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怒氣還是其他原因,眼眶被染的有些紅,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委屈。
就是因為他沒告訴她,她才會被胡佳冷嘲熱諷!
她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
想到胡佳那副小人得意的表情高綺兒就生氣,她板著臉,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高綺兒從小就生的漂亮,生起氣來更是明眸皓齒,哪怕齊野看不慣她身上各種臭毛病,但也從未否認過她是美人的事實。
明亮的光線下,瀲灩的桃花眸更明媚,直勾勾地看著他,蝶翅般的睫毛不停顫動,因為生著氣劇烈呼吸,胸口處也跟著上下起伏。
像一隻炸毛的布偶貓。
念著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也不願大晚上因為這點小事吵來吵去,齊野再次退讓:“是我的錯,下次會提前告訴你。”
聽著他溫淡的語氣,高綺兒滿肚子的怒火就這麼嚥下來。
如齊野看不慣她一樣,高綺兒對他也有很多不滿,其中最討厭的就是這點――每次兩人說著說著話,他就草草結束話題。
表面看著是紳士好脾氣,但細究則是――他懶得跟她計較。
每次都這樣,真當她多稀罕跟他吵架。
無趣!
無趣的老男人!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打死宋瑤她高綺兒都不會嫁給他!
高綺兒冷冷地哼了聲,折回玄關,換了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拖著又重又大的鞋子往樓上走。
別墅的裝修風格是基礎的黑白灰色調,乾淨簡潔的設計襯的本就偌大的別墅更加清冷。
參觀完二樓的房間,高綺兒覺得大體還算滿意,只是為什麼這麼大的別墅裡只有一個臥室?
齊野給出解釋:“因為爺爺認為夫妻不能分床。”
不能分床,就代表兩人要同床共枕。
高綺兒用餘光偷偷瞥了眼齊野,雖然兩人早就那個那個過,但那時候她喝了酒不清醒,要她清醒的時候跟他那個那個,高綺兒顯然是抗拒的。
至少現在是。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咬著唇,一副很糾結的模樣。
直到兩人走進臥室,齊野提醒她去洗澡,高綺兒才找到不跟他同床共枕的藉口:“這裡沒有我的衣服,我不要住這,你送我回去。”
齊野:“……”
他揉了揉眉骨,再次理解當初池穆廷苦口婆心的勸導。
沒衣服穿這個觀點很站得住腳,高綺兒找到有理有據的駁點,雙手環著胸,理直氣壯道:“我很愛乾淨的,每天必須洗完澡才會睡覺,還要洗頭髮跟護膚,你這裡什麼都沒有,我要回家。”
齊野看了眼手錶,快十點半了,送她回去再回來得凌晨。
男人靜靜地看著她。
高綺兒對上他的視線,腦袋歪了歪,毫不避讓。四目相對,無聲的僵持。
最後還是齊野先收回視線,畢竟兩人認識這麼多年,高綺兒的脾氣他多多少少了解一點,這位小公主的毛病眾多,其中最氣人的就是蹬鼻子上臉,你越跟她好聲好氣地說她越來勁。
齊野淡聲道:“洗漱用品這裡有,今晚先將就一下,明天叫人去給你搬家,或者去商場買。”
高綺兒搖頭:“我這個人很講究的,從不隨隨便便將就。”
說完,她低頭看了看腳底明顯不合適的男士拖鞋,瑩白圓潤的腳丫動了動,補充了句:“這是個例外。”
“……”齊野捏了捏眉心,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對上她挑釁的眼睛。
“說吧,你想怎樣?”
望著她的眼神淡漠又從容,像極了談判時漫不經心的姿態。
高綺兒嗓音輕飄飄的:“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回家。”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
高綺兒感慨:“這麼快啊,時間過得可真快。”
齊野:“……”
“這麼晚回去很危險。”
高綺兒乖巧點頭:“我知道啊,所以我叫你送我。”
齊野:“……”
他沒再跟她繞彎子,“我明天要上班,需要早點休息。”
高綺兒這次沒有接話。
她就只是讓他送她回家,他都拿工作推三阻四,這樣的老公要著有什麼用呢?
本就是商業聯姻,他還看不慣她,爸媽不要老公不愛,現在她只是單純想洗個澡都沒法辦到。
高綺兒仰頭看了眼明亮的天花板。
她就是一顆孤獨的小白菜。
被所有人拋棄即將面臨風吹雨打刀槍火海的小白菜。
就因為不靠譜的老公,導致她被死對頭胡佳嘲諷,以她對胡佳的瞭解,胡佳絕對會用她那張比破洞牛仔褲還能漏的嘴向圈子裡所有人宣揚――她高綺兒是個丈夫不愛的棄婦。
想也不用想,那群人肯定會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
撲面而來的委屈快要將她淹沒,高綺兒咬著自己的唇瓣,強忍著快要溢位眼眶的淚水,看著面前的男人。
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冷聲說出那句“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只留下一個高傲倔強的背影――高綺兒是這麼計劃的。
但開口的那刻,她的聲音帶著剋制不住的哭腔,眼睛一閉一睜,眼淚就這麼掉下來。
“不用你送嗚嗚我自己會走嗚嗚嗚嗚。”
齊野:“…………”
齊野的太陽穴狂跳不止。
早就知道她有多鬧騰,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隨時隨地哭出來。
安靜的臥室縈繞著女人低低的抽泣聲,齊野看向蹲在牆邊的女人,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哭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高綺兒本來只是有點小委屈,但看著他那副冷硬無情的態度,又聯想到爸媽逼著她聯姻還是嫁給比她大半輪的老男人,以及因為這個老男人的不靠譜導致她丟臉被人冷嘲熱諷,尤其是想到以後要和這個沒情趣的老男人生活一輩子――
越想越覺得委屈得不行。
高綺兒蹲下身體,抱著腦袋痛哭,完全沉浸在悲傷中。
齊野看著蜷縮成團的女人,劍眉無聲地蹙起來。
兩人是夫妻,他有義務照顧她的情緒,但不代表他要對她百依百順,更何況是她的無理取鬧。
他自問沒有欺負她,就算有失誤也道過歉,對她的態度也算達到聯姻夫妻甚至正常夫妻該有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