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壯……”

沈秋月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了。

原生家庭裡，小壯沒有得到過多少關愛和疼惜，李大壯慘死，賈金桃入獄，都是小壯幼年裡不可磨滅的成長陰影。

原以為被領養是新生活的開始，卻不料只是一場精心佈局的算計。

如果小壯真的對這些事一清二楚，很難想象，他要如何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秋月姐姐，你說，我能成為警察嗎？”小壯忽閃著無限渴望的大眼睛看著沈秋月。

“小壯，做警察呢，也是需要學習成績合格，透過自己的努力去考取才能實現的。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還是得好好讀書，知道麼？”沈秋月不敢說做警察還需要身家清白，至少三代無犯罪記錄。

他還只是個孩子，有自己的夢想，才能有動力。

但沈秋月更不敢問小壯他從大陸到香港，又從香港被解救回來到大陸，知道多少內情。

她只得耐心又冠冕堂皇地給他解釋。

“劉忠哥哥也是這樣對我說的。我信你們！不過，我的成績太差了。

我覺得，我可能做不了像劉忠哥哥那麼帥氣的警察了吧。”

小壯很是傷感又略帶失落地垂下頭道。

“你這小滑頭，你要有沈秋陽那般志氣才行。

人家立志要當小攤的老闆，他現在已經做上了，你看才一年的時間，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你想當警察，誰都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郭波波見小壯問的話沒完沒了，趕緊給他一劑猛藥下去。

“真的是這樣嗎？”

小壯若有所思看向沈秋陽，又陷進了自己的思緒裡，“我會努力的，我還想救我媽媽出來呢。”

沈秋月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她沒想到小壯如此執著地想做警察，原來是想救賈金桃出來。

不知道身陷囹圄的賈金桃聽到她曾經根本就沒放心上的兒子說出這番話時，會不會也有幾絲後悔呢。

就在三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之時，文春燕春風滿面，端著阿飛剛剛烤好的滿滿當當兩盤子燒烤過來了，隔老遠，就聞到了撲鼻的香味。

“哎喲，這老闆娘，越發水靈了，這哪裡還是我之前見到的那個孕婦呀。”

郭波波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以往的個性，一改剛來時的頹廢勁，上前接過文春燕手裡的美食，一邊誇讚文春燕。

文春燕哈哈笑出了聲，“看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老闆娘，我就一個打雜的。”

“哎，就別藏著掖著了，旁人搶不走，阿飛是個好男人，別錯過啦～”

郭波波拿起一串羊肉，一邊擼串一邊打趣文春燕。

聽到她倆的閒聊，沈秋月突然想起，阿飛自己說過，他曾是郭波波的小跟班，他被迫遊蕩到市裡來混，也是拜郭波波所賜。

現在看來，他和郭波波之間的怨恨，好像也解開了。

“話說回來，你把阿飛害得也挺慘的，我第一次在這邊碰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淪落成了街頭打砸搶的小混混 。”

等文春燕一走，沈秋月悠悠地道。

沈秋月並不去插話郭波波打趣文春燕和阿飛的話題。

文春燕現在帶著寶寶，而且還不一定從林子建的傷害中走出來，這種玩笑尺度沒把握好，反倒容易傷到她。

“我們早就化干戈為玉帛了。阿飛現在還感謝我呢，他說要不是我在小城裡讓他無容身之地了，他也不可能遊蕩到這邊遇到春燕。”

郭波波笑嘻嘻的樣子，並不像開玩笑。

“阿飛向春燕表白了？”沈秋月這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一直低頭忙於工作，卻忽略了身邊這些人的變化。

她心裡由衷高興，如果春燕能接受阿飛，那簡直是新生。

畢竟阿飛雖然以前喜歡玩，但經過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就知道，他做事靠譜，有恆心和魄力，是踏實肯吃苦的男人。

“表白沒表白我不知道，但是文春燕能到這裡來幫忙卻不去你店裡，不就說明了一切麼，郎有情，妾有意，不就成了。”

郭波波雖然在看熱鬧一般說著這些話，但是她飄向阿飛和文春燕的目光裡，沈秋月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

“波波，你對我們身邊發生的事都知根知底，你是不是除了沒跟我聯絡，跟他們都經常聯絡呢。”

沈秋月知道，郭波波經歷了那麼多段毫無基礎的感情，最後連同手裡的財富一般都無疾而終了。

這種平淡的幸福，或許也是她幡然醒悟後所羨慕的吧。

“被你看出來了，”郭波波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烤串，一邊苦笑道：

“在你不來這裡的時間，我經常過來吃宵夜。人嘛，經歷了大起大落以後，終究還是想回歸平靜的。

而朋友，才是我歷經滄桑後，站在我身後的人。

但是，我沒臉面對你。如果不是高葉給足了我信心，讓我邁出這一步，可能我今天都不會敢來見你。”

沈秋月伸過手，把眼淚再次盈出眼眶的郭波波輕輕抱住，“過往不談了，一起朝前看，好嗎？”

郭波波聽到這一句，早已經趴在她肩上泣不成聲。

“阿飛說，他到現在才知道，他以前追著我跑的行為根本不叫喜歡，只能叫一種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執念。

他慶幸在這個執念被打破的時候，遇見了跟自己同病相憐的文春燕，並不可抑制的喜歡上了她。

他到現在還感謝我的成全呢。”

郭波波一邊說，一邊時哭時笑，“你說氣人不，阿飛就是故意做給我看，報復我曾經對他的無視的。

喜歡我的人，都已經棄我遠去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可笑我一個曾經被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人，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什麼是愛。

所以，我活該孤獨終老。”

“你醉了，別說這些喪氣話。

你以前換男朋友如同換衣服一般，現在明白還不晚，以後會遇到合適你的人的。在這之前，我們都在身邊陪著你。”

沈秋月知道，郭波波這是受了沐理背叛後遺症又犯了，看到別人恩愛有加，就容易悲從中來。

“你可拉倒吧，我受的刺激夠多了。

以後，你最好少跟劉隊長在我面前晃悠，我心情不好，會棒打鴛鴦的。”

郭波波抬起頭，抽了張紙醒著鼻涕，一邊嘟著嘴不滿地道。

沈秋月沉默了下來，而後默默道：“這話，以後，你還是別當著別人的面說了。”

說完，她的目光掃向不遠處，正面對面在談話的高葉和劉忠。

“什麼情況這是？”

天性帶有好奇心的郭波波瞬間收回了剛剛的悲春傷秋，眼珠子滴溜一轉，捕捉到了她們三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