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巴圖爾被老王爺教訓，方秋水站在旁邊，第一次產生了愧疚的心情。
以往看到巴圖爾做錯事被罵，方秋水都是圍觀的心態，現在看著巴圖爾手邊的古書，心情頓時有些複雜起來。
【宿主，黑瞎子竟然找得到你藏起來的書。】
方秋水想說這不是重點，先想想怎麼讓老王爺放過巴圖爾才是首要目標。
【這種時候我替瞎子說話，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太奇怪了，平時宿主你對主角那麼嚴格，現在突然替他說話，老王爺一定會覺得非常奇怪。】
面對滿腔怒火的老王爺，巴圖爾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問什麼認什麼，惹得老王爺以為他在糊弄自己，沒把那些話聽進去，於是火氣更大，把手裡的戒尺都打斷了。
方秋水要勸的時候，被聞訊趕來的格塔娜拉走，“那是他們兩父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然而格塔娜拉住了方秋水，卻沒拉住烏雅，看巴圖爾還要繼續捱打，烏雅擋在前面護著巴圖爾，說禍是自己闖的，巴圖爾頂替了這個罪名。
“烏雅，你去外面等著。”
烏雅搖著頭，看到被打斷的戒尺，眼圈一下就紅了，她話裡已經帶上哭腔，“您要打的話就打我吧，不是巴圖爾的錯。”
老王爺臉上的慍怒還在，看著跪在地上的烏雅，一時間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烏雅同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說是他的半個女兒也不為過，自然是下不了手去教訓她。
巴圖爾忍痛小聲開口，“烏雅，我沒事，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烏雅抽泣一聲，依舊護在巴圖爾身前。
面對烏雅，老王爺有氣發不出，撇下手裡斷掉的戒尺後氣沖沖地離開。
巴圖爾被杜默送回房，烏雅她們跟在後面上樓，方秋水看著這場鬧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局勢完全朝著她沒有預料到的場面發展，甚至最後差點收不了場。
老王爺發完脾氣，又自己生了幾天悶氣，最後到底還是去問了幾句巴圖爾的情況。
父子沒有隔夜仇這句話，兩人非常完美的詮釋出來。
午後，其他人都在休息，方秋水一個人過來找巴圖爾。
進到屋裡，巴圖爾正坐在床邊，手裡拿著先前方秋水給的德語練習手冊看。
“不休息嗎？”
“這兩天睡得多了，現在午覺也不想睡了。”巴圖爾放下手裡的冊子，他來到桌邊坐下，要給方秋水倒茶。
此時巴圖爾另一隻手還用布吊著，方秋水攔住他的動作，“被老爺打的地方還疼嗎？”
那天巴圖爾還沒走出書房時，方秋水已經讓系統給他用過療傷散，然而巴圖爾現在看著似乎還沒恢復過來，時不時還在叫疼，搞得方秋水吃不准他是真疼還是裝可憐。
“小水還在擔心我呢？”
方秋水看他還有心情貧嘴，頓時感到無奈，“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件事不管是方秋水來認，還是烏雅願意當這個替罪羊，老王爺都不至於要大發雷霆，偏偏是巴圖爾來認這個錯，完全可以說是自己撞上去找打。
“我爹這一把年紀的，不管是小水你去還是烏雅去，他的火都發不出來。”巴圖爾臉上笑意不減，“他這把年紀悶著不發火，多傷身體啊對吧？
我皮糙肉厚他打不疼，倒不如讓他發發火，事情就算過去了。”
“那你不覺得自己這頓打捱得很冤枉嗎？”
“還行吧，再過兩年爹估計也打不動我了，趁還有力氣讓他老人家多打打。”
看巴圖爾沒個正經的樣子，方秋水心裡更加過意不去，“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注意到方秋水話裡的低落，巴圖爾笑著湊過來，“看吧，有我這樣知道替師傅分擔的學生，是不是特別欣慰？”
“我該欣慰嗎？”
“當然應該。”巴圖爾一本正經繼續說道，“所以啊，師傅你可千萬不要再受被人蠱惑，說要去哪裡留洋哪裡再給別人當師傅，有我和烏雅就夠了。”
“戴裡克都走了兩個月，你還在想這些事情？”
“他走了不是還能回來嗎？萬一哪天小水你被他花言巧語說糊塗了怎麼辦？”
“小齊，你怎麼總覺得我要走？”方秋水實在想不明白，巴圖爾為什麼如此在意自己的去向，更不要說他現在順親皆在，身邊還跟著不少親信，正常來說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事情才對。
這個問題讓巴圖爾思緒有些凝滯，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理由，似乎是從小時候開始，他看著方秋水就會莫名覺得，這個人隨時都會離開，而那一天到來之時，他只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師傅，你上輩子，上上輩子會不會都是我的師傅？”
“這又是從何說起？”
“每次看著師傅您的時候，我心裡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巴圖爾難得誠實一次，“好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總是看著你離開，或者我送你離開。
那種感覺就像是...怎麼說呢？我們應該是相熟的關係，但我必須把你送走，你好像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這些話在巴圖爾自己聽來，都有些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他微微蹙起眉，心裡的疑惑頓時更大起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方秋水看得出來巴圖爾眼中的不解，她垂下眼看著面前的茶杯，想起以前離開時的事情。
仔細回想起來，確實每次離開那些世界線之前，她都會把要走的訊息告訴黑瞎子。
一直以來方秋水都覺得黑瞎子是個豁達的人，對於新朋友的到來，老朋友的離去，黑瞎子從來沒有表現出過不適應，因此她每次去找黑瞎子時，亦或是離開前去告別時，心裡都沒有任何壓力。
有時候她會喜歡和黑瞎子待在一起，這個人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態度，使得自己很容易感到可以放鬆下來。
這個人平時看著行事不靠譜，但其實相當靠譜，顯然黑瞎子身邊的朋友都明白這一點。
“好像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巴圖爾打破沉默，又恢復到平時的模樣，“小水，不用放在心上，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