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薰!”他說,“不是跟你說了,可以帶朋友一塊來嗎?”
她急急向他跑去。
聲音細如蚊吶。
“你叫我來了,你只叫我了呀。”
“什麼?”周邊嘈雜,他沒太聽清,心想來了就行,反正鄭嘉悅只是要個人陪,是季薰還是葉蓁蓁,想必差別也不大。
他把人推進去,說,我朋友在裡面,你陪她說說話,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周雲起有些煩躁了,誰應對鄭嘉悅那樣的女人不煩?他幾乎是把人一扔,自己就地逃跑。
守在門口等著鄭嘉悅的保鏢聽見自己小姐在那邊輕柔地說:“算了,不用把人追回來了,現在不是有一個更有用的人質了嗎?”
“你叫季薰,好棒的名字呀。”鄭嘉悅看著一臉慌張,幾乎要哭出來的季薰,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我是周雲起的朋友,哎呀,別難過,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
季薰的眼淚滾落出來,打了個嗝。
她捂著嘴巴,“那我可以走了嗎?”
鄭嘉悅張開懷抱,一臉心疼地把季薰抱在了懷裡,“走什麼呀,你陪陪我,真可愛,你看起來就像剛從地裡挖出來的小白菜。”
季薰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嗆到咳嗽,那個炙熱的懷抱鬆開,鄭嘉越撇開她,眼神冷了下來。
“你覺得這個香味不好嗎,小妹妹?”
她的聲音依舊軟軟的,季薰咳嗽咳得睜不開眼睛,“沒,我就是有點不適應……”
鄭嘉悅微微嘆氣。
“那好吧,我本來想著和你玩也是打發時間,既然你不舒服就算了。”季薰說聲謝謝,遞過來的溼巾要擦眼淚,卻被一把按住。
溼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我們玩我最喜歡的遊戲吧。”那張塗著水紅色口紅的漂亮嘴唇一張一合,季薰慢慢聽不見聲音。
“人質遊戲。”
鄭嘉悅看著保鏢把人放倒在沙發上,走來走去,伸了個懶腰,兩隻手指拎起那隻手機殼貼著花花綠綠貼紙的手機,影片電話打了過去。
“Jasmine,小茉莉。”
“猜猜我是誰呀?”
葉蓁蓁跑到樓上去的時候,身上的睡衣還沒有來得及換。
她敲門前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卡通睡衣,深深呼吸,又跑了回去。
換好了外衣,她再推門出去,看到樓梯上下來的周頌雪。
“我想,你找我有事情。”
車門關上的聲音沉悶,葉蓁蓁的心裡也跟著一震,抬頭看見了樓上閃耀的巨大燈牌。
商景會所。
季薰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是鄭嘉悅?
周頌雪似乎覺察到她的害怕,伸手:“你扶著我。”
她看著他,不解。他出門時帶了盲杖的。
“你扶著我,比較有氣勢。”他眉眼低垂,流露出的卻是體貼的安撫,她扶上他的手,聽見周頌雪慢悠悠地說:“別擔心,鄭嘉悅不敢欺負殘疾人。”
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有意調和氣氛。
葉蓁蓁的手冰涼涼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害怕鄭嘉悅已經成了本能。
他們從電梯出來,門口的保安形同虛設,陪著笑臉,喊他:“週二少。”其中一個殷勤些,同他指路:“三少剛才進的是包廂是棧星,我給您帶路。”
葉蓁蓁有些發懵。她隱約能知道,這些人是會看人下碟的,好在她沒有直愣愣地來。
季薰畢竟也是周頌雪的員工……她說服自己,就算是鄭嘉悅,就算鄭嘉悅本來是想要為難自己。
包廂裡面酒瓶堆了滿桌子,玻璃酒杯疊成“牆”。
鄭嘉悅看到葉蓁蓁的時候,懶懶散散的躺在沙發上,幾個看著二十歲左右的男生在酒局裡,喝得面紅耳赤。
鄭嘉悅看到她來了,坐直起來,瞧見她身邊的周頌雪,臉上的喜悅隱去,幾乎是憤怒,她起身,指尖輕點了那個喝大了的男生,對方暈暈乎乎,撞進了酒杯壘成的半面牆,嘩啦啦的碎了滿地。
鄭嘉悅走到她面前,看著她。
“Jasmine,你現在也學壞了。”她臉上酡紅,似乎也酒醉了,一隻手拍在葉蓁蓁臉上。
“不過,頌雪哥哥,你確定要幫她嗎,這麼一個壞女人,在國外就騙得我團團轉,現在回國了,還要騙多少人?嗯,Jasmine?”
周頌雪毫無預兆地伸手,鄭嘉悅先叫出了聲,捂著臉後退。
“還沒打到,這麼怕一個瞎子做什麼?”周頌雪的聲音有些冷,“既然怕捱打,少做虧心事,鄭小姐。”
“頌雪哥哥,我好心提醒你,她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別以為你在英雄就美,沒準你是她釣上來的大魚呢。”
“我的事情,我的員工都不勞你費心,倒是你,星宏和周氏的合作還沒敲定,鄭小姐確定繼續鬧下去,你父親不會停了你的信用卡嗎?”他的聲音淡漠,落在她耳邊,卻有些居高臨下的嘲諷的意味。
鄭嘉悅咬牙切齒,她沒想過葉蓁蓁能叫來周頌雪撐腰,星宏的確比不上週氏勢大,合作的推進正是要緊關頭,她家裡明裡暗裡敲打她幾回,不許她這種重要的關頭出錯。
她惱羞成怒,踢了一腳躺在地上,醉得如同一灘爛泥的男人。
“沒關係。”她掐著指尖,脆弱的甲片斷裂,她卻覺得疼痛感令她更加清醒。
“Jasmine,你就躲在他身邊好啦,你反正一向會找最值錢的金絲籠子往裡鑽嘛。”她想起什麼,捂著嘴笑得流出了眼淚,“沒事呀,我等著你從籠子裡飛出來那天。”
鄭嘉悅伸出那隻指甲斷裂的手,碎鑽上折射著光,她作勢要去掐一隻臆想中的金絲雀。
“啪”一聲。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向看到她就難掩恐懼的葉蓁蓁漠然收回了手。
“鄭嘉悅,我不是Jasmine,”她的聲音微微發抖,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視著她,好像在看著一個不相干的人。
“你愛的Jasmine已經讓你逼死了,我,陳曼,江臻,我們都不是你的茉莉。”
鄭嘉悅胸口劇烈起伏起來,她看著葉蓁蓁的眼神變得憤恨。
她怎麼敢這樣說?她這不是在侮辱自己,而是侮辱Jasmine.
“我本來已經想要放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識好歹,”她咬牙,吐出那三個字,“葉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