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昏燈漸暗，誰也沒聲響。龔教授咬著牙，把最後一份資料包壓在懷裡。

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手心攥得發白。

“時間差不多了，跟我來。”他低聲說，抽出鑰匙和一個小黑色密碼盒。

蘇瑤順手把揹包背緊，掌心有微微熱度，她捏了捏指尖那細細的紫紋，咬了下唇。

林浩拎起備用電筒，陸晨把彈夾塞得滿滿，又檢查了一遍槍管。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走廊盡頭，龔教授在一道鐵門前蹲下，輸入一串長長的密碼。

機械部件在門後轉動，裡面有卡扣咯噠一聲。

“我們必須銷燬所有資料。”龔教授一句話丟下，拉開鐵門，把資料抱在身前，先走進了一條向下的狹長通道。

蘇瑤剛邁進去，呼吸發緊，身體裡那股能量似乎有些失控。

她指尖時冷時熱，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緊。深處隱約有股湧動的力量，那力道和她身體裡的能量彷彿互相拉扯。

腳步聲不斷下行，走到轉角只有龔教授額頭有一層汗。

他伸手拍拍牆上的應急燈，把一小段線插回介面。

牆壁上映上慘淡的燈光，地下室露出全貌。

這裡沒有窗，四面都是成列的儀器，絕大多數斷了電。

房間中心有並排三個巨大透明艙。每個艙裡都躺著人，只是身形和顏色全然不同。

有人肩膀下生出火焰狀的突起，有人半邊身子凍得僵白，第三個人則面板隱現淡綠色的符號。

龔教授嘴唇哆嗦著，手沒離開貼身的資料袋。

他往艙前走了一步，幾乎用盡全身氣力，“他們都是我的同事。

三年前自願測試疫苗——最後都變了。”他抬手捏住護目鏡，聲音發澀，“原以為能救人，卻成現在這樣……”

蘇瑤站得離第一個艙最近，感覺體內的金焰和冰意都隨著空氣裡的氣息亂晃。

那半冰半火的研究員眼皮抽動了兩下，臉色極差，嘴唇龜裂。

艙外有急救電源，閃著微微紅光。

林浩不抬頭，把另一側的資料板記錄檔翻了下。

他嘴沒停，“他們現在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龔教授閉了閉眼，“有時能說話，有時脾氣比火藥桶還衝。

你們千萬別湊太近，刺激到元素變化就難收場。”

他說著，把資料貼近心口，“本來只想給自己多留一點希望……誰知道實驗失控成這樣。”

陸晨把手放在腰間武器上，往艙門裡掃了兩眼，“既然都還算是人，就一定能交流？”

龔教授搖搖頭，“剛變異的時候能，後來越來越不穩定。

我不敢保證他們能堅持多久。身體雖然沒爛，說變就變。”

蘇瑤忍不住把左手搓了兩下，“怎麼處理資料？

帶出去還是直接在這銷燬？”

龔教授彎下腰，開啟揹包夾層。他取出一隻打火機和一瓶易燃劑，嗓子裡悶悶的，“我要把手頭所有原始資料燒掉，絕不能讓外面那些混蛋或者黑市來抄走。”

他說完盯了資料一會兒，手卻沒動，只在微微顫抖。

林浩翻了翻儀器旁邊那一摞檔案，抽出幾頁寫著疫苗抗性的資料。

紙張上的數字歪歪扭扭，“教授，這資料表上‘殘存意識’欄都標紅了，你怎麼看？”

龔教授沒抬頭，喉嚨哽住，“血清能壓制幾個小時，但失效得快。

剩下的時間，靠他們自己的意志再撐一點。”

蘇瑤腳下的地板透著微微振動。她低頭一看，身上的異能似乎更躁些。

指尖火冰互衝，火焰隱帶淡紫，冰晶浮現透明，“地下像是有東西響應。

是不是艙裡什麼材料跟我共振？”

林浩把儀器旁邊的檢測板開啟，裡面一條能量曲線曲折起伏。

他嘟囔一句，“能量濃度確實在升高。”

陸晨停在最後面，朝通道另一頭掃去。他手指貼著扳機，忽然眯起眼，“有動靜，你們聽到了沒有？”

幾個人都靜了下來。走廊那頭隱隱傳來金屬件不停碰撞的亂響。

蘇瑤眉頭一緊，火焰控制得更費力。身體裡那道異能流突然漲起來，就像地下深處有什麼正在回應。

龔教授聲音發啞，“糟了……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留下太多氣味，是你身上的融合元素波動把它們吸引了。”

陸晨迅速把背後門閂落下，側身衝眾人喊道，“動作快點——準備迎敵。”

林浩把地上的殘舊零件堆到通道口，用土系異能壓住，“要是數量太多隻能邊撤邊打。”

龔教授捏緊了火機，乾脆把實驗資料堆擠一塊，酒精灑了上去。

他襯衫下襬都溼了，卻沒空顧得上。後面咣咣有喪屍拍門的聲音，跟以往碰到的節奏完全不一樣。

蘇瑤覺得身體深處的異能全要炸開了。她試著收斂冰火，卻怎麼都平不下來。

研究員艙裡的人靠著玻璃滑了一下，有人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咕噥。

陸晨一腳踢倒儀器做掩體，冷聲問：“再不處理就來不及了！”

三臺艙門啟動程式都失靈了——這些人，不能讓他們跑出去……否則整個基地都完了！”

林浩蹲下試著拉開後門鎖，電力卻斷了，“後路被它們擋上，能堅持多久，全看手頭異能還有多少。”

“它們找到入口了！”龔教授整個人僵在原地，拽著實驗服袖口直髮抖。

他眼眶裡一片乾澀，把火機遞給蘇瑤，“你身上的能量波動引來了它們，現在只能先守住。”

蘇瑤接過火機，捏得死緊，艙內那幾個同事的手指不同方向扭動，有人砸了艙壁。

陸晨護在兩側，死盯通道口。

敲門聲一陣猛過一陣，林浩低下頭重重喘了兩下，“準備好，有一群元素喪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