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的耳邊還殘存著爆炸後的嗡鳴，她緩緩睜開眼，鼻腔裡全是塵土和燥熱的燼味。

身上的疲憊如石頭壓著，連翻個身都困難。陸晨正蹲在她身邊，用水打溼毛巾，仔仔細細地為她擦著手臂上的灰燼。

“醒了？”陸晨低著頭，將毛巾團好，“別勉強自己，先歇會兒。”

蘇瑤想抬手，才發現手掌的刺痛更勝以往。她把五指攤開，指關節隱隱還能感到餘溫。

手心那朵金焰，靜靜躺著，卻在焰芯邊緣浮現出一圈極淡的紫色線條。

蘇瑤盯著那紫紋，愣了片刻，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指探了探，卻沒有立刻消失。

“……我的火焰，變了。”蘇瑤的聲音很輕，有些發乾。

陸晨湊近看了看，眉頭皺緊，不用細問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用袖口擦了下額頭，語氣有些不安：“是不是被汙染了？

剛才引導那股能量，你也不全是自己的力量。

那團東西里混著太多雜質，小心一點。”

蘇瑤沒回他，只反覆轉動著手腕，把那不同尋常的紋路看得清楚。

陸晨剛想說什麼，趙悅帶著隨身生命監測儀器走過來，將儀器貼在蘇瑤手背，顯示屏微微一亮。

“別亂動，讓我查查。”趙悅眯著眼，把儀器調到元素共振檢測模式。

幾秒後，螢幕上跳出截然不同的波動曲線。趙悅抬頭看了看蘇瑤，又低頭看了看陸晨。

她沒把檢測儀馬上收回，而是歪著頭想了會兒。

蘇瑤抿著嘴，不安地問道：“不是被汙染了？”

趙悅把頭搖得慢極了，手指敲了敲儀器：“不是汙染，是新的能量模式。

你吸收了一部分元素王的力量。看這裡——”她把儀器遞給蘇瑤，指向上面的紫色曲線，“你火焰的本源沒有變，只是混進了一些除了火以外的元素，最明顯的就是冰。”

陸晨把手收了回來，半信半疑道：“你確定？

怎麼可能，和白玲那種強行變異還不一樣？”

趙悅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框，語氣裡沒有以往的自信：“白玲是靠元素變異劑和外力強行壓進去的，蘇瑤這算自然吸收。

具體會變成什麼樣，我說不好，但不是雜質汙染。”

蘇瑤低頭攥緊拳頭，又鬆開。火種一冒出來，她刻意引導能量運轉。

手心的火焰不再像過往那般純淨，金色的焰芯微微發紫，還夾雜著一層極細的冰寒氣息。

蘇瑤嘗試往旁邊一揮，掌心處竟真的冒出幾縷極淡的藍白細絲，冰元素混在火焰邊緣，和溫度截然相反。

她一驚，把手收了回來，有些發懵。

陸晨在一旁看得清楚，小聲唸叨：“你能同時用火和冰了？”

蘇瑤沒自信地點頭，把剩下的餘力都集中在指尖。

掌心的兩種元素居然沒有互相吞噬，而是勉強合在一處，只是界限很不穩定。

她又聚了聚火種，本想收回，結果那微弱冰氣卻被火焰裹住，一起化為一道淡淡的煙跡消失。

這時候，林浩帶著幾樣物品走過來。他沒有打斷，直接把監測儀又重新看了一遍。

他把儀器遞還給趙悅，聲音低沉：“不用慌，這就是異能融合的開端。

白玲的失敗是因為一味貪多，強行用外物注射，元素之間打架。

你是自己引流進去的，能自然融合。”

蘇瑤看了林浩一眼，還是有些困惑：“這樣下去，我還能正常用火焰嗎？”

林浩提著鐵棍靠牆坐下，順手拿起一塊石頭，在手掌心轉了兩圈：“火肯定還是你主項，冰只是剛剛‘醒’過來，還沒法直接和火互補。

你得慢慢調節，彆著急把兩種力量全都拉到極限。

這種融合不是壞事，是你身體自己選的路。”

趙悅把監測儀重新收好，看著蘇瑤：“如果能抓住這種平衡，說不定將來還能隨意切換火和冰。

你剛才經歷的，大概是用命把雜亂元素洗了一遍，挺過去了就行。”

蘇瑤沉默了一陣。在躲開爆炸、拼死引出能量的那些時刻裡，她根本顧不上控制冰元素的出現。

這種變化的確不是她期待的，但現在回頭想，除了體力透支，她反而沒感到明顯的不適。

只是，等於一切熟悉的本領都得重新摸索。

陸晨一直蹲在旁邊，有些擔心：“現在怎麼辦？

你還敢直接用火嗎？地底那一下，都看著嚇人。”

蘇瑤低頭盯著掌心，緩緩把金焰送回體內。她不是沒害怕，但心裡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躁動。

突然能多掌控一種力量，不全是壞事，也許之後面對元素王還會有用。

“得想辦法練習，不能就這麼放著，”她語氣低了些，“要是再遇到比白玲更怪的傢伙，靠舊的火焰未必撐得下去。”

林浩從土堆上站起來，把衣服拍了拍：“東部據點比這有裝置，科研小組兩年前拉去一批測試儀器，能監控你體內異能走向。

這裡用不了多久就全塌了，我們得儘快趕去那邊。”

陸晨收拾隨身物資，將蘇瑤的外套搬了過來，又把她整個人扶起來，儘量不讓她太費力。

趙悅默默拿出藥劑，把最後一支補能針退到蘇瑤面前。

“我們得趕路。一來這裡要徹底封死，二來你也需要把新能力摸索清楚再做大決定。”

趙悅說著，把藥劑塞進蘇瑤手裡，“東部據點有能量測序儀，還有兩個能教元素運轉法則的專家。

說到底，你這種變化不是我們能靠猜測解決的。”

陸晨把蘇瑤賠到隊伍前頭，幫她整理揹包裡散亂的藥品。

鈴聲響動時，林浩已在前面組織隊員找好路線。

他翻著隨身攜帶的簡圖，在地面畫下一道直線，對大家道：“目標東部據點，一路不休整。

到了那邊，先給蘇瑤做全套檢測，別耽誤。”

蘇瑤靠著陸晨，兩條腿輕得發虛。她閉著眼，腦海裡不停回放剛才融合兩種力量時的情景。

那冰火交錯的觸感還鮮明留在血管裡，怎麼引，怎麼收，力量都比以往陌生。

她明白，若掌控不好，隨便施用都有可能出事。

“我得先學會控制，”蘇瑤咬了咬牙，“之前的用法全都不一樣了，不行就先封印一部分，別把冰和火全混進一塊再打。”

陸晨幫她把衣服攏上，說：“走慢點，有什麼反應直接說出來。

這種融合，手裡沒譜容易出意外。”

林浩已經帶著人往安全出口走，趙悅壓後。整個隊伍以蘇瑤、陸晨兩人居中，不敢讓她再受突然的刺激。

廢墟外氣流安靜，隊員們默然無聲，偶爾低聲交換兩句路線資訊。

隊伍在斷壁殘垣裡穿過，很快離開了危險區。

蘇瑤一邊走一邊默默試著呼喚火種，偶爾也嘗試引動冰素。

每當那圈紫色線條略有起伏時，她便分出一縷注意全力壓制餘火。

她沒有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只把它們一層層壓下去。

陸晨一路攙著她，偶爾幫她做些簡單的元素流動引導。

蘇瑤看著遠處殘破的路線，突然有些迷茫，但心裡那股練習掌控新能力的念頭卻始終沒斷。

走到一片廢墟盡頭，林浩在最前面停下腳步，回頭喊了一句：“先到東部，剩下的等檢測後再安排。

你現在的狀況要比實驗室裡所有資料都特殊，別再冒進。”

蘇瑤沒有反駁，只是低聲道：“我需要把這種新能力學會控制住，不然咱們全成實驗品。”

腳下的路並不好走，隊伍卻沒一人掉隊。陸晨又給她遞了瓶水，一句話沒問，只靜靜跟著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