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宋初意柔柔喚了一聲，想追上裴馳洲。

裴馳洲腳步未停，丟下一句：“本王還有公務要忙，你另乘馬車回府。”

宋初意聽了這話，停下腳步，有些氣惱又有些忐忑，裴馳洲這分明是對她餘怒未消。

見安王走了，宋懷壁撓了撓頭，“初意，你幫父親想想法子湊一湊那八十抬嫁妝。”

宋初意沒好氣地道：“我的嫁妝全被謝桐要回去了，我自個兒都要靠王府的份例過活，怎麼幫您湊宋十鳶的嫁妝？”

說到此處，她眼珠一轉，“您去跟謝桐要啊，宋十鳶出嫁，她這個做母親的理所應當給她女兒出嫁妝！當初宋十鳶要嫁安王，謝桐可是眼都不眨就預備了八十八抬嫁妝，謝桐現在這麼有錢，八十抬嫁妝於她可不是什麼難事。”

宋懷壁有些心動，可剛被裴馳洲敲打過，他有些害怕再惹出什麼事端來，會影響到他這已經有些戴不穩的烏紗帽。

“再想想其他法子吧，謝桐的錢哪裡是這麼好要的。”宋懷壁道。

見宋懷壁猶豫，宋初意眼底劃過一絲嫌棄，這就怕了謝桐母女倆？當初為何又蠢到給謝桐下毒，還叫人拿住把柄？

宋初意麵上有些冷淡，“外祖父為了給謝桐湊銀子，已經把周家給掏空了，現在咱們兩家都是個空殼子，女兒也想為您分憂解難，只可惜愛莫能助。”

宋懷壁何嘗不知道周家的情況，他惆悵的嘆了口氣。

宋初意又出主意道，“實在不行，您往那八十抬箱籠裡添些不值錢的東西，只要放了東西，不是空的，誰又能說些什麼。”

宋懷壁心中一動，又忙擺了擺手，“不行，皇后娘娘既然特意叮囑，嫁妝的事兒便不能胡亂糊弄，安王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府上不能再鬧出事端了。”

他看了看院子，嘆氣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將這院子賣出去，先湊一湊嫁妝單子。”

宋初意聽了這話，心裡瞬間窩了一團火。

她不明白為什麼只要是和宋十鳶有關的事，處處都不讓她順心。

好像是老天爺在故意跟她作對一樣，明明她已經逆天改命，嫁給了安王，可佔了上風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謝桐雖然和離，沒了主母的名分，可她把宋家和周家全都給掏空了，還害得她舅舅辭去官職，母親只能待在尼姑庵中。

宋十鳶雖然被她搶了親事，只能嫁給裴岐野去北洲，可皇后娘娘一句婚事不能太寒酸，宋懷壁就要賣宅子給她籌備嫁妝，甚至就連裴馳洲也許諾會為她添妝。

宋允讓牢頭帶來的那些話，如同一盆冷水，倘若這場賜婚，反倒幫助了宋十鳶脫離宋家，離開西京，那她究竟在算計些什麼？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宋初意心裡簡直想要嘔血，她分明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你去大理寺見過允哥兒了？”宋懷壁想起大理寺的牢頭，關切道，“允哥兒在牢中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刑？我這幾日去了大理寺好幾趟，他們都不答應讓我探監。”

宋懷壁為官幾十年，按理說大理寺那邊多少也應該給他些面子，可大理寺牢房的大門他都沒能進去。

宋初意回過神來，“大哥雖然受了刑，我瞧他在牢中還好，這不還能叫人往外頭傳話呢，大理寺沒他舞弊的罪證，過些日子應當就會將他放出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懷壁對宋允這唯一的兒子還是十分在意的，想起大理寺那些人的嘴臉，他沒忍住啐道：“他們都以為我官職不保，半點情面也不講，一群看碟下菜的狗東西！”

宋初意懶得聽他抱怨，“我去後院看看十鳶妹妹。”

“你去找她做什麼？”宋懷壁擔心她和宋十鳶會鬧口角，“她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我身上的傷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宋初意想去試探試探宋十鳶是不是真的想要藉助婚事脫離宋家。

“安王殿下不是剛敲打過你，還是少生些是非吧。”宋懷壁勸道，“左右她很快就會嫁給五皇子，跟著五皇子去北洲，咱們再容不下她，在她出嫁之前也得忍一忍，不能再鬧事了。”

宋初意被他念叨的有些心煩，想起裴馳洲的警告，她歇了心思，“算了，我回王府去。”

她還是回王府想想該如何討好裴馳洲，讓他消消氣。

宋初意剛走，暗中盯著前院動靜的謝蠻子就去給宋十鳶遞了信。

“我還當她得再來碧梧院一趟。”宋十鳶站起身來，“既然人走了，咱們也可以出府去找母親了。”

偌大的宋府現在連個做飯的下人都沒有，宋十鳶這幾日都是帶著憐雙纖雲她們去謝桐租住的小院用飯。

憐雙笑著說：“方才安王喝斥宋初意的時候，姑娘您是沒瞧見她的臉色，跟打翻了醬油似的，可真是活該！”

纖雲提醒道：“你這張嘴啊，謝嬤嬤都敲打過多少回了，說話還這般不謹慎，等姑娘跟五皇子大婚了，你說話可不能再這麼沒分寸了。”

憐雙捂了捂嘴，見宋十鳶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沒有怪罪她口舌無狀，才放下心來。

“我跟裴岐野是假成婚，和離書你們也見過。”宋十鳶想了想，叮囑道，“不過你們可不許學外頭那些人，覺得五皇子不受寵，就對他失了敬重之心，輕待了他。”

憐雙忙道：“那是自然，五殿下可是好人。”

纖雲也沉穩地道：“五殿下在宮裡再怎麼不受寵，與奴婢們這些人也是雲泥之別，奴婢們不敢造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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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喜剛回宮，跟皇后娘娘回完話，就去了漪瀾宮旁的冷宮。

站在破敗荒涼的宮院外，德喜抬頭看了眼門上，其實很多年前這處宮院叫明珠殿，住過一位明珠一樣明豔照人的妃子。

他推開斑駁的宮門，看著荒草叢生的院子，邁步走了進去。

在昏暗陰冷的偏殿找到裴岐野，他一臉恭敬地道：“老奴給五殿下請安，殿下交待的話老奴都已經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