就沒注意過班級裡還有這麼一個女生?

他回憶了一下,甚至連“顧雪寧”這個名字在他之前的記憶中都很陌生,她之前就像是班級了的一個透明人。

從她第一次接近他,他就讓人查過,一個背景乾淨得再普通不過甚至有些可憐的學生,和周家沒有任何的關聯。

現在想來真的是他想多了,就算真的要找人接近他,也會找一個聰明的人來。

倒不是他說她笨,但是確實算不上多聰明。

只不過,他很想知道,她為什麼來接近他。

“現在懂了嗎?”

寧枝沉默了一下,試探地道:“如懂?”

周亭驍斜她一眼,她立馬道:“就是似懂非懂,我自己過一遍試試。”

說著,她抽出筆,拿出草稿紙開始按照周亭驍說的步驟演算起來。

盯著他認真的側臉,他垂下眼瞼,長睫掩去了他眼底的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