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神廟出來,張年再未在路上有所停留。
晝夜趕路,終於在第三日正午,來到臥牛山下。
包裹裡的銀兩,張年留了十分之一。
買了一些酒肉米麵,又扯了一匹布,準備帶回山去,給師傅重新做身道袍。
其餘的,都在路上,留給了附近山裡,幾個失去了男人的採藥人家裡。
“師傅!我回來了!”
張年還沒剛到山腰處的道觀前,就看到一個老道,躺在樹下,半睡著。
老道看不出年歲,但至少也有六十,滿臉皺紋,清瘦。
單薄的道袍上,打滿了補丁,穿著雙漆黑的鞋子。
全身上下,唯一完整點的,就是手上的拂塵了。
這就是張年的師傅,也是張年剛穿越見到的第一個人,張陵,自號清簡散人。
張年的師傅翻了個身,背對著張年。
張年嘿嘿一笑,從包裹中,拿出一個葫蘆,開啟口子。
沁人心脾的酒香氣在空中瀰漫開來。
“嗯?女兒紅?十年份的?”
張陵鼻子微微抽動兩下,下一秒,直接來到了張年的身側,一把將葫蘆拿走,對著嘴裡猛灌幾口。
無錯書吧“您老別急,我這還有好東西!”
張年將荷葉開啟,一隻深黃色的燒雞出現。
張陵也不客氣,直接拽下一隻腿,拿起來就啃,滿嘴流油。
邊吃,邊說:“量你小子還有些德行,沒把我一個老頭子忘在山裡。”
張年看著自家師傅不著調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任憑他躺在桃樹下,大吃大喝,自己走進道觀。
先去了趟廚房,開啟米缸蓋子。
果然,自己走時,剛倒的米,此刻已經發了黴。
米的正中間,還躺著一個肚子溜圓的老鼠。
“讓你吃了個飽肚!”
張年一把提起老鼠的尾巴,往外一扔,將米缸裡的米也倒淨,重新倒上了自己剛買的新米。
又將自己不多的行李放進自己的屋子,張年才重新走出來。
此刻燒雞已經被吃完,骨頭吐得滿地都是。
一隻黃色的老狗,正趴在地上,撿著骨頭吃。
葫蘆裡的酒也喝了大半。
“大黃?你跑哪去了?我剛才怎麼沒看到你!”張年看到老狗,一臉驚喜,跑了過去,抱著毛茸茸的狗頭,蹭了蹭。
老狗也不斷搖著尾巴,汪汪地叫了兩聲。
“還能跑哪去?跟你一樣,剛回來!
咱倆都不在道觀,這老狗就不知道跑哪裡撒野去了!”
張陵隨口說道。
“師傅,你出去了?”
張年躺到了師傅身旁,也是自己躺了三年的位置,摸著大黃的腦袋。
抬頭透過看著桃枝,看著天上幾朵隨意漂浮的白雲。
“出去了,不然老道我一個人呆在道觀裡,不餓死了!”
張年的師傅,摳了摳鼻子,隨手抹在腳底,不在意地回道。
張年卻猛地坐了起來,看著師傅的臉,“師傅,你說,以我現在這個實力,考道碟是不是十拿九穩。”
張陵上下打量了張年一眼,然後盯著他那自信的目光:
“怎麼出去一趟,腦子搞壞掉了?我不是給你說了嗎?
參與考核的都是七品道人,你實力還差些。等入了七品再去吧。”
張年向前坐了坐,“師傅,你不知道,這青陽城,全靠我,才把事情解決。
我也見到了一個有道碟的道士,七品的,我感覺也就一般。”
“七品和八品差距還是很大的!”張陵搖搖頭,還是不同意。
“師傅,你也知道,我在符咒這方面,是有天賦的!”
“你有個屁的天賦,到現在雷符連我的護宅符都劈不開!”張陵對張年的話很是不屑。
此話一出,張年的臉瞬間就拉了下去。
因為張陵說的沒錯,他的雷符,確實連張陵隨手畫的護宅符都劈不開。
之前張年沒見過別的道士,也沒見過別的符文,一直以為,是自己不行。
但出去一趟,尤其是看到了李叔手中,那些基本上沒用的制式符籙,他開始有些懷疑。
到底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張陵的問題。
“阿年呀,我給你說過,你不要好高騖遠,少依賴外物,你怎麼一直不聽啊。
你看看為師,年老體衰的一個七品道人,你都打不過,怎麼敢去京城,和一群天驕比試的?”
張年看了看師傅的拂塵,想到師傅那自己基本上看都看不清的速度。
張年一陣頭皮發麻,果然,七品道人和六品道人差異那麼大嗎?
可是在青陽城裡,也沒見身為七品武者的李叔多強啊?
欸,可能這就是途徑差異吧。
“啊年,你就好好在山裡給師傅我做飯吧。等到了七品,再去京城考道碟!”
張陵站了起來,拍了拍張年的頭,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大黃,我真的很弱嗎?”張年將大黃的臉擺了過來。
“汪!汪!”大黃叫了兩聲,狗頭點了點。
“也是,我連你都打不過。”
張年嘆了口氣,在青陽城裡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自信,被一把澆滅。
“啊年,快去做飯!”
“師傅,你不是剛吃了燒雞嗎?”
“沒吃飽!”
張年嘴角一抽,走進廚房。
點火,做飯。
隨著炊煙在道觀內升起,香氣也在山上蔓延。
飯不是很奢華,但卻極其精緻。
一盆米飯,配上一碟山上的春筍炒的臘肉,讓張陵和張年都吃得滿頭大汗。
吃到中途,張年突然想到秦綰雲胸口的玉佩。
“對了,師傅,我這次在青陽城裡,見到一塊和你那塊一樣的玉佩!”
張年說話的時候,口裡還嚼著米飯,聲音也因此含糊不清。
“玉佩啊?不是啥……”張陵夾了一塊子菜,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很是敷衍,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張年在說什麼。
筷子停在了嘴邊,整個人愣在當場。
“你說什麼?玉佩!你見到了和我這塊一樣的玉佩?”
張年很少見到師傅這麼激動,滿臉通紅,整個人都快貼到了張年的臉上。
張年點點頭,“對,和你那塊包起來不願給我看的一樣。”
“阿年,在哪看到了!”
張陵眼神都有些發紅,死死地盯著張年。
張年有些莫名其妙,“在春香樓,在春香樓花魁的脖子上。”
“什麼?!春香樓!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