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一位擁有駕馭犧牲者鎧甲資格的武者誕生,英靈大殿的鐘聲就會昭告所有至強者。
這是無畏犧牲以魂血鑄就鎧甲的英靈在慶賀。
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老館主看向項龍隕的目光充滿了失望。
“你們曾經如繁星般耀眼,讓我們心甘情願退出歷史舞臺,我沒想到把局面搞得烏煙瘴氣的會是你們。”
柺杖狠狠拄地,老館主痛罵:“達則獨善其身,還要阻止窮者兼濟天下!”
“誕生一位全新的犧牲者鎧甲駕馭者,你們竟然要為了一己私利將其扼殺!”
項龍隕的眼皮抬了抬:“您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老館主知道,今天項龍隕選擇站在這裡,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服的,如今的季渡哪怕展露再驚人的天賦,都只是棋子。
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秘神!
想要越過項龍隕這一關,必有一戰!
然而有些話不吐不快。
曾經沒說,是給了項龍隕他們足夠多的時間,現在想說,因為看到了全新的希望!
“別和我扯你的大局,以你們的本事,不足以支撐你們的野心。”
“守成有餘,想要逆轉局勢,無異於痴人說夢。”
項龍隕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姿態,只要老館主不動手,隨便罵。
老館主的目光忽然銳利起來。
“我很多年前就說過,周起明此人狼子野心,勿謂言之不預!”
與老館主和項龍隕的劍拔弩張,罵完隨時會開打不同。
執事老哥找了個新的欄杆趴著,風吹著他的頭髮,一副懶洋洋看戲的架勢。
精神分身而已,被毀滅了就被毀滅了,只要本體不降臨就無所畏懼。
賀劍衣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周起明靠著牆坐在地上看報紙,連道斬捏著下巴發呆。
如果不是三人呈現圍殺之勢,倒像是聚會的中年好友。
鐘聲在幾人耳邊迴盪,執事老哥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就是來圍觀的,你們看我像是擔心我哥們兒的樣子嗎,沒必要纏著我吧。”
現在沒有表現出撈人的慾望,不代表秘神不會撈人。
不死死盯著他,他的力量只要降臨,瞬間就能把季渡從帥卒秘境救走。
離開秘境,無論季渡是加入秘神會從而潛伏在暗界,還是裝作無事發生在覺醒世界繼續生活,都能為秘神爭取到喘息的時間。
前者是鞭長莫及,後者,他們塑造的規則和秩序不允許他們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對一個高三學生動手。
所以必須要盯死秘神!
裁決小隊和極夜小隊的隊長全力以赴出手,能夠圍殺暗鬼始祖。
更何況還有周起明掠陣。
不過執事老哥比較好奇賀劍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扭頭看向睡著般的賀劍衣,賀劍衣沒有動靜。
將花生殼丟到賀劍衣腳邊,賀劍衣的腦袋這才動了動。
“我以為會是周起明和連道斬一起盯著我,怎麼,被你們發現我又變強了,所以把你也喊上了?”
他話中的資訊真假難辨,不過賀劍衣從未在意過秘神的實力,更像是因為相信了秘神真的變強而笑:“有沒有可能他們喊上我不是為了圍殺你,而是想要困住我。”
執事老哥一愣,隨即蠱惑道:“要不這樣吧,我拖住連道斬,你幹掉周起明,然後我倆一起弄死連道斬,犧牲者鎧甲歸你,超脫聖劍歸我,怎麼樣,是不是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說不動心是假的,可惜鎧甲和聖劍都是繫結裝備。”
賀劍衣嘆了口氣。
並非他對連道斬的地位和資源心生覬覦,他這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種充滿威脅的話連道斬聽過太多太多,想弄死他的人不計其數,能弄死他的人還沒出生......至少還沒擁有弄死他的能力。
所以大多數人在面對連道斬的時候都是口出狂言的,但在被季渡罵完後,他的抗性大幅提升,現在他更好奇的是季渡引來了哪一副鎧甲的注意。
將報紙翻了一面的周起明問了賀劍衣一個問題:“既然你是這個態度,為什麼欣然接受我的邀請。”
賀劍衣攤了攤手,直言不諱:“當然是和秘神一起看住你們兩個啊,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無法再加碼了吧。”
“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煩,直接砍死連道斬,事情到此為止,我還等他回武館一起吃飯。”
“你很自信。”
“哈哈,只是眼光好罷了!”
恰巧,季渡從不讓看好他的人失望!
“原來砍在犧牲者鎧甲上是這種感覺嗎。”
光輝四溢的鎧甲支離破碎,閃耀的神威被漆黑的刀刃盡數吞噬。
熾熱的風貼著連道斬的肌膚湧動,撕裂血肉,深入骨髓,【禁忌】能夠傳遞季渡的痛苦以及狂怒,摧毀連道斬的身軀後,將狠狠鞭撻他的靈魂。
周毅的身軀已經被【煉獄風】的力量吹拂得不成人形。
渾身都是猙獰的傷口,血肉焦黑,露出的骨骼都蒙上一層陰影。
連道斬眼中交錯的劍崩潰,瞳孔裡滿是碎片,這是他眼裡僅存的光。
【鎮源】架著【禁忌】,被燒紅的長槍不斷髮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連道斬死死盯著季渡,他左邊的半張臉已經被熱風摧毀,露出密佈裂痕的骨骼和慘白的牙齒。
他在笑,眼裡的光打在季渡臉上,讓神情冷酷的季渡臉頰生疼。
“哈哈哈,小鬼,你真的很了不起,就連犧牲者鎧甲都感受到了你的狂怒,並且認可了你的狂怒,但是,這股力量,你駕馭不住!”
連道斬在賭。
賭季渡所展現的逆天上限只是無根浮萍。
賭沒有功法的季渡無法打破鐵律邁入2階。
賭季渡的【煉獄風】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只有賭贏,周起明的一系列謀劃才不會胎死腹中。
季渡的反抗已經超出連道斬最離譜的想象了。
靠賭的局,小贏便勝過一切。
風,漸漸停歇了,季渡亂舞的長髮低垂,混合著血與汗,臉上的傷恢復了,但縫補的痕跡還在,他和連道斬一樣的狼狽。
“擁有【謙虛進步者鎧甲】的我,只要不死,每一場戰鬥我都將越戰越強,這,就是進步!”
哪怕因為是投影,變強的程度有限,這也是一個令季渡絕望的訊息。
但連道斬沒有在季渡臉上看到哪怕一絲的驚慌。
就彷彿之前狂暴的風還未停歇。
連道斬以人類第一強者的名譽擔保,不入2階,季渡絕對無法再召來【煉獄風】,反而會因為【煉獄風】的提前降臨透支原力。
此消彼長,季渡必死無疑!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狂躁心跳!
那是無處宣洩所以選擇爆炸的憤怒。
“你,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大的火氣。”
碰撞後分離的連道斬喘著粗氣,手中的【鎮源】快速冷卻,依然灼熱的槍柄讓他握槍的手指像是跳舞。
其中還摻雜著幾分恐懼。
每一次碰撞後都會愈發兇猛的季渡讓連道斬懷疑他已經穿上了犧牲者鎧甲。
“你聽說過人神共憤的時候,會六月飛雪嗎。”
“我的狂怒並非我的火氣多大,而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天理難容,這應該是這個世界回饋給我的力量,讓我代天懲處。”
“多行不義必自斃,連道斬,我將駕馭我的狂怒,取你狗命!”
季渡的話應驗了,風的嗚咽再度響起,依舊灼熱。
與季渡第一次喚出【煉獄風】不同的是,此刻的季渡身後隱約站著兩尊頂天立地的神只。
一尊金剛怒目,威嚴雄偉。
一尊憐憫慈悲,寶相莊嚴。
隨著祂們出現,鐘聲大作,融進風裡,碾碎了連道斬咬牙切齒的嫉妒之音。
“怎麼可能,【以怒制怒者】和【寬容渡惡者】怎麼可能加持於一人之身!”
連道斬相信眼見為實,他不相信的是兩副犧牲者鎧甲為何不是共同選中的他!
兩副犧牲者鎧甲為季渡提供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但是他能夠發揮的力量有限。
吐出一口灼熱的氣,彷彿能夠燒到連道斬的眼。
勝負還未定,量變不能引起質變,僅僅是駕馭犧牲者鎧甲的力量,做不到斬殺掌控犧牲者鎧甲的他。
碾碎心中洶湧的嫉妒,連道斬拿出了人類第一強者的風範。
“季渡,你一張牌一張牌的翻,快把老子煩死了,賭上你的一切,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