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得可怕,林樹君的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
那聲音,陰冷、飄忽,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直接往人骨頭縫裡鑽。
他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環顧四周,企圖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線索。
遊客失蹤了,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但他們究竟是怎麼失蹤的?
是被綁架?
還是……遭遇了什麼超自然的力量?
林樹君走到床邊,床單凌亂不堪,枕頭也掉在了地上,似乎經歷過一番掙扎。
他彎腰撿起枕頭,入手冰涼,觸感有些潮溼。
湊近一聞,一股淡淡的腥味湧入鼻腔,令人作嘔。
“血腥味?”林樹君眉頭緊鎖,將枕頭翻來覆去地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血跡。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衣櫃裡,遊客的衣物還整齊地掛在那裡,行李箱也放在角落裡,並沒有被開啟過的痕跡。
桌子上,放著幾本雜誌和一些零食,還有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林樹君拿起礦泉水,擰開瓶蓋,輕輕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藥味飄散出來。
“迷藥?”他心中一驚,如果水裡被下了藥,那麼遊客很可能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被帶走。
可是,如果是綁架,為什麼不帶走他們的行李和財物?
而且,房間裡並沒有發現任何搏鬥的痕跡,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
林樹君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冷風灌入房間,吹得他打了個寒顫。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寂靜。
他仔細觀察窗戶,發現窗戶的鎖釦完好無損,窗外也沒有攀爬的痕跡。
也就是說,遊客並不是從窗戶逃走的,更不可能是被從窗戶綁走的。
那麼,他們究竟是怎麼消失的?
林樹君沉吟著,目光在房間裡來回掃視。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結論:遊客的失蹤,很可能與靈異事件有關。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
距離遊客失蹤,至少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
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
想到這裡,林樹君心中焦急萬分。
他必須儘快找到他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陣細微的水聲。
林樹君心頭一動,他立刻走到牆邊,側耳傾聽。
水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人在洗澡。
“隔壁有人?”他心中疑惑,這個旅館不是已經空了嗎?
難道還有其他的住客?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隔壁房間的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有人嗎?”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只有嘩嘩的水聲。
林樹君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他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房門。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林樹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房間裡的溫度,比外面至少低了五六度,彷彿進入了一個冰窖。
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衛生間裡亮著微弱的光芒。
水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林樹君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房間的佈局和之前的房間一模一樣,只是更加陰暗潮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衛生間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直跳,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終於,他來到了衛生間的門口。他伸出手,輕輕地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衛生間的燈光昏暗,水龍頭還在嘩嘩地流水,洗臉檯上溼漉漉的。
而在鏡子裡,卻映出了一張詭異的人臉。
那張人臉,扭曲變形,五官模糊不清,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捏成了一團。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張人臉竟然是朝內凹陷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壓了進去。
林樹君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開了。
這……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強忍住心中的恐懼,仔細觀察著鏡子。
發現鏡子的邊緣,佈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蜘蛛網一樣,向四周蔓延。
“咔嚓……”
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鏡子上的一塊碎片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樹君的心跳瞬間加速,他感覺自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滴水聲。
“滴答……滴答……”
水滴從天花板上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樹君抬頭望去,發現天花板上有一塊水漬,正在慢慢地擴大。
他心中一凜,這水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樓上漏水了?
他走到洗臉檯前,仔細觀察著。
發現洗臉檯的兩邊,各有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像是有人用手撐在上面。
而在洗臉檯的前面,則有兩個溼漉漉的鞋印,印著一個男人的腳印。
“有人在這裡站過?”林樹君若有所思,他彎下腰,仔細觀察著鞋印,發現鞋印的方向,正對著鏡子。
他重新站起身,看向鏡子裡那張詭異的人臉。
那張人臉,依然扭曲變形,朝內凹陷,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林樹君眉頭緊鎖,他開始推測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一個人,站在洗臉檯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鏡子裡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讓他感到恐懼。他想掙扎,想反抗,但是……他卻無能為力,最終被鏡子裡的東西吞噬。”
林樹君越想越覺得可怕,他感覺自己彷彿身臨其境,親眼目睹了那場恐怖的事件。
他走到鏡子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鏡子上那張凹陷的人臉。
入手冰冷,彷彿觸控到了一塊寒冰。
那張人臉,凹陷得非常嚴重,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地壓了進去。
而那個人,在被壓進去的時候,究竟看到了什麼?
又感受到了什麼?
他為什麼沒有掙扎?為什麼沒有反抗?難道……他是自願的?
林樹君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他仔細觀察著那張人臉,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突然,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在那張人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那不是恐懼的微笑,也不是絕望的微笑,而是一種……解脫的微笑。
“解脫?”林樹君心中一震,他感覺自己彷彿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難道……那個人並不是被鏡子裡的東西吞噬的,而是……他自己主動獻祭的?
他為什麼要獻祭自己?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鏡子裡散發出來。
那股氣息,充滿了惡毒、怨恨、和絕望,彷彿要將他吞噬。
林樹君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衛生間外走去。
就在他即將走出衛生間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鏡子上。
他看到,在那張凹陷的人臉上,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
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恨和渴望,彷彿要將他拉入鏡子的世界。
林樹君的心頭一震,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僵硬了。
他想逃跑,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他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移動分毫。
他的身體,像是被凍結了一樣,無法彎曲。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眼睛,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惡意,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要把人吸進去。
林樹君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想呼救,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無法震動。
突然,那雙眼睛的主人,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枯瘦如柴,佈滿了皺紋,指甲又長又黑,像是鷹爪一樣。
那隻手,向著林樹君伸過來,似乎想要抓住他,把他拉入鏡子的世界。
林樹君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會和之前那些遊客一樣,被鏡子裡的東西吞噬,永遠地困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想掙扎,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掙扎。
他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樣,無法移動分毫。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隻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距離他的臉,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林樹君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觸碰到了鏡子上那張凹陷的人臉。
一股冰冷的氣息,瞬間湧入了他的身體,讓他打了個寒顫。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是惡毒,是怨恨,是絕望,是無盡的痛苦……
那股冰冷刺骨的氣息,像無數細小的冰針,瘋狂地扎進林樹君的面板、肌肉、骨骼,甚至深入骨髓。
他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他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呼吸困難,胸腔裡像壓了塊巨石,沉悶得快要窒息。
惡毒、怨恨、絕望……這些負面情緒像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衝擊著他的理智,試圖將他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鏡中那張凹陷的人臉,此刻在他眼中變得更加猙獰可怖,那絲詭異的“解脫”的微笑,此刻更像是惡魔的嘲諷。
“想吞噬我?沒那麼容易!”林樹君咬緊牙關,心中默唸口訣,丹田處一股暖流湧動,沿著經脈迅速流遍全身。
九陽真氣!
這是他多年苦修的成果,是他對抗邪祟的利器。
九陽真氣如同熊熊烈火,焚燒著侵入體內的陰冷氣息。
冰與火交鋒,發出滋滋的聲響,像烙鐵在冰面上摩擦。
林樹君的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漸漸地,那股冰冷刺骨的氣息開始消退,林樹君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鏡中那張凹陷的人臉依然猙獰,但已經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果然是這裡!”林樹君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確信這間客房就是靈異事件的源頭。
他再次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地上的兩個溼漉漉的鞋印上。
男人的鞋印,來回走動,顯示出主人的焦躁不安。
林樹君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鞋印的走向,並在腦海中模擬著男人的行動軌跡。
他模仿著鞋印的走向,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時而停頓,時而轉身,時而快步走動,彷彿自己就是那個焦躁不安的男人。
“他在門口徘徊,嘗試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住了……”林樹君一邊模仿著男人的動作,一邊低聲自語,“他很著急,非常著急,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或者……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
他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用力向下壓,卻紋絲不動。
“鎖住了,他打不開門,他更加焦躁不安了……”
林樹君的目光,落在了隔壁房間的門上。
一股刺鼻的氣味,從門縫裡飄散出來,讓他感到一陣噁心。
“這是什麼味道?”他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房間裡,一股更加濃烈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他窒息。
他捂住鼻子,強忍著噁心,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標準的三人客房,三張床並排擺放著,床單凌亂不堪,像是經歷過一番掙扎。
在靠近窗戶的床上,躺著三具屍體。
一家三口,男人、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們的眼睛瞪得老大,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就像……睡著了一樣。
但他們的臉色,卻異常蒼白,嘴唇發紫,像是中毒身亡。
“他們……是被嚇死的?”林樹君面色凝重,他走到床邊,仔細觀察著三具屍體。
他發現,他們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床單,指甲深深地嵌入床單裡,似乎在臨死前經歷了極度的恐懼。
“他們看到了什麼?”林樹君心中充滿了疑問。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冷風灌入房間,吹散了房間裡的刺鼻氣味。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寂靜。
他仔細觀察窗戶,發現窗戶的鎖釦完好無損,窗外也沒有攀爬的痕跡。
“他們不是從窗戶逃走的,也不是被從窗戶綁走的……”林樹君喃喃自語,“他們是被……嚇死的。”
他回過頭,再次看向床上的三具屍體,心中充滿了憐憫。
“十六個遊客,都遭遇了不測……”林樹君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房間裡發現的半瓶礦泉水,還有那淡淡的藥味。
“迷藥……”他恍然大悟,“遊客們喝了被下了迷藥的水,然後……被嚇死了。”
但是,為什麼不帶走他們的行李和財物?
“他們……是被什麼東西嚇死的?難道是……鏡子裡的東西?”林樹君的腦海中,浮現出鏡子裡那張凹陷的人臉,以及那雙充滿怨恨和渴望的眼睛。
他突然意識到,遊客們很可能是因為害怕“殺人狂魔”而逃走,所以沒有帶行李。
“他們現在……一定還在外面掙扎求生……”林樹君的心中,充滿了擔憂。
他必須儘快找到他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轉身向門口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床上的三具屍體。
“安息吧……”他低聲說道,“我會找到兇手,為你們報仇。”
他走出房間,關上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旅館裡……已經沒有遊客了……”他低聲說道,“我必須想辦法,把他們引回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咔噠”一聲,火苗跳動著,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
“或許……”他走向旅館大廳,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一把火,能燒出真相……”
閃爍的火焰在林樹君的眼中舞動,深處映照出瘋狂的光芒。
燒了那該死的地方。
這是必要的。
這可能是必要的。
這是一場絕望的賭博,是向未知深淵丟擲的最後一搏。
他希望那濃煙、燃燒木材的氣味,以及這一切的壯觀景象,能以某種方式把那些迷失的靈魂吸引回來,就像飛蛾撲向致命而美麗的火焰。
他其實並不想這麼做,但他別無選擇。
十六名遊客失蹤,一面詭異的鏡子,還有一種比絞索勒得還緊的直覺。
理智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現在,剩下的只有原始而本能的衝動。
但那大火,那如飢餓野獸般吞噬廉價汽車旅館的熊熊烈火,卻一無所獲。
沒有幽靈般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沒有鬼哭狼嚎穿透噼裡啪啦的火焰。
只有未得到解答的問題帶來的無盡空虛,以及刺鼻的煙味附著在他的衣服上,這是對他失敗的殘酷提醒。
他踢了踢一塊鬆動的燒焦木頭,火星四濺,飛向夜空。
“該死!”他咕噥著,內心的挫敗感不斷升溫。
他遺漏了什麼?
這個扭曲謎題的哪一塊就是對不上呢?
接著,就像一道閃電照亮了黑暗的大地,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汽車旅館,或者說它剩下的殘骸,並不是唯一看起來……不對勁的東西。
街對面,沐浴在那令人不安的橙色火光中,曾經熟悉的便利店現在似乎……變形了。
建築物的線條模糊不清,顏色也不自然,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能量在顫動。
他揉了揉眼睛,懷疑是不是煙影響了他的視力。
但不,當他再看時,那景象依然存在,就像現實結構中的一道漣漪,矩陣中的一個故障。
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樑爬下,那種冰冷刺痛的感覺與夜晚的空氣無關。
他以前見過這種情況,感受過這種令人不安的氣氛變化。
就像他站在那面該死的、有著凹陷人臉的鏡子前時的感覺一樣。
就像……當事情不太對勁時的那種感覺。
“到底怎麼回事……?”他輕聲說道,聲音卡在喉嚨裡。
他一直如此專注於汽車旅館,專注於失蹤事件的直接現場,以至於他沒有往遠處看,沒有想到這種怪異現象可能會超出那座被詛咒建築搖搖欲墜的牆壁之外。
他穿過街道,靴子踩在碎玻璃和殘骸上嘎吱作響。
他離便利店越近,那種扭曲感就越強烈。
這就像透過熱霧看東西,只不過……更冷。
冷得多。
他幾乎能感覺到那股寒意從建築物中散發出來,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滲透進他的身體。
他伸手去夠門,手在門把上方猶豫著。
猶豫啃噬著他的心。
他要走進什麼地方?
裡面又有什麼新的恐怖在等著他?
他想起了那些家庭、情侶、獨自旅行的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家便利店會是謎題的另一塊,這個日益複雜和恐怖的謎團的又一層嗎?
他深吸一口氣,堅定了決心。
他現在不能回頭了。
他必須知道。
他需要知道。
他用顫抖的手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