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筱筱被楚默言的質問嚇得後背沁出細密冷汗，卻還是強撐著挺直腰板
“是我弄的...我不想讓哥太累
你應付楚家人已經很辛苦了，如果還要分心對付關浩文...”
"嗤——你弄的？"
楚默言突然冷笑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把摘下墨鏡，露出那雙盛滿怒意的眼睛
“關筱筱，我是不是說過別做多餘的事？
你一個學金融、滿腦子藝術細胞的小女生，破企業級防火牆？？？你當我是傻子？？”
關筱筱頓時語塞，眼神慌亂地遊移著，嘴唇微微顫抖
“啊...這個..這個電腦也不是很難啊”
“是秦飛宇幫你的？”
楚默言再次打斷，驚得關筱筱瞬間瞪圓了眼睛
“哥你怎麼知道？！”
她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漏了嘴，慌忙捂住嘴巴
楚默言這下真是笑了，氣笑了
（我就說秦飛宇昨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md，兩個小崽子不好好唸書tm的就開始破人防火牆了？？我是該給他們搬個犯罪最佳天賦漿嗎？？）
楚默言越想越頭疼
看著跟鵪鶉似的縮著脖子的關筱筱，他沒好氣詢問
“什麼時候的事？”
“哥...你別生氣...”
關筱筱討好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就前天晚上...傅蕭大哥已經幫我們收尾了...”
“傅蕭？？”
楚默言聽到這個名字，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他一把將文件塞回關筱筱懷裡，臉上掛著溫柔笑意，手上卻毫不留情地捏住關筱筱的耳朵
“好妹妹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你就這麼信任傅蕭？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他害慘了？嗯？”
關筱筱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反抗
“哥哥哥，我錯了！但我只是想幫你分擔...”
她委屈巴巴地辯解
“而且傅蕭一看就是跟我們一夥的啊？”
“分擔？？我們？？”
楚默言猛地鬆開手，一把扯掉礙事的假髮，眼中的陰鬱幾乎化為實質
“關筱筱，你怎麼也這個毛病
我要是想讓你幫忙，第一次就會拉你下水
我這麼做，不就是不想讓你變得和我一樣嗎？？
你們現在一個二個都是幹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做那些事情給自己添堵、挑戰極限？？”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
關筱筱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楚默言，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漸漸泛起水光
“哥……”
她聲音哽咽，緩緩低下頭
“哥我錯了……”
楚默言望著她微微發抖的肩膀，眼中的怒意漸漸被複雜的情緒取代
他正想伸手安慰，卻見關筱筱突然抬起手，用力抹了抹眼淚，悶悶出聲
“哥，你現在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說著，她抬起頭，用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楚默言，抽泣著繼續道
“哥，但我真的不想瞞你了，其實這種事情我想做很久了…
關浩文也好，李明也罷……那些討厭的東西我不止一次想要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但是……但是……
嗚嗚嗚但是我沒有哥你的勇氣，也沒有你聰明啊......嗚嗚嗚....
..我要是動手我一定會惹上大麻煩的嗚嗚嗚……而且我也不可能打得過啊嗚嗚嗚”
這番哭訴讓楚默言一時語塞
看著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他默默戴上墨鏡，伸手捂住關筱筱哭得通紅的小臉，語氣嫌棄中帶著無奈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行了別哭了...你是想讓他們發現你哥我欺負小女生嗎？真是說都說不得...”
關筱筱一聽瞬間炸毛，猛地偏過頭，用空書包扣住腦袋悶聲控訴
“嗚嗚嗚哥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歡淮桉二哥那樣單純的！你發現我是黑心的你都嫌棄我了嗚嗚嗚！！”
“啊不是..這都什麼跟什麼...”
楚默言一時語塞
他將沾著口水的手往關筱筱衣服上擦了擦，壓低聲音哄道
“關筱筱，你到底腦補什麼？？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
我不是說了嗎，資助你的那天起，我就把你當做自己的妹妹了……你也一直很乖，眉做什麼讓我頭疼的事情……”
說著，他翻了個白眼
“啊~對，除了傅蕭這事，你確實沒讓我操過心
此話一出，關筱筱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楚默言則是撐著腦袋望向湖面，聲音不自覺放輕
“我也從未想過你有多麼善良，畢竟遇到那些事情，你的想法怎麼可能還會那麼天真”
聽到這話，關筱筱猛地將書包拿開，頂著滿臉淚痕和鼻涕泡詢問
“那哥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讓我幫你，你明明什麼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你那麼累…”
聞言，楚默言再次嘆了口氣，拿過凳子上的文件，一邊拍照一邊解釋
“就因為知道在那種環境下生存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我才盡力為你打造一個完美的生活條件...
讓你擁有更好的未來...以及更多的可能性...”
說完，楚默言將照片發給名為"聾子"的聯絡人，自言自語般喃喃
“所以是我做錯了嗎......你們明明一輩子咬死不清楚就不會有事……到底為什麼偏偏要在我身上淌渾水…”
聽到這話，關筱筱猛的抓住楚默言的手，眼中滿是赤誠
“哥哥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需要那種完美的生活，我從始至終只想做你的妹妹、你的家人！
哪怕你是什麼瘋子，我也會跟著你的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唯一的家人，這一點，在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就無法更改了！”
微風拂過湖面，楚默言怔愣片刻，突然輕笑出聲
他抽回手，在關筱筱衣服上擦了擦，自嘲道
“看來我真不適合帶孩子”
“為什麼啊？”
關筱筱擤著鼻涕，甕聲甕氣地問
楚默言瞥了她一眼，無奈地搖頭
“你一個，秦飛宇一個，一個個都想當我的左膀右臂……”
他望著遠處漸沉的夕陽，語氣滿是無語
“我又不是什麼邪教頭子...怎麼一個個都把我當偶像崇拜……”
關筱筱把用過的紙巾團成球，精準地投進遠處的垃圾桶，笑嘻嘻地湊過來
“那是因為哥真的很厲害嘛～”
“少來”
楚默言伸手推開她湊近的臉，滿是嫌棄
“我再厲害，能比得過你傅大哥？才認識幾天就敢跟他摻和事？連人家底細都摸不清，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
真是心寒啊，心寒！”
聞言，關筱筱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字斟句酌
“哥...其實我不是信任他...是因為他能幫到你，我才這樣的……”
說著，她眼神遊移，聲音不自覺放輕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我也利用他的能力為自己創造了一些便利……”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楚默言的神色
“哥，你現在還生氣嗎？”
楚默言眼中閃過思索的微光，轉而仰頭望向天邊絢爛的火燒雲
“關筱筱，這件事情，真的是你主動找傅蕭幫忙的嗎？他沒找你索要什麼？”
關筱筱的手指下意識攥緊衣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糾結，最終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傅大哥他……確實是一言不合就幫了……難道不是因為他喜歡哥嗎……？”
這個細微的停頓，被楚默言敏銳捕捉
他垂眸盯著地面，沉默良久才幽幽開口
“在你眼裡他或許喜歡我，那你也應該明白他這種人不會把沒用的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人身上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傅蕭沒你想的那麼安全”
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以關筱筱謹小慎微的性子，絕不可能主動向傅蕭求助
除非有人循循善誘，用足夠誘人的承諾和萬無一失的保證，才能讓她鬆口
想到這，楚默言幽幽嘆出一口氣，胸腔裡翻湧著難以名狀的煩躁
傅蕭向來手段果決，這種事明明能幹淨利落地自行解決，為何偏偏要把關筱筱和秦飛宇牽扯進來？
讓兩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捲入其中，甚至可能觸及法律底線
這種行為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
…………
……
落日緩緩西沉，天光一寸寸被暮色蠶食殆盡
當暮色如濃稠的墨汁般將天地完全浸染時
一輛黑色轎車悄然駛離繁華的主幹道，沿著b市近郊蜿蜒的盤山公路緩緩爬升
半開的車窗漏進松木清香，轉瞬便被秋夜涼意吞噬
半山腰處，一座佔地廣袤的莊園在夜色中靜默佇立
二樓書房燈火通明，落地窗前，白南鍾指間的雪茄明滅不定
他深不可測的目光穿透夜色，緊鎖著山下那輛緩緩駛入莊園大門的黑色座駕
“白——會長~啊不，爺爺~”
房門被猛地推開，白秀磷西裝凌亂地衝進來，眼底翻湧著壓抑的怒火
“爺爺？我經營的方式您哪裡不滿意？還是我又做了什麼讓您老不順眼的事情了？？
你憑什麼把我的股份轉給叔父？這事我爸知道嗎？？”
話音未落，站在陰影中的張秘書一個箭步上前，軍靴狠狠踹向白秀磷的膝窩
“砰”的一聲悶響，白秀磷雙膝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沒半點規矩，這就是你和會長說話的態度？”
張秘書的聲音冷如淬冰，佈滿青筋的手掌狠狠按住白秀磷後脖頸
這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身形卻挺拔
常年習武的力道全然爆發，任憑白秀磷如何掙扎，都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也在此時，白南鍾緩緩轉身，鏡片後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正冷冷審視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少拿你老子說事，你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真是稀奇”
他說著，吸了一口雪茄，走到椅子旁落座
白秀磷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身上的傷在張秘書強勢的力道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喉結劇烈滾動兩下，眼珠轉了轉，聲音沙啞著試探開口
“您這麼生氣？難道是因為我爸？”
“混賬！”
白南鍾一聲暴喝，嚇得白秀磷一哆嗦
“我問你，你在c市城北開發區工廠幹什麼了？？白秀磷，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這話，白秀磷無所謂的翻了個白眼，想站起身卻被張秘書摁著肩膀
他咬著牙關，看著坐在主位的老者笑著繼續道
“爺——爺~就因為這件事您就把我股份轉讓了？
死的人不過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雜狗
而且，我不過是在那消遣消遣，您何必這麼大動肝火啊？又沒造成什麼損失”
“未造成重大損失？！”
白南鐘的聲音陡然拔高，同時"啪"的一聲，一個瓷器正中白秀磷的腦袋，鮮血順著纏著紗布的額頭流下
“那是集團重點開發的工業園區！你在那裡幹什麼我本來可以不管，只要別太過分！
但你居然把屍體埋在施工區域？！要不是我的人及時發現，你這種混賬行為會毀了整個企業！”
白南鐘的厲聲訓斥在書房內迴盪，卻只換來白秀磷漫不經心地抹去額角血跡
男人垂首輕笑，喉間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語
“哎呦……都讓他們埋深一點了”
當他緩緩抬頭時，那雙染血的眼眸中翻湧著令人窒息的惡意
“但是啊，爺爺，您老在e國的影響力還怕這點麻煩？”
白秀磷說著，突然綻開一抹嗜血的笑
“找個藉口隨便應付過去不就行了嗎？誰敢質疑您啊
就因為這事把我的股份轉讓，我爸知道後又得唸叨您了~”
死寂突然籠罩書房
白秀磷微微頷首，卻聽見——
“哈！哈哈哈哈”
白南鍾突然大笑起來
“威脅我？白秀磷，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秀磷
“你以為你是誰？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不成器的敗家子
要不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你早就該和你那瘋癲的母親一樣進監獄了！
你以為開發區鬧出這麼大的紕漏，光靠他四處打點就能擺平？！
難道，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這跟我嘻嘻哈哈！”
白秀磷聞言眉頭驟然緊鎖，臉上閃過一絲不耐與困惑
他下意識直起腰板，語氣裡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不就是個普通的開發專案嗎？死個人而已，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混賬！”
白南鍾暴怒拍案
“你是睜眼瞎還是存心添亂？！
這是國家級重點科技產業示範園區！總理親自批示的重點工程！”
話音未落，他已抓起桌上的紅標頭檔案摔在白秀磷臉上
“甚至國務院督導組都在盯著這個專案！
你倒好，不僅在裡面搞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敢鬧出人命？”
白秀磷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手忙腳亂撿起散落的檔案，瞳孔劇烈收縮
“不……不是……這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啊……爺爺我——”
“閉嘴”
老人胸膛劇烈起伏，聲音裡混雜著壓抑的憤怒與難以掩飾的失望
“本以為你不成器但壞不到家裡，現在看來，你真是愚蠢至極！
你該慶幸我只是轉讓了你的股份，而不是直接送你進監獄！”
“爺爺！我可以解釋，你好歹等我把那個陷害我的人揪出來——”
白秀磷還想爭辯，卻被老人抬手製止
“夠了”
白南鍾背過身去，聲音冷若冰霜
“從明天起，我會把你送去四葉事務所工作”
此話一出，白秀磷的臉色瞬間陰沉
質問的話還未說出口，房門被輕輕推開
傅蕭一襲黑衣緩步而入
他先是淡淡地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白秀磷，隨後轉向白南鍾，微微欠身
“會長，已經查清供貨方是g國商人，需要將證據移交給當地警方嗎？”
“傅蕭！是你吧？！”
白秀磷猛地抬頭，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傅蕭，聲音嘶啞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tm耍我？？”
“兔崽子你給我閉嘴！”
白南鍾一聲暴喝制止了這場即將開始的爭執
“毒販的事情先放一放，把源頭查清楚就行”
說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轉向傅蕭
“身體怎麼樣了？這個瘋子下手沒輕沒重的”
傅蕭左手輕輕按在腹部，神色平靜地答道
“沒什麼大礙，您不怪我對白少動手就好”
“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
白南鍾突然爆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他抬手直指白秀磷，眼中滿是殺意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不見點血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傅蕭你做的很好！”
老人笑聲漸歇，面色陡然轉冷
“我念在他父親的情分上，一直對他百般縱容
要不是開發區埋屍的事敗露，我還真拿這小子沒辦法”
說著，他轉向傅蕭，聲音裡帶著幾分狠厲
“現在好了，就算他爹再怎麼心疼，也保不住他了
傅蕭，你可得好好管教他，在組織裡，要殺要剮，隨你便”
白秀磷瞬間鐵青了臉，喉間爆發出怒吼
“是他先動的刀！屍體那檔子事也是他捅出來的簍子！
而且！我tm差點被這狗東西捅穿心臟！我爸要是知道你這麼對我——”
“真是聒噪”
白南鍾抬手打斷，張秘書立刻上前扣住白秀磷後頸
“滾開！”
白秀磷猛地掙脫，染血的手指直指傅蕭，破罐子破摔
“傅簫？你他媽敢這麼耍我？！
爺爺！你養的好狗！他跟冥光有勾結！冥光和g國毒梟穿一條褲子的事，整個圈子誰不知道？！
傅蕭，你他媽到底是白家的狗，還是冥光的走狗？！回答啊！”
書房空氣瞬間凝固
白秀磷盯著沉默的傅蕭，眼底泛出陰鷙的恨意
說起這段恩怨，還得"感謝"楚默言那樁轟動全城的新聞
那場與殺人犯對峙的鬧劇讓滿城記者如蠅逐臭
他不過是順著醫院這條線，便抓到了傅蕭與安柳龍有關聯的鐵證
可細細想來，其中疑點重重
他動用無數人脈都挖不出的把柄，偏偏在楚默言出事那天自動送上門
就在白秀磷等著看好戲時，白南鍾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兔崽子，現在才發現？”
老人一邊笑，一邊拭去眼角笑出的淚花，突然惡狠狠地罵道
“你這腦子……真是連擺設都不如！兩耳之間塞的是棉花？
傅簫在冥光的事我會不知道？連你爹在g國的勾當我都一清二楚！
傅簫是老子親手送進冥光的！你個蠢貨！”
話音剛落，白秀磷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瞳孔猛地收縮
還未等他開口追問，老爺子沙啞的聲音已悠悠響起
“楚默言怎麼樣了？聽說他住院了”
傅蕭垂眸應了一聲“嗯”，陰影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他身體不是很好，正在調理……”
“身子不好？”
白南鍾手指重重叩在紅木扶手，冷笑一聲
“蘇瑤那個蠢貨，這麼優秀的苗子都不會培養……耳朵還聾了！”
說著，他看向傅蕭又道
“我只給他三天時間，他在網上搞出的那些小動作，我心裡一清二楚
楚國民再怎麼老謀深算，也該適時收手了
三天之後，讓他乖乖回楚家，把該交的東西吐出來”
停頓片刻，白南鍾目光如鷹隼般掃向傅蕭
“傅蕭，你可要好好監督他，別讓他捅出什麼么蛾子
我不想一下子失去兩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