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久？”齊野忽然問。

高綺兒不明所以：“什麼多久？”

“我要睡多久的地板？”

高綺兒靜默不語。

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能適應他的存在。

在她的沉默中，齊野掀開被子下床，抬腿走到她跟前。

屬於他的氣息襲面而來，高綺兒不自覺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至於被他嚇得往後退。

剛洗完澡的緣故，浴袍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從高綺兒的角度恰好能看見他精緻的鎖骨。

“抬頭。”齊野說。

高綺兒條件反射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臥室光線明亮，男人漆黑的眸緊鎖著她，兩人的距離太近，以至於她甚至能看見他眼裡的自己。

毫無緣由的，高綺兒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悸了下。

齊野看著她的眼睛，不允許她有半分逃避：“我知道你是被你爸媽逼迫才會嫁給我，我不管你爸媽怎麼說服你的，也不管你嫁給我心裡有多委屈，但你的委屈不是我造成的，而你既然做出選擇就代表需要接受這個選擇帶來的所有可能發生的後果。”

高綺兒看著他，蝶翅般的睫毛顫了顫。

齊野接近一米九，高綺兒差兩三厘米到一米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嗓音淡漠：“我可以給你適應期，二十一天可以培養一個新的習慣，”頓了頓，他繼續道，“最多一個月，適應你的新身份。”

“如果到時候還不能習慣――”許是察覺到她眼底的波動，齊野聲音緩了緩，薄唇微微勾起弧度，“我認為你應該需要藉助外力，才能接受這個新身份。”

兩人距離很近，如果從遠處看來，像是情人間親密的耳語。

可只有高綺兒才能清晰地捕捉到，他嗓音裡不屑掩飾的惡意和高高在上的狂妄。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表面有多斯文儒雅，骨子裡就有多惡劣陰暗。

高綺兒自然聽得懂他話裡的威脅，身體不可避免的僵硬起來。

她別過臉，這個動作使得男人的唇瓣貼著她耳畔，低沉的聲音更加清晰。

“記住你的新身份，齊太太。”

-

“臥槽！他真這麼說的？”翌日，市中心商場的咖啡館內，角落卡座裡的女人滿臉詫異。

“這不科學啊，齊總看著不像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吶，我覺得他看起來脾氣挺好的，雖然有點冷漠不近人情，但他的紳士作風在圈子裡可是出了名的，怎麼可能會威脅你？”

高綺兒猛地灌一大口冰美式，才把胸口起伏的怒火壓回去。

昨晚，放完威脅她的狠話後，老男人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去找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什麼也沒說直接睡覺，渾然不管錯愕到愣在原地的她。

看著宋瑤難以置信的表情，高綺兒冷哼一聲：“他脾氣好？你是不知道他昨晚那個臭脾氣都快把我給嚇死了，我態度多好啊，就只是讓他睡地板他就開始兇我，還沒讓他幹別的呢，今天能兇我明天就能打我家暴我，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哪根筋搭錯了當初想著主動去招惹他？！”

宋瑤笑的直拍桌子，惹得旁邊的客人頻頻注目才收斂些。

她輕咳了聲：“這也不能都怪人家齊野，畢竟剛回來你就讓他睡地板，擱人家自己家裡還得睡地板誰不生氣，而且你還不說個期限，誰知道他要睡到什麼時候。”

瞧瞧這老男人多會裝，就連宋瑤都替他說話。

想到昨晚被他兇，高綺兒就覺得無邊的委屈，去他媽的紳士！

有什麼話不能跟她好好說嗎？非要板著張臉語氣那麼冷漠，一點都不親切都不體貼！

高綺兒怒瞪她，滿臉寫著“你居然幫理不幫親”的憤怒。

宋瑤立刻收回僅有的理性，昧著良心痛罵齊野五分鐘，從老生常談的“剛結婚半句話不說就出國沒點人夫本分”到“回國也不帶吱聲的導致我們綺兒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再到抨擊他的年齡和性格，最後一句話總結――

“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高綺兒不能再同意地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她又猛喝一大口冰美式：“你提醒我了，胡佳發的微博看了沒，指桑罵槐說我是棄婦！”

“都是因為齊野，以後我的臉往哪兒擱？！”

看著她憤怒的表情，宋瑤還是不太理解，為什麼高綺兒會乖乖聽她爸媽的話嫁給齊野，她向來不是什麼聽話的乖寶寶。

別的不說，高綺兒還在上大學呢。

而且二十歲結婚，屬實有點早。

高叔叔又那麼寵她疼她，怎麼忍心叫她商業聯姻，還是嫁給一個半點感情都沒有的老男人。

“實在不行就離婚唄。”宋瑤頭腦單純，想法也簡單粗暴。

高綺兒扯了扯嘴角：“可是高家需要齊家。”

前段時間高家有個專案出了大岔子，需要很多的流動資金，這件事宋瑤聽她爹說過，估計這就是綺兒嫁給齊野的根本原因。

宋瑤託著腮，陷入沉思。

卡座一時陷入沉默。

半響後，像是想通什麼未解之謎，宋瑤滿臉激動：“那你讓他主動提離婚唄，你想想，你主動提，你媽媽礙著利益不同意，但如果是齊總提的，出於愧疚，兩家的合作不僅不會受到影響，說不定他還覺得對不起你給你更多的補償呢！”

話音落下，她眼巴巴地看著高綺兒，滿臉寫著求表揚。

手指輕輕點著臉頰，高綺兒蹙著眉：“可是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主動提離婚？”

宋瑤小聲提議：“給他戴綠帽子？”

高綺兒睨著她：“到時候我和我們高家都會被他夷為平地。”

宋瑤：“……”

也是，除非齊總有綠帽癖，不然怎麼可能接受頭頂變綠？

又過了半分鐘，宋瑤打了個響指：“有啦。”

高綺兒抬頭看她，給了她一個“愛卿請說”的眼神。

“你聽說過熱暴力沒有？”

高綺兒：？？？

看著她疑惑的表情，宋瑤得意地解釋：“冷暴力是指冷淡輕視漠不關心，而我們的熱暴力恰好相反，是指瘋狂黏人，不停用簡訊轟炸他，事無鉅細地盤問他，讓對方沒有半點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