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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瘋子。

幾分鐘後,吹風機的嗡鳴聲漸漸止息

傅蕭從抽屜裡拿出一副全新的助聽器,遞到楚默言跟前

後者懶懶抬眼,視線猝不及防撞上對方左眼新添的縫合疤痕,下意識脫口

“哇,好醜啊,這都沒瞎?”

傅蕭動作微滯,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楚默言眼底閃過一絲惋惜,沉默地接過助聽器

當冰涼的金屬貼上耳廓的瞬間,傅蕭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楚默言,你信過我嗎?”

空氣驟然凝固

楚默言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即嗤笑

“傅蕭,你現在算是什麼?惡人先告狀?事到如今問這個還有用嗎”

傅蕭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固執地重複

“楚默言,你真的信過我嗎?”

楚默言終於斂去戲謔,冷著臉翹起二郎腿

“如果我不信你,還會和你*?”

“這不是信任”

傅蕭突然打斷,俯身逼近,黑眸裡翻湧著暗潮

“是投資——

你防備所有人,這很正常

但前天的事,你對我發火、失控,不覺得可笑嗎?”

此話一出,楚默言眉頭驟然擰緊

“如果你真的信我,就不會被白秀磷三言兩語挑撥,更不會把我想成只會騙你的瘋子”

傅蕭說著,指尖點上楚默言心口

“楚默言,我只問你一件事,從相遇那天起,我害過你嗎?難道不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替你收拾爛攤子嗎?”

話音落地的瞬間,楚默言垂下眼眸,皺眉思索

從被捲入這場漩渦開始,他就將傅蕭視為罪魁禍首

住院期間發現傅蕭與白正鶴相識時,那份猜忌更是根深蒂固

從頭到尾,他從未真正信任過這個人

就連前夜的放縱,也不過是他利用對方感情編織的生存屏障

想到這,楚默言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有種被惡人先告狀的荒謬感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看向傅蕭

“所以?那又怎樣?你不還是故意把楚家人放進來了嗎”

這副炸毛小貓的樣子讓傅蕭眸子微微眯起

他伸手將楚默言滑落肩頭的浴巾往上拉了拉,再次開口

“看起來你已經想清楚了,那我們也可以好好溝通了”

說完,他順勢在楚默言身邊坐下

“關於楚家人,我可以解釋,但取決於你信不信”

傅蕭指尖挑起楚默言額前一縷散落的髮絲,眸色幽深

“在你眼裡,我永遠是那個會出賣你的惡人,但你是不是忘了……

知道你在冥光的、監視你的,不止我一個”

楚默言呼吸驟然一滯,白秀磷的名字竄入腦海,記憶裡傅蕭的解釋與此刻重疊

他猛地偏頭躲開傅蕭的觸碰,眉頭緊蹙

“你是想說,是白秀磷透露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傅蕭從容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楚默言,你似乎忘了白家的最終目的

他們千方百計,不就是要你迴歸楚家?你作為誘餌,白秀磷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這番解釋,讓楚默言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傅蕭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微變化,繼續道

“這就是我質問你的原因

你失去了那段記憶,不記得你是怎麼把我鎖在浴室,獨自面對他們的

我知道你的雷點是蘇瑤和楚逸,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等我破門而出時,你已經因為過度呼吸而意識模糊......”

說到這,傅蕭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那個刑警也會知道你在這裡

你暈倒反而成了件好事

要是聽到他是怎麼指控你的,你怕是要氣得當場發作”

話音落下,空氣再次陷入安靜

楚默言無法分辨傅蕭解釋的虛實,就在他準備用一句“隨便”敷衍過去時,傅蕭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楚默言,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你肯信我哪怕一分,都不會這麼痛苦

你信任淮桉,是因為學生時代他看穿了楚逸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楚逸又是什麼東西

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幫你

可你呢?就連一點點信任,都捨不得給我嗎?”

空氣凝固成冰,楚默言被傅蕭的執著逼得無處可逃

他剛想開口敷衍,視線卻不自覺地下移,又觸電般彈開

“你……能先把褲子穿上嗎……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現在滿腦子在想著和我*嗎??”

傅蕭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鬆散的睡袍,忽然嗤笑

“我們坦誠相見幾次了,還在乎這個?”

“?誰跟你坦誠相見...?”

楚默言別過臉嘟囔

“除了第一次,哪次不是你給我……”

話還沒說完,下顎已被傅蕭死死扣住

“楚默言,別轉移話題,回答,信任我很難嗎?”

“難!”

楚默言猛的甩開他的手

“我就是沒法信你!你非要追問什麼?好好利用我不行嗎?在這種事上較真,你他媽幼不幼稚!”

“就算我幼稚”

傅蕭撂下這句話,突然起身,在床頭櫃一層取出一把漆黑的手槍

楚默言看到槍械的瞬間,大腦瞬間宕機

(??怎麼你們這群瘋子都喜歡隨身帶槍??一大早的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嗎!)

還未回神,冰涼的槍柄已被強硬塞進他掌心,槍口直對傅蕭

“只要你想,現在就能殺了我”

傅蕭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握著楚默言的右手,將槍口抵得更緊

“這就是我信任你的程度”

“你他媽瘋了?!”

楚默言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抽手,卻發現傅蕭的手指已經卡在扳機處

“怕什麼?”

傅蕭嗤笑,帶著楚默言的手將槍口上移至太陽穴

“打這?”

說著,又緩緩下移至胸口

“又或是打這?”

男人眼中翻湧的偏執幾乎凝成實質,這是楚默言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扳機逐漸繃緊的力度,只需再輕輕一壓......

“傅蕭……別tm用力了!”

楚默言聲音發顫,看著傅蕭眼中近乎病態的偏執,大聲質問

“我殺了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求你別把道德綁架那套放我身上!

你tm要死了白家人能放過我嗎?!你tm做戲能不能做得現實一點!你tm有病嗎?!”

這番話有理有據,傅蕭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緊扣扳機的手指驟然放鬆

楚默言剛鬆了口氣,喉間還未吐出完整的喘息,震耳欲聾的“砰”聲已撕裂空氣

楚默言瞳孔驟縮,溫熱的血珠濺上他蒼白的臉頰

他看著傅蕭左肩迅速暈開的暗紅色血跡,呼吸都停滯了

“你......”

楚默言被震驚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可傅蕭嘴角勾起一抹笑

“楚默言,我只想告訴你,你可以對我這麼做……你想在我身上開幾個洞都行……”

傅蕭的聲音越來越輕,氣若游絲

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滴落,在真絲床單上洇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他靠在楚默言肩頭的時候還在絮絮叨叨

“……楚默言,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信白秀磷說的鬼話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居然信他說的鬼話

還是說,在你眼裡,他比我更加安全?”

“咣噹”一聲,手槍墜落在地毯上

楚默言這才如夢初醒,顫抖著扶住傅蕭下滑的身體

溫熱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身體,黏膩的觸感讓他胃部痙攣

“傅蕭?傅蕭!”

楚默言聲音發顫,突然意識到這個瘋子真的在用性命賭他的信任

(三十多歲的人還這麼瘋?!搞什麼啊???)

楚默言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頭都被嚇得不敢疼了

還沒把他把人推下去,房門“砰”地被踹開

趙輝舉槍衝進來,看到傅蕭半壓著裹浴巾的楚默言,瞬間瞪大了眼

“大哥?!”

“操!”

楚默言用力推開傅蕭,慌亂裹緊浴巾跳下床,抓起手機就喊

“這瘋子拿槍崩自己,不是我乾的!你們趕緊送醫院!”

轉身要跑時,他下意識回頭,正對上傅蕭的眼睛

那雙向來冷硬如鐵的眸子此刻佈滿血絲,死死釘在他身上

(tmd你這個瘋子!)

楚默言頭皮發麻,拔腿就往外衝

史上最糟糕的早晨,他完美達成了

……

傅蕭中槍的訊息像野火般在莊園蔓延

劉琦起初還當是玩笑,直到親眼看見趙輝和王醫生圍著滿床血跡處理傷口,才不得不相信這個荒謬的事實

“大哥?!”

劉琦聲音都變了調

“嫂子真給你來了一槍?!?你之前的傷都沒好啊!!”

傅蕭靠在床頭,染血的紗布下傷口猙獰可怖,眼神卻冷得嚇人

“楚默言呢?”

“啊,那個……”

劉琦喉結滾動,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嫂子說有事,急匆匆就......”

“沒派人跟著?”

傅蕭突然反問,劉琦頓時如芒在背

“帶回來,馬上”

……

與此同時,楚默言正沿著莊園外圍的林蔭道疾步前行

自從從傅蕭房間逃出來後,他隨便抓了幾件衣服就倉皇出逃

(那瘋子應該一時半會不顧上我吧……啊好煩……嚇得我胃疼……)

楚默言揉了揉胃,回想著傅蕭滿身是血卻依然執著的模樣

本以為那一槍足夠讓那個偏執狂消停一陣,卻聽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人在這!”

楚默言猛地回頭,只見十幾個黑衣保鏢如同鬼魅般從樹影中竄出

他立刻轉身就跑,邊跑邊喊

“是傅蕭自己開的槍!抓我幹什麼?!”

然而回應他的,是四面八方包抄而來的黑影

楚默言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三四個壯漢同時抓住

“大嫂,對不住了!”

為首的壯漢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隨即朝架著楚默言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不等楚默言掙扎,兩人便利落地將他五花大綁抬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你們有病吧啊啊啊啊啊我嘔……”

楚默言的抗議沒喊幾聲,就被胃裡翻湧的噁心感嗆得臉色發白,瞬間安靜下來

待他被抬走,方才躲在一旁偷看熱鬧的小弟們紛紛現身

“nb……本以為嫂子是文藝人,結果真他媽是馴獸師啊!”

“絕了,老大居然在自家中槍……這事兒要是讓白會長知道……”

“噓!閉嘴吧你,老大不是吩咐過不許走漏風聲嗎?”

“明白明白,我又不像李時宇那夥人,絕對忠心!”

“不過……我聽說有人在f國瞧見徐燦陽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聽誰說的?”

…………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重重關上,楚默言雙手被皺巴巴的衣服捆著,狼狽地踉蹌兩步才站穩

他緩緩轉過身,怒目盯著倚在床頭的傅蕭

“傅蕭,你沒完了??讓你的人把我捆成這樣是幾個意思???”

傅蕭靠在床頭,目光掃過他凌亂的衣領和被衣物捆住的雙手,淡淡道

“害怕你再給我一槍”

“?放你的屁”

楚默言瞬間炸毛

“那是你掰著我的手開的槍!神經病啊你!”

“沒差”

傅蕭漫不經心地調整著滲血的繃帶

“子彈確實是從你手裡打出來的”

楚默言被這歪理氣得語無倫次,猛地伸出被捆的雙手

“解開,我今天還有事情,託你的福要遲到了”

聞言,傅蕭撐著床頭站了起來,緩步走到楚默言跟前

失血讓他的唇色有些蒼白,但整個人卻絲毫不減壓迫感

“什麼事這麼急?我還以為你跑出去是害怕了”

“呵呵”

楚默言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傅蕭,嫌惡道

“你還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招人怕?

我純粹是被你無語到才走的,跟你待在一個房間都嫌空氣不流通”

傅蕭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又往前逼近一步

他一把抓住楚默言腕間捆著的衣物,將人猛地拉近

“所以,現在可以信我一次了嗎”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兩人之間

楚默言能清晰看到傅蕭繃帶下滲出的新鮮血跡,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更能感受到對方攥著自己手腕的力度

既像禁錮,又像挽留

“真是個傻逼……做這麼一堆奇葩事情就想讓我信任你??”

楚默言發自內心的吐槽,傅蕭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除了肩膀上的槍傷,腹部、左眼和左臂都有包紮處理的痕跡

明明剛中槍的時候虛弱得要死,現在卻強撐著站在這裡

楚默言看著傅蕭強忍疼痛的樣子,莫名覺得胸口發悶

特別是當對方投來那雙酷似流浪狗般可憐兮兮的眼神時

他心裡竟生出一種自己是罪大惡極之人的錯覺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我這麼吃這一套…………)

楚默言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骨子裡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沉默良久,他幽幽嘆了口氣,最終妥協般開了口

“你別作了,好好休息吧,我真的沒空陪你鬧了”

說完他轉身想走,結果傅蕭又一次拉住他

“你還沒回答”

楚默言回頭,在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明顯的試探和不安

又是一種全新的情緒展露

楚默言不禁覺得有沉默

有那麼一秒,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把傅蕭想的太不是東西了

明明不信白秀磷,卻輕易相信了關於傅蕭的讒言

或許正如傅蕭所說,這從來不是信任問題,而是他自己在投資失敗後的惱羞成怒

(哎……)

楚默言又又又又又又嘆了一口氣,安撫似點了點傅蕭的胸膛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肉不肉麻啊

你先把傷養好吧,你死了我估計是找不到像你這麼蠢的保護傘了”

此話一出,傅蕭緊繃的脊背眼可見地鬆懈下來

他牽著楚默言的手腕走到床頭櫃前,從第二層抽屜取出一把軍用短刀

"咔"的一聲輕響,鋒利的刀刃輕易割斷皺巴巴的布料

楚默言活動著發麻的手腕,看著地上散落的襯衫碎片,突然想起某個壯漢為了找捆他的材料,當場脫掉自己外套的滑稽場面

(現在倒好,衣服徹底報廢了...)

傅蕭將短刀放回原處,指腹輕輕摩挲著楚默言手腕上的紅痕

“拍攝幾點開始?”

他突然詢問出聲,聲音已經恢復往常的沉穩

“我讓他們送你”

楚默言怔了怔,先是看了一眼擺滿短刃武器的二層抽屜,然後回答

“九點”

傅蕭挑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九點?現在才七點”

“啊……就,化妝什麼的……要早點去準備……總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被爆耍大牌吧……這種黑料還是算了”

楚默言的藉口顯然漏洞百出,可傅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拉開第三層抽屜

一張黑卡被推到楚默言面前

“拿著吧”

傅蕭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

“楚家人壓根沒打算管你,少爺好歹得有個少爺的樣子”

楚默言眼中閃過詫異,接過卡後忍不住打量那個紅黑色調、科技感十足的床頭櫃

“你這樣倒像我親爹……不過,你放這麼多東西在裡面,不怕被偷?”

聞言,傅蕭眉尾一挑,把抽屜全部推回,手指點了點檯面

“指紋解鎖”

“哦……”

楚默言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什麼,狡黠一笑

“那……如果我們以後如果被抓了,我能不能把你手指頭剁下來,再把你全部家當捲走呢?”

傅蕭聞言聳聳肩,語氣漫不經心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錢、手指,我的所有”

“?我開玩笑的,你怎麼和魏漾一樣開不起玩笑”

“你拿我和那種傻子比?”

“你不也是傻子嗎?給自己開洞的傻逼”

空氣凝滯了一瞬,傅蕭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又難看了幾分

他隨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喉結滾動了兩下才開口

“你現在就要出去?不餓?”

這一問倒真勾出了楚默言的不適,他不悅咂舌一聲,躺倒在傅蕭的床鋪上,用帶著哭腔的尾音開始耍賴

“餓啊~餓死了!胃都要疼穿了!

一大早你就兇我、嚇我,還掐我!我多冤枉啊?嗯?

明明是你一開始不信任我揹著我搞小九九,我警惕你不是情有可原嗎?

話音未落,他突然誇張地舉起雙手在空中亂揮,瞥見傅蕭皺成川字的眉,又捂著額頭哀叫

“天吶~你真的就是徹頭徹尾的渣男……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我現在連手都嚇得發抖!頭也好暈.....都怪你啊傅蕭……”

他邊說邊在床上滾了半圈,把床單都攪得皺成一團

傅蕭盯著這個撒潑打滾的身影,喉間溢位一聲嘆息

“………………命賠給你,別裝了,我叫人把吃的送上來”

說罷便伸手將楚默言往旁邊一推,自己也跟著躺回床榻

楚默言被推得側躺過去,卻順勢撐起腦袋打量對方

看傅蕭摸出手機發訊息時微微顫抖的指尖,心裡突然泛起異樣

明明十幾分鍾前還在為信任問題劍拔弩張,甚至厭惡得不願對視,此刻卻躺在同一張床上

(是我太賤了嗎?)

楚默言腦袋裡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下一秒,傅蕭忽然開口

“楚默言,再看下去,我會當你想要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