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小情侶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墨陽剝了個雞蛋遞給陸樂知，道：“吃完去醫院看看吧。”
他跟趙士華也算是忘年交了，去醫院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也正常。
陸樂知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因為吳雪梅的事情，她從昨天開始心情就有些低落。
吃完了飯，墨陽給還在呼呼大睡的墨玉發了條微信，告訴她自己和陸樂知出門了。
騎著摩托車來到老二院，小情侶上了電梯，到了十四樓。
來到吳雪梅的病房裡，兩人卻發現吳雪梅的病床上空空如也，床邊的東西也都沒有了。
兩人心中頓時出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哥，這床的病人呢？”墨陽看向不遠處陪床的一名男子，問道。
“夜裡去世了，被拉回家了。”
聽到這話，小情侶心裡都有些不太好受。
雖然他們都知道吳雪梅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但也沒想到居然會來得這麼快。
墨陽想到第一次見到吳雪梅的時候，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才過去多久啊？好好地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讓人忍不住唏噓。
跟男子說了句謝謝，墨陽就帶著陸樂知走出了病房。
“再去看看吳姨吧。”陸樂知開口說道。
墨陽點點頭，就算陸樂知不說他也打算這麼做。
離開醫院，小情侶先找了一家殯葬用品專賣店，買了包火紙，放到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然後才向趙士華家趕去。
來到趙士華家樓下，小情侶明顯感到現在這裡的氣氛要比以往壓抑了不少。
兩人上了三樓，趙士華家門口已經擺滿了花圈。
屋裡面聚集了不少人，看樣子都是兩口子的親戚。
客廳裡擺放著一個冰棺，吳雪梅的屍體就躺在裡面，冰棺上蓋著一塊白布。
趙奇坐在一旁，一張一張的往火盆裡放著火紙。
他的眼睛紅紅的，看樣子他跟自己的這位二嬸感情很好。
小情侶走了過去，墨陽把裝著火紙的黑色塑膠袋遞了過去。
趙奇起身接過，向兩人鞠了個躬。
“節哀。”
隨後小情侶一同向冰棺鞠了三個躬。
“趙叔呢？”
墨陽在客廳裡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趙士華，於是開口問道。
“我叔叔在屋裡。”
小情侶來到趙士華夫妻倆的臥室，趙士華此時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他跟吳雪梅的結婚照，一邊輕輕地撫摸一邊呆呆地看著。
見此情景，墨陽暗歎了一聲，這種事情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卻能想象的到趙士華此刻的心情。
養了十幾年的小貓小狗死了人都要傷心一陣，更不用說相知相伴幾十年的愛人了。
“趙叔。”墨陽輕輕地叫了一聲。
聽到聲音，趙士華抬起頭來，看到是墨陽他們，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們來了。”
墨陽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趙士華，可到最後只變成了節哀兩個字。
原諒他在這種情況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話才能安慰到對方。
趙士華彷彿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笑了一下，道：“不用安慰我，生死有命，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我已經看開了。
而且你吳姨走的時候也沒受什麼罪，這已經很幸運了。”
說著，他將目光移到了陸樂知身上：“小陸，謝謝你了，讓你吳姨在走之前喝到了想喝的銀耳蓮子羹。”
本來陸樂知還沒有多少感覺，但聽到趙士華這話，她忽然感覺鼻子酸酸的。
陪趙士華待了一會後，小情侶就離開了。
來到單元樓底下，陸樂知回頭看了一眼，道：“趙叔現在心裡是麻木的吧？”
墨陽點點頭：“是啊，等之後某個爆發點爆發出來肯定是要大哭一場的，哭出來就好多了。”
至親至愛之人離世，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往往並不是傷心，而是一種麻木。
有的人甚至能夠照常工作。
可到了某個點之後比如習慣性的喊對方沒有得到回應，又或者看到對方的屍體，他們心中的情緒就會突然爆發，大哭一場。
當初陸母離世的時候陸樂知就是這樣，麻木的在死亡通知書上簽字，麻木的給母親穿上壽衣，麻木的通知親戚，麻木的處理母親的身後事。
一直到陸母被推進火化爐的那一刻，她的情緒終於爆發，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趙士華之所以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陸樂知估計是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只要不出去看不到屍體，那自家媳婦就還活著。
無錯書吧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但其他人卻沒資格說什麼。
陸樂知抬頭望天，原本晴朗的天氣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烏雲所取代，看樣子快要下雨了。
看著她的樣子，墨陽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好了，別去想了。我知道你對趙叔感同身受，但這個坎最終還是要他自己邁過去的，別人幫不了他。”
陸樂知點了點頭：“我明白。”
“明白就好，咱們回家吧。”
“嗯。”
回到書店的時候，雨已經下下來了，不過現在的雨勢還不是很大。
走進店裡，墨玉正坐在收銀臺後面玩手機，看到哥嫂回來了，她剛想喊一聲，卻發現自家嫂子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就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給嚥了下去。
陸樂知拿過一個小板凳坐了下來，左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墨玉悄悄地扯了扯自家老哥的衣角，低聲問道：“嫂子這是怎麼了？”
“吳姨走了，她又看到趙叔的樣子有些感同身受了。”
他這麼一說，墨玉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雖然吳雪梅之前整天姐姐長姐姐短的叫陸樂知，搞得陸樂知有種自己在佔她便宜的感覺。
但兩人的確成了好朋友，不過這對好朋友有些特殊就是了。
趙士華的樣子又讓她想到了當初陸母去世時的自己。
所以有這個反應也實屬正常。
墨陽開啟小冰箱，拿了根陸樂知最喜歡的綠豆雪糕出來，遞到她面前。
他並沒有開口勸陸樂知，因為他了解自家女朋友。
陸樂知就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人，過一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