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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時野外生存

十一月的寒風捲著枯葉掃過訓練場,距離新兵連最終考核只剩最後一週了。

清晨五點二十分,天邊剛泛起蟹殼青。新兵們踩著厚厚的落葉列隊,呵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李昊站在佇列前,手裡把玩的訊號彈金屬外殼已經凍得粘手。

“今天訓練科目——”他撥出的白霧模糊了剛毅的面部輪廓,“48小時野外生存。”聲音比往常低沉,像是被凜冽的空氣壓住了。

王凱搓著手走上前,戰術筆在記錄板上敲出脆響:“a7區到基地,直線距離22公里。每個人發一把軍刀、一個打火石、兩包壓縮餅乾。”筆尖在紙面頓了頓,轉向隊伍末尾,“傷員出列。”

白夜站著沒動,右臂的固定支架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啞光。他撥出的白氣比其他人都要稀薄,彷彿連呼吸都刻意控制著頻率。

李昊大踏步走過去,作戰靴碾碎了幾片凍脆的落葉:“白夜!”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警告。

“報告。”少年開口時,一縷白霧從唇間溢位,“我參加。”

“你他娘——”李昊的怒吼驚飛了枯樹上的寒鴉,伸手要抓白夜衣領又在半空改成拽他揹包帶,“看看這鬼天氣!零下五度!你這條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

白夜微微仰頭,撥出的白氣拂過李昊的下巴:“《冬季作訓條例》第六章規定,骨裂未達...”

“閉嘴!”李昊突然摘下自己的戰術手套,粗暴地套在白夜手上,“徐哲!你跟這倔驢一組!”轉頭時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他要是少根頭髮...”

“您扒了我的皮。”徐哲接得飛快,目光掃過白夜被手套包裹的纖細手腕。

——

正午的太陽像個冰冷的銀盤掛在天上。白夜走在前面,撥出的白氣比其他人要急促些。徐哲跟在三步之後,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少年後頸——白皙的面板上凝著細小的霜花,隨著動作偶爾簌簌落下。

“要不要休息?”徐哲第三次問道,聲音因為乾冷而嘶啞。

白夜搖頭,左手撥開掛著冰凌的灌木:“兩公里後有山洞。”話音剛落,一陣刺骨的山風捲著冰碴子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用右臂去擋,又因為疼痛猛地僵住。

徐哲一個箭步上前,作訓服前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傷到了?”

“沒事。”白夜的聲音比山風還冷,但睫毛上結的霜出賣了他的狀態。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遠處傳來冰層斷裂般的悶響,鉛灰色的雲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最後一點陽光。

“要下雪。”白夜皺眉,話音未落,第一片雪花已經落在他的鼻尖上。

暴雪來得比預想中還快。鵝毛般的雪片轉眼就模糊了視線,山林溫度直線下降。白夜的作訓服很快結了一層薄冰,走動時發出細碎的咔嚓聲。徐哲一把拽住他手腕:“那邊!”

山洞入口被冰掛遮擋,內部空間剛好夠兩人容身。徐哲搓著手生火,打火石迸出的火星在寒風中明滅不定。第三十七次嘗試時,終於點燃了枯枝。

“把衣服烤乾。”他頭也不回地說,聲音被凍得發顫。

沒有回應。

徐哲猛地轉身,火光照亮的情景讓他心臟驟停——白夜靠著巖壁滑坐在地上,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睫毛上掛著冰晶,撥出的白氣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白夜!”徐哲撲過去,手套碰到對方額頭的瞬間就被燙得一哆嗦,“操!這麼燙!”

他手忙腳亂地解開白夜的作訓服,白夜突然睜眼,琥珀色的瞳孔因為高燒而微微擴散。

“...冷。”少年聲音輕得像雪落。

徐哲扯開自己的作訓服,把白夜冰涼的手按在胸口:“我去找點退燒的草藥。”

白夜的手指突然收緊,指甲隔著布料陷入徐哲的面板:“...有狼。”撥出的熱氣拂過徐哲鎖骨,“冬季...餓狼...最危險...”

——

暴雪暫時停歇,月光照在雪地上泛著幽藍的光。徐哲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齊膝的積雪中,軍刀劈開掛著冰凌的灌木。父親教過的草藥知識在腦中回放——這種季節應該還能找到凍不死的柴胡...

“咔嚓!”

一根被雪壓斷的樹枝在身後發出脆響。

徐哲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緩緩轉身。五米外的雪坡上,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餓狼的體型比想象中還大,蓬鬆的皮毛上沾著冰碴,撥出的白氣裡帶著腥臭味。

軍刀在掌心轉了半圈,徐哲慢慢壓低重心。餓狼齜牙,前爪刨開積雪,露出下面凍硬的泥土——

“嗖!”

一道黑影擦著徐哲耳畔掠過,精準地釘在餓狼前爪前的冰面上。軍刺的刃部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刀柄上纏著的繃帶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餓狼受驚後退,徐哲猛地回頭——

白夜站在山洞入口,右手撐著巖壁,左手的投擲姿勢還沒完全收回。他整個人像是從冰窟裡撈出來的,作訓服上結著冰碴,撥出的白氣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雪地裡燃燒的琥珀。

“...回去。”白夜的聲音比寒風還凌厲。

餓狼低吼著退後,最終消失在雪幕中。

徐哲衝回山洞時,白夜已經滑坐在火堆旁。高燒讓他的面板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冷汗剛滲出就凍成細小的冰晶。徐哲單膝跪地,鬼使神差地伸手抹掉他鎖骨上的冰碴——

“...徐哲?”白夜的聲音因為高燒而嘶啞。

徐哲猛地回神,指尖還殘留著少年面板的觸感。他慌亂地掏出退燒藥:“吃...吃藥!”

白夜就著他的手吞下藥片,喉結滾動時牽動頸側淡青色的血管。徐哲突然發現自己的衣襬被拽住——白夜的手指蒼白得像冰雕,卻攥得很緊。

“...冷。”少年閉著眼呢喃,睫毛上的冰晶在火光中閃爍。

徐哲僵了片刻,最終小心翼翼地將他攬進懷裡。白夜的體溫透過兩層結冰的作訓服傳來,髮梢帶著雪和血的氣味。徐哲的心跳聲大得能蓋過洞外的風雪。

——

次日黎明,當李昊和王凱找到他們時,白夜正靠在徐哲懷裡昏睡。少年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嘴唇卻凍得發青。

“小白!”李昊的聲音都變了調,作戰靴踩碎冰面的聲響驚飛了樹上的積雪。

王凱一個箭步衝過來,戰術手電的光柱掃過白夜的臉:“操!體溫都快爆表了!”

李昊單膝砸在冰面上,粗糙的手掌貼上白夜的額頭,又猛地縮回:“醫療兵!直升機!”

白夜被驚醒,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下:“哥...我沒事。”

“沒事個屁!”李昊吼得樹梢的積雪都在抖,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他扯開自己的防寒服裹住白夜,轉頭對王凱咆哮,“熱源!快!”

王凱已經掏出訊號槍,紅色訊號彈在灰白的天空中炸開。他回頭看了眼徐哲,突然挑眉:“小子,你脖子上怎麼回事?”

徐哲下意識摸向頸側——那裡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是白夜高燒迷糊時無意識抓出來的。

“...樹枝刮的。”徐哲耳根通紅,撥出的白氣突然變得紊亂。

白夜被李昊用防寒毯裹成粽子時,輕輕勾了勾徐哲的手指:“...謝謝。”

直升機捲起的雪霧中,王凱對著徐哲擠眉弄眼,而李昊正用能殺人的目光瞪著他——但抱著白夜的手臂,卻穩得像鋼鐵鑄就的一般。

徐哲站在原地,看著直升機遠去。他的作訓服還殘留著白夜的體溫,頸側的抓痕隱隱發燙。遠處的狼嚎被引擎聲淹沒,但某種更危險的東西,正在他胸腔裡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