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隱若現的紋路漸近清晰，蒼白的光焰逐步凝實，攀上王楓的身體，乃至背後的冰火雙翼，將其盡數渲染成一對升騰著蒼白光焰的羽翼。

蒼白的紋路自身體的面板蔓延到了臉龐之上，一路漫入瞳孔之中，在其內匯聚成一個玄奧的蒼白符號。

也就是此時，纏繞在王楓四肢，身軀之上的蒼白光焰猛然升起，光焰高度近乎百米，隨著身後蒼白羽翼拍動，一股股沸騰的氣勢迅速朝四周擴散而出，盪開一圈圈宛如實質的蒼白波紋。

原先上下大幅浮動的氣勢，也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穩定了下來，穩定在了一個……天使之王感受不到的恐怖境界。

洪陽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空中，大口喘著粗氣，眉心的金光漸漸暗淡了下去，直至完全隱匿。

師父成功了，應該不用他繼續牽制天使之王了吧，太好了，差點腦袋都要炸掉了。

然而，沒了人之匙精神壓制的當下，天使之王直勾勾地盯著身前不遠處身纏蒼白光焰氣息平穩的洪陽，依舊不敢有絲毫多餘的動作，甚至某一瞬間，窺探到王楓靜謐的身軀中難以言喻的龐大力量，她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他不會真的成功了吧？！

王楓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身軀，自己的雙手，捏了捏拳頭，喃喃低語道：“這就是生命能量嗎？”

“不錯！恭喜你小子，你此刻成功融合了天之匙與地之匙內的生命能量，大致是當前命運之門所儲存的生命能量的百分之二。”引路人滿含欣賞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這等姿態，不如就稱其為天地·王印變吧。”

王楓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猶自低聲複述了一遍：“天地·王印變。”

“百分之二……”天使之王小小地退了一步，滿是驚懼地看著此刻的王楓，顫聲道：“不可能，你怎麼能控制這股力量，為什麼你沒有走火入魔？你不該獲得這股力量才對，不應該的！能夠掌握生命能量，成就世間最強之人，應該是我，應該是我啊！”

“我說過了。”王楓放下左手，緩緩將腰間的龍皇劍抽離劍鞘，“我是力量之王，這世上，沒有我掌控不了的力量。”

“屁話！”天使之王無能怒吼：“不過一個頭銜，決定不了什麼！”

“不。”王楓搖頭，“有的時候，一個頭銜

，真的能決定很多東西。”

“你可還記得，當年，為什麼你會被賦予天使之王這個頭銜嗎？”

“你可曾記得，命運之星瀕臨崩潰之時，在絕望的邊緣，你為命運之星做了什麼，後人們才心甘情願稱呼你為天使之王的嗎？”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行！”天使之王抓著頭髮，狀似癲狂，“正是因為那場崩潰危機，我才終於明白過來，什麼權利，什麼頭銜，什麼榮華富貴，都是狗屁，唯有力量！唯有力量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唯有力量才能保證自己不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唯有力量才能讓自己無論在怎樣絕望的浩劫之中都能獨善其身！”

“唯有力量！唯有力量！只要有了力量，星球的崩潰危機對我來說便不值一提，只要有了力量，我也可以輕鬆化解一顆星球的崩潰危機！只要有了力量！我也可以成為命運神王！”

“誠如你先前所說，你我果然不是同一類人。”王楓手中龍皇劍輕輕一掠，“至少，我不想成為什麼命運神王。”

蒼白劍氣一掠而過，淡淡的血絲出現在天使之王姣好的臉龐上。

天使之王僵在原地，感受著臉龐上淡淡的痛楚，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幾分驚懼之情。

她十分清楚，方才這一劍，王楓完全可以輕鬆割斷自己的咽喉，他是故意打偏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願意成為命運神王？！”天使之王：“那你獲得力量是為了什麼？既然你沒有如此雄心壯志，乖乖躲在命運之星的角落裡過你的安寧生活不就是了！為什麼還要追求力量！這樣的你，又為什麼能得到我做夢都得不到的力量？！天地不公！天地不公啊！”

“我從未刻意地追求某種力量，我只想做回冷莫，帶著我的妻子，我的兄弟，我的徒弟，還有我的朋友們，再看一遍那片花海。”王楓緊握龍皇劍，面色平靜，眼角卻有一滴淚珠沿著臉頰緩緩滑下，“因為你，我最要好的兄弟回不來了，即便那片花海還在，他也無法跟我一起回到那裡了，我的妻子，徒弟，朋友，也因為你的緣故，多次身處險境，我本來是過著挺安寧的日子，可，打破這片安寧的，不正是你嗎？”

“先前，你說要給我一個體面的死法，既如此，我也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好了。”

蒼白的光焰逐漸漫上龍皇劍的劍刃，似有一聲低沉的龍鳴自劍身上蕩

出。

又是一種臨近死亡的危機感襲來，天使之王已經不是第一次從王楓身上嗅到這股死亡的氣息了，當下不加猶豫，很是驚慌地轉過身去，身形晃動，直奔身後不遠處的洪陽而去。

顯然，千分之一是比不上百分之二的。

換言之，此刻的自己於王楓，就如同先前的王楓於自己一般……毫無勝算。

電光火石之間，自她腦海中蹦出來的第一個自救方案便是……挾持洪陽離開這裡，等自己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後再捲土重來。

只可惜，王楓猜到了她的意圖，洪陽同樣也猜到了她的意圖，可洪陽此刻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也就代表著……王楓絕不可能讓她得逞。

眼看著天使之王化作一道殘影直奔自己而來，洪陽非但沒有逃跑或是呼救，反而不知緣由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王楓持劍一個平掠，天使之王的身軀猛地停在了原地。

此時，她前伸的右手，距離洪陽的臉龐不過短短几厘米。

沒有傷口，甚至沒有痛覺，天使之王只是感覺身體突然沒了知覺，張了張嘴，便有大量溫熱的液體從嘴中湧了出來。

洪陽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天使之王，嘴唇輕抿，似乎是有些於心不忍，輕嘆一聲過後，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天使之王無意識地倒下，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倒下，身體沒有絲毫直覺，只是身體自己要倒下，她就倒下了。

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王楓揮出的那一劍，究竟是……

先前那一瞬間，的確是有一道扇形的蒼白劍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迅速展開，平滑地穿過了她的腰肢，並未傷到身體表面的面板，其內的血肉組織及骨骼，確然已經被那一劍……斬成了兩段！

王楓歸劍入鞘，緩步來到天使之王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天使之王張了張嘴，聲音之中滿是沙啞與疲憊，“你剛剛……那一劍……究竟是……”

“天辰明心流第四式：空鳴。”王楓淡淡地說道：“死在這一劍下，於你而言，夠體面了吧？”

“為什麼不是第五式呢？”天使之王慘然一笑，“是因為我不夠格嗎？”

“不。”王楓撫了撫腰間的龍皇劍，“因為我沒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