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謙猛地拉開窗簾,外面的街道上,三個身影悄然現身,步伐一致,動作詭異,彷彿被某種力量操控。
下一秒,屋內的空氣驟然凝滯,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如潮水般湧來。蘇曼曼只覺得小腿上的黑絲劇烈震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遠古的召喚。她下意識地抓住花自謙的手臂,指尖傳來的溫度卻讓她心頭一驚——他掌心竟然滲出了冷汗。
“怎麼回事?”她低聲問。
花自謙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窗外那三人。他們身上的氣息古怪,既不是活人,也非純粹的妖物,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操控著的傀儡。
“美人煞……”他咬牙,“但比之前更強。”
話音未落,一道金光突然從天而降,直直劈在兩人之間。那光芒熾烈得刺眼,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柔,像是晨曦初照,又像月下織錦。整個房間頓時被籠罩在一片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光輝中。
“來了。”蘇曼曼喃喃道,她的織霞手開始自發發光,指尖浮現出前世的記憶碎片,一幕幕畫面如走馬燈般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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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千年前的雲間,她還是天界織霞仙子,掌管七彩霓裳。那天,她偷偷將一塊雲錦贈予凡間一位繡娘,卻被雷劫所傷,剔去仙骨貶入凡塵。而站在她身後的,正是那時還為天衣監效力的少年花自謙。
“你為何不揭發我?”她問他。
“因為我也是偷看過《璇璣圖》的人。”他笑得狡黠,手中握著一枚斷線針,“有些東西,不該只藏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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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年間,戰火紛飛。她是戲班裡最出色的繡娘,為護一件傳世旗袍跳染缸自盡。他是班主,看著她沉入血色之中,手中還緊攥著半幅未完成的並蒂蓮圖案。那一夜,他抱著染缸痛哭三天三夜,最後用金線封住心口三根金針,鎖住了弒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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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早就……”蘇曼曼聲音哽咽。
“是啊。”花自謙輕輕握住她的手,“所以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金光漸漸消散,窗外的三個身影也隨之消失無蹤。但兩人的心緒久久不能平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曼曼低頭看著自己微微發燙的織霞手,“為什麼剛才那些記憶會突然出現?”
“是你觸碰了黑絲的真正核心。”花自謙低聲道,“它不只是法器,更是連線我們三世因果的紐帶。”
蘇曼曼怔住,隨即低頭看向腿上的黑絲。那層薄紗般的織物此刻正泛著微弱的光暈,彷彿回應著她的情緒波動。
“也就是說……”她抬頭看他,“我們前世的命運,其實早已註定?”
“命運可以註定,但我們怎麼走,卻是自己的選擇。”花自謙咧嘴一笑,語氣忽然輕鬆起來,“再說了,你說誰會在意前世呢?我現在可是主角哎。”
“你這個自戀鬼。”蘇曼曼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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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穿窗而入,吹動桌上的天衣監古籍。書頁翻動間,一幅古老的插圖緩緩展開——那是一幅關於“三鑰歸一”的圖譜,上面標註著三把鑰匙的位置:一把藏於故宮深處,一把隱於秦淮河底,最後一把,則在傳說中的“閻羅嫁衣”之內。
“閻羅嫁衣……”蘇曼曼皺眉,“那不是我一直想完成的作品嗎?”
“看來命運真是喜歡玩這種把戲。”花自謙挑眉,“不過也好,至少現在我們知道該往哪兒去了。”
“等等。”蘇曼曼忽然想到什麼,“如果這些記憶是因為黑絲觸發的,那是不是說……只要我們繼續深入使用它的力量,就能喚醒更多前世的記憶?”
“理論上是這樣。”花自謙點頭,“但你也看到了,每次記憶閃現都會引發空間異變。萬一哪次控制不住,咱們可能就直接穿越回明朝去了。”
“那你還敢不敢繼續?”她挑釁地看著他。
“廢話。”他笑著彈了下她額頭,“你以為我為什麼一直穿著汝窯杯喝可樂、拿《金瓶梅》當時尚雜誌看?就是等這一天啊。”
蘇曼曼輕哼一聲,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就在這時,黑絲再次微微震動,似乎有新的資訊要傳達。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手觸碰那層神秘的織物。
剎那間,整間屋子再次被金光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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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畫面更加清晰。
他們看見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織機前,周圍環繞著無數絲線,每一條都閃爍著不同的顏色與光芒。那些絲線交織成網,貫穿天地,彷彿整個宇宙的命運都被編織其中。
“這是……‘天命織局’?”花自謙喃喃。
“不對。”蘇曼曼搖頭,“這是‘因果織場’,所有輪迴轉世的命運都在這裡交匯。”
他們看到一條黑色的絲線在織布機上格外醒目,那是屬於他們的命運之線。而在那條線上,赫然掛著三把鑰匙——分別以金、銀、銅鑄造,每一把都散發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原來如此。”花自謙若有所思,“這三把鑰匙不僅僅是解封黑絲的關鍵,更是掌控命運的樞紐。”
“難怪白蓮兒那麼想要它。”蘇曼曼冷笑,“她以為搶到鑰匙就能逆轉自己的宿命,殊不知……”
“殊不知,命運不是靠搶的。”花自謙接過她的話,“而是靠織出來的。”
畫面戛然而止。
金光散去,兩人重新回到現實。
“感覺怎麼樣?”花自謙問。
“頭有點暈。”蘇曼曼揉了揉太陽穴,“但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比如?”
“比如……我們不是被動捲入這場因果輪迴的。”她望向窗外漸亮的天空,“我們是主動走進來的。”
花自謙笑了笑,沒有否認。
遠處的烏鴉再次盤旋,羽翼間閃過一抹紅絲,如同血色的預告。
“接下來怎麼辦?”她問。
“先去故宮。”他站起身,將銅釦別在袖口,“然後,看看能不能找到七姑。”
“你覺得她會幫我們?”
“不一定。”花自謙聳肩,“但她欠你一件嫁衣。”
蘇曼曼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說得好像我真的會嫁給你似的。”
“你不嫁?”他挑眉,“那你這條黑絲,以後穿給誰看?”
“滾。”
烏鴉振翅而去,紅絲隨風飄散。
屋內,黑絲輕輕震顫,彷彿等待著下一章的開啟。
你真以為這只是命運的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