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吉薩高原。
正午的陽光像熔化的黃金傾瀉在金字塔上,將古老的巨石烤得發燙。沈羽蹲在胡夫金字塔西側一塊不起眼的基石旁,指尖輕觸石面上幾乎被風化的刻痕。
"找到了。"她對著衣領內的微型麥克風說,"和上海面館一樣的符號。"
耳機裡傳來齊臨的呼吸聲,伴隨著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響:"確認你的位置...對,那裡應該是卦力線的交匯點。能看出刻痕的年代嗎?"
沈羽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瓶,將特製溶液滴在刻痕上。石面上的符號立刻泛起微弱的藍光,形成與上海面館中相同的眼睛圖案。
"至少三千年。"她評估著反應強度,"但最近被重新啟用過。"
"符合江無涯可能活動的時間線。"齊臨的聲音帶著興奮,"我正在往你那邊走,但遊客太多了...等等,有人在你九點鐘方向,穿灰袍子的。"
沈羽假裝整理鞋帶,餘光掃向左側。一個瘦高的埃及老人正慢慢向她靠近,灰袍下的手腕上隱約可見發光的紋身——不是卦紋,而是一種類似荷魯斯之眼的圖案。
"看到了。"她低聲說,"不是觀星者,新玩家?"
"不確定。當地有個叫'荷魯斯之眼'的神秘組織,資料很少...小心,他可能..."
通訊突然中斷,耳機裡只剩刺耳的雜音。與此同時,灰袍老人加速向她走來,手中多了一根刻滿象形文字的手杖。
沈羽的右手滑向腰間,那裡藏著她的匕首——自從青城山一戰後,這把武器已經變成了規則之鑰的一部分,刀刃上的眼睛圖案能在危機時刻預警。
但此刻匕首安靜如常。
"安好,東方的使者。"老人開口,英語帶著濃重的口音,深陷的眼睛盯著沈羽左肩——即使隔著襯衫,她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個鎖眼疤痕上。
沈羽慢慢站直身體:"我們認識?"
"時間之沙流動,該相遇的總會相遇。"老人神秘地說,從袍子裡取出一枚銅錢——與江無涯留下的一模一樣,只是眼睛是閉著的,"你在找這個,不是嗎?"
沈羽的肌肉繃緊了。這枚銅錢本該藏在金字塔下的某個密室裡,怎麼會在這老人手上?
"你是誰?"
"守護者,像我的祖先一樣。"老人將銅錢在指間翻轉,"但時代變了,鑰匙需要新的持者...尤其是能對抗'吞天者'的人。"
"吞天者?"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灰袍下的身體像風中枯葉般顫抖。當他再次抬頭時,眼睛變成了詭異的銀白色:"他們回來了...從星星之間的黑暗..."
他的聲音突然變成了雙重音,與趙無極被太虛存在附身時一模一樣!沈羽的匕首瞬間出鞘,刀身上的眼睛圖案猛然睜開,散發出金光。
但老人只是苦笑:"不,孩子,我不是敵人...只是被感染過。"他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可怖的星雲狀疤痕,"二十年前,當'吞天者'第一次嘗試開啟通道時,我們中很多人被標記了...就像你的朋友一樣。"
沈羽沒有放鬆警惕:"證明給我看。"
老人點點頭,將銅錢放在地上,用手杖輕點三下。銅錢上的眼睛緩緩睜開,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年輕的江無涯站在金字塔內部某個密室裡,身邊是幾個埃及裝束的人。
"1989年記錄。"老人解釋,"你的老師來尋求幫助,關於如何封印'吞天者'的通道。我們給了他七枚銅錢,對應七個古老節點..."
影像中的江無涯接過銅錢,鄭重地行了一個卦修禮。當他抬頭時,目光似乎穿越時空與沈羽對視:"記住,當七枚齊聚..."
影像突然中斷。沈羽彎腰想撿起銅錢,老人卻用手杖攔住她:"不是這裡。真正的考驗在下面。"他指向金字塔基座,"入口在月亮金字塔,當太陽移到獅身人面像右眼時開啟。"
耳機突然恢復了通訊:"沈羽!我截獲了一段加密卦力波動...你那邊什麼情況?"齊臨的聲音充滿緊張。
"遇到當地嚮導了。"沈羽盯著老人,"他說要帶我們去真正的入口。"
老人微笑著退後幾步:"日落時分,在月亮金字塔東側等你們。獨自來...否則通道不會開啟。"
說完,他像出現時一樣神秘地消失在遊客群中。
沈羽迅速聯絡齊臨匯合。十分鐘後,兩人在附近的咖啡館碰頭。齊臨的襯衫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眼鏡片上沾滿沙塵,但眼睛閃閃發亮。
"查到了!'荷魯斯之眼'是古埃及占星師的後裔,專門研究天象與地下能量網路的關係。"他調出平板上的資料,"理論上,吉薩高原的金字塔群是建在某種古老的能量節點上的..."
沈羽喝著冰鎮檸檬汁,簡要複述了老人的話。當提到"吞天者"時,齊臨的眉頭緊鎖。
"太虛存在...在古埃及就被稱為'吞天者'?"他快速搜尋資料庫,"這解釋了很多事。看這個——"
平板上顯示出一段古埃及經文翻譯:"當吞天者從星間降臨,太陽將被吞噬三十天三十夜,唯有荷魯斯之眼的持有者能重開天光..."
"聽起來像日食加上太虛之門開啟。"沈羽評價道,"你覺得那老頭可信嗎?"
齊臨推了推眼鏡:"他的症狀確實像被太虛能量感染過...但我們需要更多證據。"
"日落時就有答案了。"沈羽看了看錶,"還有四小時。你查到月亮金字塔的入口了嗎?"
齊臨點頭,調出金字塔結構圖:"理論上這裡應該有個維修通道...但根據熱成像掃描,後面還有空間。"他指著圖上的一塊區域,"如果老人說的是真的,這裡可能連線著更古老的地下結構。"
沈羽若有所思地轉動匕首:"準備好冒險了嗎,書呆子?"
齊臨的嘴角上揚:"隨時準備。"
日落前一小時,他們避開巡邏的警衛,潛入了月亮金字塔東側。與主金字塔相比,這座附屬金字塔遊客稀少,安保也相對鬆懈。根據齊臨的掃描,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塊鬆動的石磚。
"就是這裡。"齊臨用儀器確認,"後面有通道...等等,卦力讀數異常!"
沈羽也感覺到了——空氣中突然出現的細微震動,像是某種巨大機械開始運轉。她抬頭看向窗外,最後一縷陽光正穿過獅身人面像右眼的位置,在地面上投下奇異的光斑。
石磚無聲滑開,露出黑洞洞的通道。灰袍老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
"時間到了。"他遞給他們兩個火把,"跟著荷魯斯之眼的指引,不要觸碰牆壁上的符號。當找到銅錢時,記住——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沈羽接過火把:"你不一起?"
"我的部分已經完成。"老人退後幾步,"記住,東方使者...鑰匙孔不止一個,但敵人也很多。"
說完,他再次神秘消失。沈羽和齊臨對視一眼,點燃火把,彎腰鑽入通道。
通道起初狹窄低矮,兩人不得不爬行前進。石壁上刻滿了古老的象形文字和星座圖案,偶爾夾雜著與卦紋相似的符號。空氣悶熱潮溼,帶著幾千年的塵埃味道。
"這些符號..."齊臨的聲音在狹窄空間裡迴盪,"有些是純埃及的,但有些...看這個!"
他指向一個角落裡的小刻痕——那分明是一個簡化版的"天地否"卦!
"文化交流比想象中早得多。"沈羽評價道,繼續向前爬,"江無涯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卦修。"
通道逐漸變寬,最後他們能彎腰行走,接著完全站直。前方出現一個圓形石室,中央是一個石臺,上面放著...
"銅錢。"沈羽快步上前,但齊臨一把拉住她。
"等等!地面有機關。"
他小心地用火把照亮地面。在塵土覆蓋下,隱約可見覆雜的拼圖式石板,每塊上面都有不同的星座圖案。
"星象謎題。"齊臨分析道,"必須按特定順序踩踏石板,否則..."
他指了指石室頂部——那裡佈滿尖銳的石筍,隨時可能墜落。
沈羽觀察石板佈局:"有解法嗎?"
"理論上..."齊臨推了推眼鏡,"需要按當年建造時的星圖順序...但那是四千多年前..."
沈羽突然打斷他:"不,沒那麼複雜。看銅錢的位置。"
齊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銅錢在石臺上的擺放角度很特別,投下的陰影正好指向第一塊石板。
"太陽崇拜...當然!"齊臨恍然大悟,"不是按星座,是按太陽執行軌跡!"
他小心地踏上第一塊石板,然後是相鄰的第二塊...隨著他的前進,石板微微下陷,發出沉重的機械聲。當第七塊石板被踩下時,整個石室突然亮起來——隱藏在天花板中的水晶反射著火把的光,在牆上投射出完整的星圖。
"太神奇了..."齊臨仰頭驚歎,"古埃及人的光學知識..."
"銅錢。"沈羽提醒他,小心地走向石臺。
銅錢安靜地躺在石臺上,眼睛圖案閉著。當沈羽伸手去拿時,匕首突然劇烈震動,刀身上的眼睛完全睜開!
"沈羽,等等!"齊臨大喊,但已經晚了。
銅錢自動跳入沈羽掌心,眼睛猛然睜開。整個石室開始劇烈震動,牆上的星圖重新排列,形成一個巨大的眼睛形狀,直視著兩人!
沈羽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她不再在石室中,而是站在一片星空下,面前是七個漂浮的門戶,每個門前站著一個人影...
"齊臨?"她轉頭尋找同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傳不出去。
七個門戶中,第一個已經開啟,裡面是吉薩金字塔的景象;第二個顯示著秘魯的納斯卡線條;第三個是復活節島...依次排列,直到第七個——南極洲的冰原上,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方尖碑。
七個人影中,第一個是江無涯,他向她微笑;第二個是個陌生的南美老人;第三個...第七個是趙無極,但他的表情平靜,眼中沒有星雲漩渦。
"選擇..."一個古老的聲音在星空中迴盪,"七個門戶,七個守護者,但只有一條真正的路..."
沈羽想移動,卻發現身體被固定住了。就在這時,她感到一陣熟悉的拉扯感——命格連結!即使在幻覺中,她與齊臨的連線依然存在。
透過這個連結,她突然明白了謎題的關鍵——不是選擇門戶,而是...
"我全都要。"她堅定地說。
星空震顫了一下,像是沒預料到這個回答。七個門戶同時亮起,七個人影向她伸出手。沈羽沒有猶豫,同時握住了所有手——
世界天旋地轉。
當視野重新清晰時,她發現自己跪在石室中,齊臨正焦急地拍打她的臉。銅錢緊緊攥在她手心,眼睛圖案現在完全睜開了,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沈羽!天啊,你突然僵住了整整三分鐘!"齊臨的聲音充滿恐懼,"發生了什麼?"
沈羽大口喘氣,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清晰:"七個門戶...七個守護者...江無涯和趙無極都在..."
她突然停住,注意到齊臨的異常——他的左眼,那隻星雲之眼,正在瘋狂旋轉,而右眼則變成了完全的銀白色!
"齊臨!你的眼睛!"
齊臨茫然地摸向自己的臉:"什麼?我感覺..."他的聲音突然變成了雙重音,"...很好..."
沈羽的匕首立刻指向他:"你不是齊臨。你是誰?"
"齊臨"笑了,笑容陌生而古老:"聰明的孩子。但你說錯了——我既是齊臨,也是觀察者。量子糾纏讓我們...共享了片刻。"
他的聲音逐漸恢復正常,眼睛也變回原狀。齊臨像大夢初醒般搖晃了一下:"發...發生了什麼?"
"你被附身了。暫時性的。"沈羽收起匕首,但保持警惕,"看來太虛存在還沒完全放棄。"
齊臨的臉色變得蒼白:"我看到了...七個門戶。它們不是分開的,而是同一個門戶的七個部分...就像..."
"光譜的七種顏色。"沈羽接上他的話,"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幻覺。"
兩人沉默了片刻,同時看向沈羽手中的銅錢。它現在安靜下來,但眼睛圖案依然睜開。
"第一個鑰匙孔。"齊臨輕聲說,"還有六個。"
沈羽將銅錢收好:"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們原路返回,卻發現通道已經被封死。石室另一側出現了一條新的通道,傾斜向上。
"計劃變了。"沈羽拔出匕首,"準備好戰鬥。"
新通道比來時的寬敞許多,牆壁上刻滿了戰鬥場景——古埃及人與星雲狀生物的戰爭。齊臨一邊走一邊記錄這些影象,突然停下腳步。
"等等...這個符號..."他指著一個特殊的組合圖案,"不是埃及的,也不是卦紋...像是..."
"兩種文明的融合。"沈羽也注意到了,"看來我們的祖先早就和太虛存在打過交道了。"
通道盡頭是一扇小石門,上面刻著荷魯斯之眼與卦紋結合的圖案。沈羽推開門,驚訝地發現他們直接來到了獅身人面像的腳下!灰袍老人正等在那裡,身邊站著幾個穿現代服裝的埃及人。
"恭喜。"老人微笑,"你們透過了考驗。"
齊臨警惕地看著他們:"什麼考驗?"
"確認你們是真正的'持鑰者'。"一個年輕女子上前解釋,"自從江先生來訪後,我們一直在等待下一個能啟用銅錢的人。"
沈羽皺眉:"你們是'荷魯斯之眼'?"
女子點頭:"現代分支。我們守護著古老的秘密,同時...監控著那些被'吞天者'標記的人。"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齊臨的左眼。
齊臨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你們知道這是什麼?"
"既是詛咒也是禮物。"老人說,"它能讓你看到真相...但也會慢慢吞噬你。江先生當年也差點..."
他突然停住,警惕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