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被放了出來。
蕭渡原想讓他躲在暗處,短時間內不要出現在江闕面前,免得丟了命。
沒想到江闕一改往日尖酸刻薄,主動把人留下來繼續做陪嫁護衛。
蕭渡懷疑有詐。
他那天可能聽到什麼,在故意試探。
為了打消江闕疑慮,蕭渡消停幾日,老老實實在府裡陪江闕禁足。
禁足而已,又不是沒禁過。
“從邊境帶回來的那些俘虜,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江闕沐浴完回來睡覺,坐在床上等著蕭渡忽地問他。
江闕理了理長髮,過去,順口答道:“原想讓你的好皇兄出點錢給贖回去,但他不願意,風吟如今兵強馬壯,也不需要這種沒用的人投降,萬一有人詐降,不就是給你們大炎埋眼線,按照以往的慣例,估計會埋了。”
蕭渡呼吸停頓。
江闕上床躺著,把還在思考怎麼救人的蕭渡拉下來靠在自己肩膀,江闕的手就這麼摟著他。
他們一直都是這麼貼著睡,蕭渡也習慣了。
見他還在想,江闕的手搭在他側躺的腰窩上,親了親蕭渡額頭,聲音很輕:“是不是覺得太殘忍了,五年前,你和賀蘭璉打的君子仗,除了戰場上有生死,一般活捉的俘虜交點錢就可以贖回去,再不濟也會弄做奴隸。”
“而現在,變了,你被幽禁後,你們大炎皇帝派的是他母族的舅舅接管三軍,此人的名聲你在大炎想必也有所耳聞,當時的風吟已經被你重創,需要休戰調養生息,他為了打出成績,一路燒殺搶掠,上到六旬老人,下到新生嬰兒,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幾近滅國,風吟遭遇過你們大炎無差別的大規模屠殺,鐵騎是踏著風吟百姓的屍體來的,這也是風吟人為什麼對你們恨之入骨的緣由。”
“殿下,當初跟你出生入死的鐵騎,早在這五年間被你們大炎新任統領當做前鋒,全部埋骨他鄉,如今剩下的這些,不過是遺留下來跟著作惡的畜生,他們會忠於你,因為你是大炎皇室,在你眼裡是忠臣,於我們而言,就是撥筋抽骨都難消的仇人,你皇兄不願花錢贖人,殺他們,也是祭奠我風吟慘死的英魂。”
“兩國交戰,必有傷亡,如果輸的是我們,你們大炎只會比我們更殘忍。”
娓娓道來的敘述,蕭渡彷彿看到五年前風吟國的山河破碎,萬千鐵騎踩著無辜百姓的屍體入城,血肉混入泥沙,找不到完整的屍骨,而城牆上,只有勝利者在高歌。
蕭渡閉上眼睛,沒再問。
大炎,輸的不冤。
一早。
江闕叫人抓了幾個俘虜入府,跪在地上一直等到蕭渡起床。
作為蕭渡陪嫁護衛的屬下認識其中幾個,以前在軍中還一起喝過酒。
見他們渾身是傷,蓬頭垢面跪在烈日下一副活不長的模樣,有些不忍心,敲門把蕭渡喚醒。
江闕一早就去書房,蕭渡披著衣服出去。
幾人看見蕭渡,這才終於抬起頭顱,朝蕭渡俯首,跪趴在地上叩拜。
蕭渡問的問題,他們也不否認。
也就是說,江闕昨夜說的都是真的。
蕭渡氣的閉上眼,差點毒發。
曾經的大炎兵力強盛,但從不濫殺無辜,來往客商絡繹不絕,才造就大炎盛世。
他的好皇兄繼位後,仗著強國傲慢自大,最是瞧不起那些商人,覺得他國人根本不配站在他的領土上,加重外來商人的稅收,軍隊屠戮不少國家,殘暴之名遠揚,久而久之,沒人敢來大炎做生意,幾個國家聯手,一點一點將大炎蠶食,成就如今的模樣。
所以。
輸的不冤。
蕭渡捂唇咳了幾聲,因為太過生氣,體內的毒有些抑制不住,咳出些黑血。
這是要毒發。
屬下見狀,臭著臉,拔刀把這幾人全殺了。
只做上位者的忠臣,不做下位者的俠士。
行軍打仗,不傷百姓,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贏,遭殃的還是黎民百姓。
當年殿下定的軍規全他爹吃狗肚子裡去了,他們殿下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