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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滿樓

濃稠如墨的夜色被銀芒撕裂,月光順著鬼燁銀的雙瞳傾瀉而出,彷彿活物般蜿蜒遊走。

那些蟄伏在三人經脈深處的蠱毒,在月光灼燒下發出刺耳尖嘯,宛如被投進沸油的活物。

劇痛中,三人的身軀開始晶瑩化,逐漸崩解成萬千月塵,在清冷的銀輝中隨風消散,只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焦糊氣息。

“月神面前,豈容邪祟!”

鬼燁銀的聲音如同洪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塞勒涅虛影在他身後緩緩浮現,聖潔的光輝將整片空間浸染成琉璃色。

遠處觀戰的神僕們下意識抬手遮擋這刺眼的光芒,卻驚恐地發現,他們黑袍上的古老圖騰正在月光下皸裂,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焦糊的氣味迅速瀰漫開來。

包圍圈邊緣的蠱師們終於察覺到不妙,剛要後退,鬼燁銀的指尖已在空中凌空勾勒。

月光如同有了生命,在地面凝結成蛛網般的光紋,精準地纏住每一個蠱師。被光紋困住的蠱師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們驚恐地望著塞勒涅虛影垂下目光,那目光仿若實質,如同審判之劍,一寸寸抽離他們體內的生機。

那些被抽離的生機化作點點星輝,歡快地匯入空中的月輪,讓月輪的光芒愈發耀眼。

道白衣倚在封著道物的匣子旁,悠然吹了聲口哨:“嘖嘖,不愧是月神,老道我都快感動哭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但眼中卻閃過狡黠的光芒,指尖暗釦符紙,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在局勢逆轉時抽身而退。

此刻的鬼燁銀,周身纏繞著月光凝成的鎖鏈,每一次揮動手臂,都有銀蛇般的月光穿梭而出,將敵人的攻勢絞成齏粉。

然而,如此強大的力量並非沒有代價。當月光如潮水般退去的剎那,鬼燁銀單膝重重跪地,喉間腥甜翻湧,彷彿有一團火在胸腔中燃燒。

月之女神的虛影在他身後變得透明,化作星屑消散的瞬間,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溢位,滴落在青石板上,暈染出一朵朵妖異的紅梅。

道白衣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軀。

不經意間,他瞥見鬼燁銀手腕上浮現出細密的血紋——那是強行催動靈元導致的反噬。

“跑!”

鬼燁銀猛地扯住道白衣的衣領,踉蹌著站起身。

身後,蠱師們的獰笑愈發逼近,彷彿死神的低語。他咬牙甩出三道月刃斷後,可此刻的月光如殘燭般黯淡,只在黑袍人群中激起零星火花,根本無法阻擋敵人的腳步。

兩人跌跌撞撞地穿過三條街巷,終於望見龍雀市霓虹閃爍的市中心。

鬼燁銀猛地扯開染血的衣襟,將最後一絲靈元注入聲帶,聲嘶力竭地怒吼:“他們都打到這裡來了,還不動手,你等雷劈啊!”

聲浪裹挾著靈震,如同一股無形的颶風,街邊櫥窗的玻璃應聲而裂,碎成滿地晶瑩。

然而,追來的黑袍蠱師們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獰笑更甚。

領頭者甩出骨鞭,精準地纏住道白衣的腳踝,腥毒順著褲管飛速蔓延,所過之處,面板泛起詭異的青黑色。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整座城市突然陷入死寂。

一陣低沉的嗡鳴從地底深處傳來,彷彿遠古巨獸的咆哮。

龍雀市的路燈驟然熄滅,黑暗中,無數光點從地磚縫隙中升騰而起。那些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匯聚成流,在空中勾勒出龍雀圖騰的輪廓,神秘而莊嚴。

一個身著現代改漢服的身影踏著光芒自遠處走來。

他左眼蒙著銀絲織就的眼罩,衣袍上左繡黃龍盤雲,右繡白雀銜月,金絲暗紋隨著步伐流轉光華,每走一步,彷彿踏碎虛空。

“攔住他!”

黑袍首領嘶吼著揮動手臂,十二名高階蠱師同時結印。

剎那間,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數百隻漆黑如墨的蠱蟲噴湧而出,在空中組成猙獰的蟲潮,如同黑色的烏雲,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朝著來人撲去。

可那人卻仿若未覺,神色淡然,指尖輕撫腰間劍柄。

下一刻,大夏龍雀發出龍吟般的清鳴,劍身泛起琥珀色的光暈,彷彿被喚醒的神獸。

第一劍,他輕描淡寫地劃過虛空,看似隨意,卻蘊含著無上偉力。蟲潮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撕開,所有蠱蟲在空中炸裂成齏粉,化作一陣黑色的雨灑落。

第二劍揮出時,劍身纏繞的龍紋驟然活轉,龍頭栩栩如生,吐出的劍芒撞上蠱師們祭出的毒霧。剎那間,毒霧被燒成琉璃色的碎片,在空中飄散,宛如一場夢幻的煙火。

“不可能!”

三名蠱師首領同時祭出本命蠱,他們脖頸青筋暴起,面板下浮現出扭曲的符文,整個人彷彿被邪力支配。

暗紅色的毒瘴中,三頭獠牙畢露的蠱獸咆哮著撲來,每一聲咆哮都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矇眼人終於微微頷首,劍鋒劃出半輪弧光,龍雀劍刃上的白雀紋突然振翅,萬千光羽如暴雨傾瀉。

蠱獸在光雨中發出淒厲慘叫,連帶著蠱師們周身的符文一同崩解,化作漫天血霧消散,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黑袍首領瞳孔驟縮,他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劍意。那人每一劍都看似隨意,卻彷彿將天地之力為己所用,舉手投足間,盡顯無上威嚴。

當矇眼人第三次抬劍時,大夏龍雀突然迸發萬丈豪光,劍身紋路中蟄伏的黃龍白雀仿若甦醒。

金芒與銀輝在劍鋒交織成漩渦,整座龍雀市的空氣開始扭曲,街道兩側的建築玻璃盡數炸裂,無數碎片懸浮在空中,被無形劍氣牽引著,化作萬點寒星。

矇眼人衣袍上的黃龍白雀圖騰脫離了衣物,在空中凝成實體虛影,與劍上的靈紋遙相呼應。

“龍雀,穹宇。”

矇眼人輕吐二字,話音未落,大夏龍雀已劃出一道驚世弧線。

劍身所過之處,空間如鏡面般寸寸破碎,黃龍虛影昂首吐出熾烈龍息,白雀振翅灑落漫天光羽,兩種力量在虛空中轟然相撞,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威能。

黑袍蠱師們驚恐地發現,無論祭出何等防禦靈兵,在這道裹挾著龍鳳之力的劍光前都脆弱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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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所及,蠱蟲嘶鳴、符文崩解,整片街道被璀璨光芒吞噬。

當光華消散,只剩滿地破碎的黑袍與焦黑的蠱蟲殘骸,空氣中還回蕩著大夏龍雀清越的龍吟。

那柄飲血未染的劍,此刻正安靜歸鞘,劍身上流轉的光暈漸漸隱去,唯有黃龍白雀的紋路還在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