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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火焰誤燃與火瞳的憤怒

傍晚的育苗區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暮色中,空氣裡瀰漫著羅漢果幼苗特有的清苦香氣。火瞳蹲在一排育苗架前,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的金屬調溫器,正專注地調節著架下那排“生物燃料燈”的火焰大小。

這些燃料燈是葉雲天的得意之作——以羅漢果榨油後的殘渣為原料,製成的固態燃料塊,燃燒時溫度穩定,還會釋放出一種能促進幼苗細胞壁合成的特殊紅外線。對於那些對溫度極其敏感的“晨曦”二代幼苗來說,這些燃料燈就是冬日裡的暖陽。

火瞳的任務,就是在每天日落前,將火焰高度精確控制在3厘米,確保育苗架內的溫度恆定在25.6c。這對她來說,既是工作,也是一種修行——她的“控火”能力天生帶著一股暴烈勁兒,而這種精細活兒,正好能磨練她的耐心。

“差不多了……” 火瞳看著燃料燈上跳動的淡藍色火焰,滿意地點點頭。火焰穩定得像一塊燃燒的藍寶石,既不會因為太旺烤焦幼苗根系,也不會因為太弱失去保溫效果。她身邊的火羽——那隻羽毛如同燃燒火焰的變異雞,正昂首挺胸地踱著步,時不時用喙啄一下地面,發出清脆的“咯咯”聲,彷彿在為她的精準控制喝彩。

火瞳的性格向來急躁,以前總覺得這種“繡花功夫”不適合自己,但自從“晨曦”一代幼苗在呂事件中受損後,她對這些幼苗便多了一份格外的細心。她甚至親手整理了一整套《羅漢果幼苗溫度適應日誌》,詳細記錄著不同批次幼苗在不同火焰溫度下的生長資料,此刻正放在旁邊的工作臺上,用一塊鎮紙壓著。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檢查另一排燃料燈時,她身後那盞離工作臺最近的燃料燈,其投在地面上的火焰影子,邊緣悄然發生了一絲詭異的扭曲。那扭曲的影子如同一條墨色的蛇,緩緩延伸,與工作臺下堆放的一堆幹茶渣的影子,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肉眼難辨的“交點”。

百米外的工具房頂上,呂蒙正平躺著,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透過卡卡羅特的“影子視野”,將火瞳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卡卡羅特就蹲在他身邊,漆黑的瞳孔反射著遠處育苗區的火光,隨著呂蒙指尖的微動,那道連線燃料燈與幹茶渣的“影子線”變得愈發清晰。

“最急躁的性子,往往最容易被激怒。” 呂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他研究火瞳很久了,知道這個女孩看似暴躁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對工作極其負責的心——尤其是對那些她親手記錄的資料。

他要做的,就是毀掉那份日誌,再嫁禍給火瞳的“脾氣失控”。

“時機差不多了。” 呂蒙看著火瞳檢查完最後一盞燈,正轉身走向工作臺,準備收起她的日誌。他指尖猛地一緊,向卡卡羅特傳遞了指令。

育苗區裡,火瞳剛走到工作臺前,突然想起剛才那盞燈的火焰似乎有點偏高。她皺了皺眉,轉身走回去,伸出手,指尖縈繞起淡淡的橙紅色光芒,準備將火焰再調低一絲。

就在她的能量觸碰到火焰的瞬間——

“呼!”

原本穩定的淡藍色火焰突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一拽,以驚人的速度竄向側面!火焰的軌跡極其詭異,完全違背了空氣流動的規律,精準地落在了那堆幹茶渣上!

乾燥的茶渣遇火即燃,瞬間燃起一小片橘紅色的火焰,濃煙“騰”地一下冒了起來!

“什麼?!” 火瞳驚得後退一步,隨即怒火中燒——不是憤怒於火災,而是憤怒於自己的“失誤”。“該死!怎麼又失控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調動能量壓縮火焰,將火撲滅。

然而,就在她的能量即將觸碰到火焰的瞬間,地面上那道連線著燃料燈與茶渣的“影子線”突然爆發!一股扭曲的能量順著火焰反彈回來,如同打在牆上的皮球,猛地轉向,撲向工作臺!

“不!” 火瞳眼睜睜看著那道反彈的火焰掃過工作臺,點燃了壓在鎮紙下的《羅漢果幼苗溫度適應日誌》!紙張遇火迅速捲曲、變黑,那些她熬夜整理的資料、手繪的生長曲線,瞬間被火焰吞噬!

“我的日誌!” 火瞳發出一聲尖叫,再也顧不上撲滅茶渣的火,瘋了一樣撲向工作臺,想用手去搶救日誌。

“別用手!” 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金瞳的身影快速從育苗區入口跑了進來。他剛檢查完資料中心的備份系統,路過這裡時正好看到火光。

金瞳一邊大喊,一邊調動“點石成金”的能力,將工作臺邊緣的一塊金屬板瞬間轉化為薄金片,猛地蓋在燃燒的日誌上,試圖隔絕氧氣滅火。

“嗤——” 火焰被金片蓋住,發出一陣悶響,最終熄滅了,但日誌已經燒得只剩下小半本,邊緣焦黑,字跡模糊不清。

火瞳看著那本殘缺的日誌,眼圈瞬間紅了。那是她花了整整一個月,每天記錄、每週分析才整理出來的心血,是“晨曦”二代幼苗最珍貴的成長檔案之一。

“都怪你!添什麼亂!” 火瞳猛地抬起頭,對著金瞳怒吼道,憤怒和委屈衝昏了她的頭腦。

金瞳被吼得一愣,皺眉道:“我是來幫你的!你看你把這裡弄得……” 他指了指還在冒煙的茶渣和那本燒焦的日誌,“火瞳,你能不能冷靜點?最近大家的能力都不太穩定,你更應該……”

“閉嘴!” 火瞳打斷他,聲音帶著哭腔,“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脾氣差!我就是個廢物行了吧!” 她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體內的火焰能量不受控制地翻湧,讓她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她把所有的憤怒和自責,都發洩在了前來幫忙的金瞳身上。她覺得金瞳的“冷靜”就是在指責她,他的“幫忙”就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金瞳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我沒說你是廢物!我只是想讓你冷靜分析原因!自從資料丟失後,你看看你,除了發脾氣還會做什麼?”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不該提資料丟失的事,那是金瞳自己心裡的一根刺,此刻卻用來刺向妹妹。

“你!” 火瞳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金瞳說不出話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我不需要你管!你走!”

“走就走!” 金瞳也來了脾氣,轉身就向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蜷縮在工作臺旁、肩膀劇烈顫抖的妹妹,心裡又氣又悔,卻拉不下臉道歉,最終還是咬咬牙,快步離開了。

育苗區裡只剩下火瞳一個人,還有那隻不安地圍著她打轉的火羽。火瞳看著地上的灰燼,看著那本殘缺的日誌,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失聲痛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 她一遍遍地問自己,“為什麼我就是控制不好……”

遠處的工具房頂上,呂蒙緩緩坐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他透過卡卡羅特的影子視野,清晰地看到了兄妹倆爭吵的全過程,看到了火瞳的崩潰,看到了金瞳的憤怒與後悔。

“很好……就是這樣……” 他低聲自語,“猜忌、爭吵、隔閡……一點點積累起來,再堅固的親情也會出現裂痕。” 他要的從來都不只是破壞葉雲天的實驗,而是要徹底摧毀這個家庭的根基——讓五胞胎從內部瓦解,讓葉雲天體會到比失去實驗成果更痛苦的滋味。

呂蒙拍了拍卡卡羅特的頭,示意它收回影子能量。那道連線燃料燈與幹茶渣的“影子線”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悄然消散在暮色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該走了。” 呂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目光最後一次掃過育苗區,那裡還能隱約看到火瞳哭泣的身影。

“遊戲,越來越有趣了。” 他低聲說著,帶著卡卡羅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育苗區裡,火瞳哭了很久,直到嗓子沙啞,眼淚流乾。她慢慢站起身,麻木地收拾著殘局,用能力徹底熄滅了茶渣的餘火,將那本燒焦的日誌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進一個密封袋裡。

火羽走到她腳邊,用頭輕輕蹭著她的褲腿,發出低低的“咕咕”聲。

火瞳摸了摸火羽的頭,眼神空洞。她不知道,這場看似因“脾氣失控”引發的意外,其實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她只知道,她和哥哥吵架了,她的心血被毀了,她的能力……越來越不可靠了。

夜色漸深,寒意籠罩了育苗區,但火瞳的心裡,比夜色更冷,比寒冰更痛。她和金瞳之間的那道裂痕,如同被火焰燒過的日誌,雖然可以試圖彌補,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樣了。

而這,僅僅是呂蒙計劃的一部分。他知道,只要再添一把火,這道裂痕就會變成無法逾越的鴻溝。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呂蒙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