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師兄玩得太過高興,不願回來。”李蓮花將鬧騰的哪吒遞給了殷夫人,語氣平靜地說道。
“看來吒兒很喜歡他師兄啊,今日有勞李先生了。”殷夫人聞言,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懷裡的哪吒,神情溫柔地說道,“吒兒乖啊,明日李先生便會再來接你去找師兄玩。”
“丙丙……”哪吒看了看殷夫人,又看了看李蓮花,小眉頭緊鎖,依舊有些不死心的喊道。
“吒兒,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呢?”殷夫人面帶疑惑地問道。
“敖丙,是他師兄的名字。”李蓮花解釋道。
說罷,與殷夫人約好明日來接哪吒的時間,他便告辭離開。
“啊!啊!”哪吒指著李蓮花剛才站立的地方,神情焦急地大喊起來。
“你師父已經離開了,明天會再來接你,吒兒別急。”殷夫人溫柔地安撫道。
哪吒又鬧騰了一會兒,最後在殷夫人溫柔的細語中漸漸安靜下來,但一整天下來都有些萎靡不振。
殷夫人見他這副模樣,既心疼又有些無奈,卻也毫無辦法,只能好言好語地哄著他。
次日,天邊還未泛起魚肚白,哪吒便早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在外間的榻上,眼巴巴地等著李蓮花的到來。
殷夫人見狀,心中湧起一股無奈,卻也只能起身,給他洗漱了一番,又餵了早膳後,坐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等待。
直到李蓮花如約而至,將哪吒帶走,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繼續休憩。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靜地過去,直到李靖和太乙真人從虛空之門是回來,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聽完兩人此行的結果,殷夫人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那抹嘲諷的神色,沉默不語。
“夫人,我想讓哪吒拜仙長為師,你覺得如何?”李靖雖是詢問的口吻,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斷。
“吒兒僅有三年時光,我不求其他,只願他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裡,開心快樂地活著,拜師之事,還是算了吧。”殷夫人微微抬起眼眸,眼中含淚,言辭懇切地說道。
“夫人,我知道你心疼哪吒,但我們身為父母,有責任和義務引導他走上正道,以免為禍世間。”李靖微微皺眉,神情嚴肅地說道。
“這三年,我會親自帶著他,不會讓他踏出府門半步。”殷夫人神色堅定地說道。
“可若不拜師學藝,單憑你我之力,又如何能壓制他體內的魔丸之力?”李靖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腰間的玉帶,語氣急切地說道,“唯有讓他跟著仙長修習仙術,再加以約束教導,才能確保他的平安,也能保護陳塘關的百姓免受傷害,以免日後釀成大禍!”
“釀成大禍?”殷夫人眼眶通紅,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自從吒兒出生,他便被眾人視為怪物,連出個房門都要遭受他人的指指點點,日日活在別人的恐懼與厭惡之中,他本就時日無多,讓他活得肆意一些又能如何?你為何執意要讓他拜師,去承受那些嚴苛的訓練?難道在你眼中,他就只是個隨時可能失控的魔丸,而非我們的親生骨肉嗎?”
李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太乙真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旋即,搓著雙手,上前勸解道,“哎喲!二位莫要動氣!這事兒咱們再從長計議嘛!”
“從長計議?”殷夫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聲音沙啞地說道,“三年,也不過短短千餘日,我作為吒兒的生身母親,難道連這點時光都不能做主嗎?”
就在這時,哪吒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斜睨了一眼太乙真人,神情中帶著幾分蔑視,不屑地說道,“你們不用商量了!我才不要拜這個肥……呃,胖子為師,跟他學什麼勞什子仙術!”
他在殷夫人的腹中足足孕育了三年,加之又是魔丸轉世,僅在短短兩三個月間,身形便迅速長大了一圈,已經長至兩三歲孩童般大小,加之每日受李蓮花道法的薰陶,整個人已經不復出生時那般陰鬱。
殷夫人急忙上前,將哪吒緊緊摟入懷中,輕柔地拍打著他的背脊,與此同時,背對著身後的兩人,朝他遞去一個微妙的眼神。
哪吒不禁翻了個白眼,他雖然年紀小,卻也不是傻子。
對於李蓮花和殷夫人反覆叮嚀,不可將拜師之事透露給旁人的事情,他早就銘記於心,無需再次提醒。
“哪吒,休要胡鬧!這是為了你好!”李靖眉頭緊鎖,沉聲訓誡道。
“為我好?你所謂的為我好,不過是想要操控我的人生,將我囚禁在府中!”哪吒梗著脖子,滿臉不忿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胖子上次還罵我是魔頭,如今卻又假惺惺地想要收我為徒!虛偽!我寧可死,也不會拜他為師!”
“哪吒,休要放肆!”李靖眉頭緊鎖,厲聲呵斥道。
“嘿,嘿,誤會,那都是誤會!上次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我也是為了保護陳塘關百姓的安危,才一時口無遮攔。”太乙真人見狀,臉上的肥肉微微顫動,卻並未顯露出絲毫尷尬之色,反而笑容可掬地說道。
哪吒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信任的神色,顯然對他的這番解釋並不買賬。
“既然吒兒不願意,拜師之事,便就此作罷吧!”殷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面上卻不顯,語氣淡然的說道。
“夫人,這……”李靖眉頭緊鎖,神色中透露出明顯的不贊同。
“吒兒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作為父母,理應尊重他的選擇與意願!”殷夫人打斷了他的話語,直視著他,神情認真地說道。
李靖本想再勸,卻被太乙真人攔了下來。
“哪吒既然不願,我們便莫要強求,拜師之事,日後再說也不遲。”太乙真人輕輕甩了甩拂塵,笑容滿面地說道。
李靖聞言,心中雖有遺憾,卻也明白強求不得,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殷夫人見狀,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與兩人打過招呼後,便帶著哪吒離開了。
她知道李靖既然提出了這個想法,便不會輕易打消這個念頭,她需要好好想想應對之策。
她自然也察覺出太乙真人是在以退為進,想要讓哪吒主動拜師。
若是哪吒沒有拜李蓮花為師,或是她不知道哪吒的命運,她或許會如李靖一般,盡力促成哪吒拜入太乙真人門下,為對方謀得一條生路。
但如今,她已經知道哪吒的命運不過是仙人們的一場算計,而他們也只是他人棋盤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
她如何會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再次陷入無盡的算計與陰謀之中!
殷夫人帶著哪吒離開後,太乙真人與李靖又交談了許久,才從待客廳中走出。
李靖吩咐管家將太乙真人帶到客院休息後,便匆匆忙忙出門,去處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堆積下來的公務。
殷夫人得知太乙真人暫留府中,並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隔日,李蓮花前來接哪吒的時候,殷夫人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以作提醒。
畢竟,太乙真人即便再如何不靠譜,也是個修為不俗的仙人,難免會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夫人請放寬心,對於此事,我早有準備。”李蓮花微微頷首,隨手一揮,室內便顯現出一個與哪吒一般無二的傀儡,“哪吒不在的這段時間,便由這個傀儡暫代他,只要不靠近那位太乙真人,以他如今的修為,斷不會察覺到異樣。”
哪吒圍繞著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傀儡來回踱步,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他剛想伸手觸碰,卻被傀儡突如其來的鬼臉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大步。
“若不是親眼目睹李先生將傀儡放出來,我這做孃的,恐怕一時也難以分辨真假。”殷夫人看著同樣調皮搗蛋的傀儡,不禁啞然失笑,輕聲說道。
哪吒聞言,眉頭微微皺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娘是開玩笑的,你是娘生的,娘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呢?不管有多少與你相似的傀儡,娘定能一眼就認出你來。”殷夫人見狀,摸了摸他的腦袋,眼中滿是柔情。
哪吒抿了抿唇,努力壓制著上揚的嘴角,點了點頭,臉上卻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樣。
殷夫人對他的性情瞭如指掌,笑容溫婉地叮囑了他幾句,便讓他隨著李蓮花離開。
“丙丙,丙丙,我來啦!”哪吒一踏入碧海蒼靈,便迫不及待地呼喚道。
正在佛鈴樹下閉目修煉的敖丙,聽到他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眸,不急不緩地站起身,迎了上去。
“師父。”敖丙先同李蓮花行了一禮,而後,才笑著與哪吒打招呼,“吒兒。”
“丙丙,我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我啊?”哪吒一把抱住他,笑容燦爛得如同春日陽光。
“嗯,自是想你的。”敖丙點了點頭,言語中帶著一絲矜持。
對於兩個孩子每日上演的親密無間的戲碼,李蓮花已然習以為常,沒有讓他們繼續膩歪下去,直接催促兩人開始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