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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陰陽眼少女與槐樹靈

露水還掛在槐樹葉尖,蘇小滿蹲在樹根旁的新土堆前,左眼金瞳映著晨霧裡若隱若現的魂火。那些本該明亮的淡金色光點,此刻卻像被墨汁浸染般,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灰——正是三天前王老四死後,她在井邊見過的陰屍氣息。

"小滿,你又在看什麼?"豆腐坊的劉嬸挎著竹籃路過,看見她對著槐樹發呆,特意繞開三尺遠,"別怪嬸子多嘴,跟紙紮鋪那小子混久了沒好處,昨兒村長都說了,他屋裡藏著邪門的紙人..."

話音未落,槐樹突然發出"咔嚓"脆響,碗口粗的樹枝毫無徵兆地斷裂,正巧砸在劉嬸方才站立的位置。蘇小滿抬頭,看見樹影裡浮現出半透明的老人身影,正是守護村落三十年的槐樹靈,此刻他的魂體正在急劇淡化,指尖顫抖著指向義莊方向。

"默哥兒!"她抓起裙襬狂奔,金瞳中閃過無數碎片畫面:老婦的紙馬群正在啃食槐樹根系,每咬一口,樹幹上就多道屍斑狀的裂痕。轉過街角時,正撞見林默從紙紮鋪衝出來,胸口的休門碎片泛著微光,顯然也感應到了異常。

"槐樹靈在流血。"蘇小滿拽著他的手腕按在樹幹上,兩人掌心的碎片紋路同時亮起,在樹皮上投射出半透明的羅盤虛影,"你看休門和生門的交界線,正在往義莊偏移..."

林默的指尖觸到樹皮上的刻痕,那是父親年輕時留下的"鎮魂咒",此刻咒文邊緣滲出黑血,竟與老婦斗笠上的屍氣同出一源。他突然想起地宮石壁上的名單,蘇小滿母親的名字旁寫著"生門守護者,與槐樹靈共生",難道蘇家世代都是透過槐樹靈維繫碎片力量?

"跟我來。"他反手握住蘇小滿冰涼的手指,帶她鑽進槐樹後的密道。地道里的紙灰味比昨夜更濃,石壁上的八卦圖正在逐個熄滅,唯有休門與生門的方位還亮著微光,像兩盞即將熄滅的燈。

密室門在推開的瞬間發出"吱呀"輕響,蘇小滿的金瞳突然睜大——石臺上擺著具半人高的槐木雕像,雕像胸口嵌著片楓葉狀的銀墜,正是她自幼佩戴的生門碎片!雕像底座刻著行小字:"蘇家長女生門碎片,與槐樹靈同生共死"。

"這是...我孃的東西?"她顫抖著取下脖子上的銀墜,碎片與雕像心口的凹槽完美契合,整座雕像突然發出金光,投射出五十年前的畫面:年輕的林默祖父將休門碎片交給蘇小滿祖母,兩人身後的老槐樹正抽出新芽,樹根處盤著十二匹紙馬。

"生門與槐樹靈共享地脈。"林默看著畫面中祖母手腕的生門紋路,突然明白為何蘇小滿的陰陽眼能看見魂火,"老婦啃食槐樹根系,就是在削弱生門碎片的力量,下一個目標..."

話未說完,地面突然震動,密室外傳來紙紮品撕裂的聲響。蘇小滿的金瞳映出地道里湧滿陰屍,每個陰屍心口都插著刻有"生門"的紙符,正是老婦昨夜在義莊製作的邪物。

"用你的碎片喚醒槐樹靈!"林默將她的手按在雕像上,自己則掏出秘錄,用休門之力啟用案臺上的紙人。十六具紙人同時睜眼,手中的桃木劍劃出八卦光陣,暫時擋住陰屍的進攻。

蘇小滿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母親臨終前的場景:病床上的女人握著她的手,腕間的生門碎片正在消散,"小滿,記住槐樹靈的話...休生同輝時,去找義莊地宮的..."話沒說完,窗外的槐樹突然傳來悲鳴,母親的碎片化作光點融入她的眉心。

"娘..."她的指尖滲入雕像,銀墜發出太陽般的光芒,整棵老槐樹突然劇烈震顫,無數槐樹葉化作金蝶湧入地道,每片金蝶翅膀上都刻著"生"字咒文。陰屍在金蝶觸碰下發出嘶鳴,化作青霧消散,而槐樹靈的魂體,此刻正站在光蝶中央,朝她露出欣慰的微笑。

"孩子,你終於來了。"槐樹靈的聲音像陳年的樹皮,卻帶著暖意,"五十年前,你祖母用生門碎片救下整個村落,如今陰鬼婆捲土重來,她的目標不僅是八片碎片,更是..."

話音未落,槐樹靈的魂體突然劇烈晃動,蘇小滿看見他背後浮現出老婦的身影,屍藤正順著槐樹根系爬向密室。林默趁機斬斷最後幾根屍藤,卻發現藤尖上掛著片記憶殘片:老婦站在青銅棺前,棺蓋上刻著"陰陽羅盤核心,藏於生門陣眼"。

"核心?"林默想起地宮石棺內側的羅盤圖,生門位置正是槐樹所在,"難道生門碎片不僅是守護者,更是羅盤核心的鑰匙?"

槐樹靈艱難地點頭,魂體開始透明化:"當年林老英雄將核心分成八片,休生兩片為陰陽兩極...陰鬼婆若集齊八片,就能重啟地宮的..."話沒說完,整棵槐樹發出巨響,樹幹中央裂開條縫,露出藏在其中的《生門秘典》。

蘇小滿剛要觸碰秘典,地面突然塌陷,兩人墜入黑暗。再次睜眼時,竟置身於義莊地宮的最深處,頭頂懸著十二盞引魂燈,每盞燈對應著一個方位,而正中央的青銅棺上,陰屍王的殘軀正在吸收槐樹靈消散的力量,胸腔處的休門缺口,此刻泛著詭異的紅光。

"好個生門守護者。"老婦的聲音從棺後傳來,斗笠已摘,露出整張腐爛的臉,"當年你祖母用生門之力封印我的屍藤,如今我啃食槐樹根系,就是要讓你嚐嚐失去庇護的滋味..."

她抬手間,十二匹紙馬踏著火光而來,馬眼處的人血竟換成了槐樹靈的金血。蘇小滿感覺胸口劇痛,生門碎片正在被強行抽取,而林默的休門碎片,此刻正與她的碎片產生前所未有的共鳴。

"默哥兒,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兩片碎片在相觸瞬間爆發出強光,竟在掌心形成完整的陰陽魚圖案。青銅棺上的陰屍王殘軀發出嘶吼,胸腔處的缺口開始崩塌,而老婦的屍藤,在強光中紛紛斷裂。

"不可能!"老婦驚恐地看著自己潰爛的手臂,"休生同輝的力量...當年林老頭就是用這招..."

話未說完,地宮頂部突然坍塌,槐樹靈的最後一道魂光湧入蘇小滿體內,在她左眼金瞳中投射出個座標——紙紮鋪地窖的最深處,那裡藏著林默父親留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走!"林默拽著她衝向地道,身後傳來老婦的尖嘯:"你們以為毀掉槐樹就能阻止我?傷門的祭品,此刻正在屠夫的案板上..."

回到地面時,槐樹已徹底枯萎,樹幹上的鎮魂咒文全部熄滅,只剩蘇小滿手中的秘典還泛著微光。她翻開第一頁,看見母親的字跡:"生門守護者需與休門同心,方能啟用羅盤核心,切記,切記..."

遠處傳來殺豬般的嚎叫,正是西街屠夫李老二的院子方向。林默看著蘇小滿蒼白的臉,發現她的金瞳中多了抹血色,正是生門碎片過度使用的徵兆。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生門與休門,一損俱損..."

"默哥兒,你的手。"蘇小滿指著他的掌心,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與她對應的生門紋路,兩片碎片的共鳴,竟在兩人之間建立了微妙的聯絡。

紙紮鋪方向傳來砸門聲,村長帶著人舉著火把趕來,這次他們手中多了繩索和桃木釘。林默握緊蘇小滿的手,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卻也觸到了她掌心的堅定——那個總在槐樹下燒紙錢的少女,那個能看見魂火的陰陽眼少女,此刻正用金瞳直視著他,像在說:"我們一起面對。"

地道深處,老婦的笑聲混著陰屍王的低吟傳來:"下一個,是傷門...杜門的蠢貨還在山裡採靈芝呢..."而在地宮最深處,青銅棺蓋終於滑開,露出陰屍王半成型的軀體,胸腔處的休門缺口,此刻正對著永安小鎮的方向,像是在等待著下一個祭品的鮮血。

蘇小滿翻開《生門秘典》的最後一頁,那裡畫著個熟悉的場景:林默站在紙紮鋪案臺前,手中的刻刀正在製作第十二匹紙馬,而她自己,則站在老槐樹的殘枝下,左眼金瞳映著即將升起的血月。

風捲起地上的槐樹葉,在兩人腳邊堆成個"生"字。林默深吸口氣,取出父親留下的刻刀,這次他要刻的,不再是普通的紙馬,而是能守護蘇小滿的"生門護魂馬"。而蘇小滿,則握緊了手中的秘典,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不再是孤獨的陰陽眼少女,而是與休門守護者並肩的生門傳人。

紙紮鋪的油燈在風中搖曳,案臺上的紙人突然集體轉向義莊方向,空洞的眼窩彷彿在注視著某個即將破繭而出的邪惡。林默看著蘇小滿左眼的金瞳,突然發現那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而他的眼中,同樣映著她堅定的目光——這或許就是父親說的"休生同輝",不僅是碎片的共鳴,更是兩顆心的共振。

噹啷——

刻刀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蘇小滿彎腰撿起刻刀,發現刀柄上不知何時多了道新的刻痕,正是生門的紋路。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瞭然:原來早在五十年前,他們的命運就已被刻進羅盤的紋路,而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陰鬼婆的血祭中,守住休生兩片核心碎片,守住這個即將被陰邪籠罩的小鎮。

遠處,屠夫的嚎叫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夫驚恐的銅鑼聲。林默握緊蘇小滿的手,朝聲源處跑去,掌心的碎片熱流順著相握的手傳遞,像在彼此訴說:別怕,我們一起。

槐樹的殘枝在風中發出嗚咽,卻再也無法阻擋陰鬼婆的腳步。而在紙紮鋪的地窖裡,林默父親留下的最後一道防線,正因為休生兩片碎片的共鳴,緩緩開啟,露出裡面藏了三十年的秘密——那是比陰陽羅盤更古老的存在,也是阻止陰屍王復活的最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