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覺得她有些太過謹慎，憑她的身手，還有董勇虎他們那些身經百戰的武將，真遇到不長眼的敢對她下手，哪個都能以一當百。

“娘這邊有三叔他們護著，不會出什麼事的。”謝桐反倒有些擔憂宋十鳶，“你跟裴岐野同行，雖說是使臣的隊伍，但身邊也得帶幾個得力的人。”

宋十鳶也想過這一點，“蠻子叔跟我一起走。”

謝桐點點頭，想著等安南的人到了，再給宋十鳶留兩個人

在小院裡用過晚飯，宋十鳶才帶著憐雙和纖雲回宋家。

宋懷壁聽到動靜，丟下手中乾硬的餅子，急急忙忙從書房裡跑了出來。

他衝宋十鳶討好地笑著道：“鳶姐兒，你從你母親那裡回來啦？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宋十鳶步子微頓，看著宋懷壁沒有作聲。

宋懷壁好聲好氣地道：“德喜公公說要給你準備八十抬嫁妝，可家裡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宋家只剩這座祖宅了，我今日找掮客問過了，這宅子也只能賣個五六千兩，恐怕湊不夠八十抬嫁妝，你能不能跟你母親商量一下，讓她也出些嫁妝？”

宋十鳶唇角露出一抹冷嘲的弧度，神情冷淡道：“和離那日我母親要帶我走，您和宋家人都不肯答應，母親既然已經是和離婦，憑什麼要給宋家的女兒添妝？”

宋懷壁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他知道宋十鳶向來跟謝桐是一條心，但還是想試一試。

“她手裡有那麼多錢財，你不要她添妝，日後指不定會便宜給誰呢！”宋懷壁循循善誘道，“她再嫁後，不消一年半載還會為別的男人生孩子的，到時候你和宋允兄妹倆可就落不到什麼好處了，她那些錢財只會便宜給別的男人和孩子。”

宋十鳶看著宋懷壁市儈的模樣，冷聲道：“母親的私產，她想給誰就給誰，您跟母親已經和離了，就別惦記著她會不會嫁人，她的私產會給誰，畢竟這些都和您無關了不是嗎？”

“是和我無關，可我這不是也是為了你著想。”宋懷壁見她油鹽不進，很是有些無奈。

還是耐著性子勸道，“北洲那邊可不比西京，你多帶些錢財，日子也能好過一些，宋家裡裡外外都被謝桐掏空了，我賣掉宅子就算給你硬湊齊八十抬嫁妝，也不過是面子上好看，內裡也就這座宅子的錢。”

這番話宋懷壁說得倒是真心實意，但目的還是想讓宋十鳶找謝桐湊嫁妝。

“您要是往箱籠裡頭塞不值錢的東西，糊弄湊數的話，我也沒法子。”宋十鳶故意道，“只是皇后娘娘說了婚事不能太寒酸，到時候五皇子看見一堆破爛玩意兒，萬一鬧得人盡皆知，您恐怕沒法跟皇后娘娘交代。”

宋懷壁又何嘗不知道這些，所以才豁出去打算賣掉宋家這座祖宅，都沒敢打旁的主意。

“可我實在湊不齊……”宋懷壁苦著一張臉，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了。

他心裡一千個一萬個後悔，後悔放著好好的安生日子不過，當初鬼迷心竅非要娶周唸詩進門做平妻，為了登上週家這艘大船，好一番折騰。

折騰到現在雞飛蛋打，謝桐與他和離，宋府一貧如洗，他的官職差點不保。

根本是得不償失。

現在連個使喚的僕從都沒有，一日三餐都得想法子解決，宋懷壁過了二十年富貴日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完全適應不了現在的苦日子。

宋十鳶看著他，淡淡說道：“安王替周大人拿了十萬兩出來，周炳昌只是宋初意的外祖父，他尚且如此大方，您可是安王的岳丈，不會連周家都比不上吧。”

宋懷壁想起安王白日的態度，他這個岳丈還真是連周家都比不上。

裴馳洲給周炳昌拿銀子，那是想要巴結周炳昌，在新政中分一杯羹，他對裴馳洲沒什麼價值，裴馳洲自然不會白白掏銀子給他。

宋懷壁又何嘗不知道安王根本就瞧不上他，裴馳洲願意娶宋初意可不是看上了宋家的勢力，從頭到尾裴馳洲看重的都是周家。

宋懷壁連聲嘆氣，他算是看出來了，指望宋十鳶去找謝桐掏嫁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找安王借銀子也行不通，他還得另外想辦法。

宋十鳶這個女兒根本就是個白眼狼，一心向著謝桐，與他沒什麼父女情分。

若是宋十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定會忍不住翻白眼，一個從小到大對她沒有半點父愛，不曾關心過她，疼愛過她，反過來還為了外室私生女算計她的父親，現在倒說起什麼父女親情來了，真是可笑。

說句大逆不道的，對宋懷壁這個爹，她不光想做白眼狼，還想一把揚了他的骨灰。

翌日，宋十鳶晨起不久，宋府的大門便被叩響，前頭傳來喧鬧的聲音。

憐雙聽到動靜就去了前院，沒多久小跑了回來，喘著氣道：“小姐，宮裡來人送聘禮了。”

宋十鳶剛去到院子裡，一隊人就抬著箱籠來了碧梧院，打頭的還是德喜公公，看見宋十鳶，他就笑著道：“宋姑娘，咱家替五皇子來送聘禮。”

他從袖中抽出聘禮單子，看也沒看跟在他身旁的宋懷壁，直接將聘禮單子遞給了宋十鳶。

宋懷壁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但德喜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太監，他不敢掛相擺臉色，很快就收斂了表情。

宋十鳶接過禮單，看了眼就收了起來，她對德喜道：“辛苦公公了。”

德喜從一旁的小太監手裡拿過兩隻木匣子，親手捧給了宋十鳶，笑著道：“不辛苦，宋姑娘和五皇子大喜，咱家接這趟差使也能跟著沾沾喜氣。這裡頭是五殿下的一片心意，讓老奴轉交給姑娘。”

宋十鳶有些意外，裴岐野竟然還送了東西給她，她抱著木匣子，遲鈍了一會兒，才道：“謝過五殿下。”

德喜忙道：“老奴一定幫姑娘將話帶到。”

宋十鳶：……

她只是禮貌回應一句，這話不帶也可以。

德喜想起什麼，看向身後一個宮女，朝她招了招手，宮女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