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瑟一臉懵,見小乞丐還氣鼓鼓地瞪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乞丐轉過臉一看,瞬間興奮起來:“你果然來啦!”
不由分說拉著李瑟瑟就往巷子深處走去,越到裡面越是雜亂擁擠,味道也不甚好,都是些底層窮苦人雜居於此。
小乞丐推開一扇破門,這門也只能是象徵性地分割開內外而已,門裡甚是昏暗。
內裡一個女聲問道:“小夏,是你回來了麼?”
“是啊小姨,我昨天跟你說過的那個姑娘來了。”
“哦,對了,我叫沈慕夏,叫我小夏就好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李瑟瑟說道:“你好小夏,我叫李瑟瑟,正式認識一下。”
“哎!那個……你好!”小夏還很不適應李瑟瑟打招呼的方式,尷尬地笑了笑。
“哦,這是我小姨,凌寒霜。”
“見過凌姐姐!”
“哎!瑟瑟你坐!”
李瑟瑟已經適應了室內的光線,房間很是簡陋,除了床鋪和一個殘破的桌子,沒有什麼多餘的家當。
凌寒霜示意李瑟瑟坐在床上。
李瑟瑟發現她動作奇怪,摸索拿茶缸欲給她倒水。
小夏忙過去接過說道:“小姨,我來。”
“瑟瑟,不好意思啊,我眼神不好,家裡也沒什麼可招待客人的。”
“沒關係,沒關係,我吃飽了飯才來的。”李瑟瑟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底層人要吃飽飯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聽小夏說你的琴技出神入化,絕無僅有,但怎麼會自己在街頭賣藝呢?”
“這個……過譽了!”李瑟瑟被人當面這樣誇還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說來話長,長話短說吧。我從小在鄉下小戲班子里長大,班主刻薄,只讓我幹粗使活兒,琴藝是跟戲班子裡的姐姐偷偷學的。這些天到這裡唱堂會,揹著老闆出來想賺點小錢傍身。”
“哦!是這樣。說來我還要先謝謝你,怪我沒本事,只能幹些漿洗衣物的活計,常常有上頓沒下頓的,小夏搶你錢那天實在是秋秋餓極了,平日他也是知道善惡好歹的。你沒怪他,還把自己好不容易掙到的銅板給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沒事兒,天下財,天下人的。窮人也得活下去,即看到了,沒有不幫的道理,只是我目前能力有限。”
小夏看她們一來二去都沒說到正題上不由著急:“小姨,你不是不相信瑟瑟的琴藝麼?讓她給你彈一個,她的琴藝整個臨京城無人能及。”
李瑟瑟瞬間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琴沒了,昨晚出了點事,我們戲班子老闆被官府抓走了,東西都被砸了。”
凌寒霜關心道:“傷到你沒有?”
“我沒事兒,我們老闆是罪有應得。”李瑟瑟很是得意地說道。
凌寒霜微微一笑:“人沒事就無礙,小夏,你把‘鳳鳴’取出來。”
“哎!”小夏爽快答應著,迅速鑽到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
凌寒霜輕拂箱子上的浮塵,微微嘆息一聲,隨後開啟箱子。
只見一把色澤古樸的中阮靜靜地躺在裡面,紫檀木琴身,犀牛角的琴品,如鳳凰般的兩個音孔,哇!李瑟瑟還沒見過品相這麼好的琴。
凌寒霜把琴取出說道:“我家本是伶人世家,當年名頭在這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只因被人設計陷害,家毀人亡,如今就只剩下這把琴和我們三個相依為命。”
“我家毀了以後,很多人就惦記這把琴,今天他們就想逼著小姨把琴賤賣出去,說不賣的話以後我家連給人洗衣服都沒得洗。”小夏憤憤道。
巷子裡看到的一幕原來是這個原因,李瑟瑟這才瞭然。
凌寒霜又道:“此琴是我爺爺託制琴聖手所作,這絕版琴名聲太大,所以他們不敢明搶,否則我們也保不住它。當年我姐姐琴藝盡得爺爺真傳,是家裡最有天賦的,現只能躺在箱子裡,可惜了它。”
“瑟瑟,你試試吧!”說著把琴遞給李瑟瑟。
“謝謝,那我就獻醜了!”李瑟瑟接過琴仔細調了一下音,真是一把好琴,音色厚重不沉悶,透亮又不刺耳。
微一沉吟,拿出一枚銅板,將銅板抵在琴絃上快速用手指輪撥琴絃,銅板則在琴絃上滑動發出帶尖銳金屬音效的聲音。
如此奇特的技法凌寒霜從未聽過,的確是先聲奪人。
隨後旋律與和絃同出,並伴著拍擊琴絃和琴箱的節奏,從穩定慢慢到高燃,竟是一首改編成阮琴曲的《土坡上的狗尾草》。
凌寒霜心中暗暗驚奇,不但技法驚人,便是這種曲式結構也從未見識過。
一曲終了,李瑟瑟道:“見笑了!”
凌寒霜起身道:“小夏說的一點也不過分,果然不同凡響,教你彈琴的定不是一般人。”
“那是當然,自小把我當親妹妹一樣。”李瑟瑟笑道,雖然她知道凌寒霜話中的意思,但現在也沒必要什麼都告訴人家。
“今天晚上開始,城裡在冊的樂戶人家都可以參加每年一度的中秋群英賽,由臨京城的樂營來主持,若能得個名次的話在這裡就站穩腳跟了。”
“可是我沒有師承,也不是臨京城的。”
“這個小夏和我說了,你來之前我都只當他小孩子家異想天開,可是,今天聽了你的琴,我覺得你只在大街上演太可惜了。如果你和教你琴的姐姐不介意的話,可以寄個名在我這裡,就是委屈了你,我的琴藝遠不及你。”
李瑟瑟大喜:“真的可以麼?姐姐過謙了,我們當然不介意,其實大家夥兒都正愁以後怎麼辦呢!”
“那好,咱們現在就去樂營登記,你就是在冊藝人了。”凌寒霜也歡喜道。
叮囑小夏看家照顧秋秋,兩人就往樂營去了。
樂營並不遠,待進到裡面竟看到長慶班的青衣蘭芷,而在她身旁的居然是梁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