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君被嚇了一跳。
她抬頭看,只見月光下,宋戰津站在溫泉邊,一臉怒氣騰騰。
生氣了?為啥?
手裡還提著死蛇,林菀君無辜茫然問道:“你在生什麼氣?”
嫌她手段殘忍殺死蛇了?可是蛇要是不死,她就該死了!
宋戰津嘶聲問道:“你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嗎?”
他是她丈夫,她為什麼不依賴他?非要這樣折磨自己?
“我怎麼能知道你在生什麼氣!”
林菀君有點不耐,甚至忘了自己正一絲不掛,胳膊一甩,死蛇像是一條樹藤,在水面濺起水花。
死蛇內心OS: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成為你們兩口子PLAY的一環,請放過我,讓我安息!
隨著林菀君的動作,只見春光乍洩美景融融。
宋戰津的嗓子有點幹,但他依然不肯妥協。
“你怎麼能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
這拗口的車軲轆話讓林菀君終於徹底沒了耐心,這男人踏馬的有病!
用力一甩胳膊,手裡的死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精準朝宋戰津飛過去,成了一條飛蛇,蛇生無憾!
“滾!轉過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死蛇落在宋戰津腳下,他沒有聽話轉身,依然盯著林菀君。
林菀君被氣得不輕,卻因為此刻尷尬的處境而不能跳起來打爆男人的狗頭。
死嘴,快罵啊,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宋戰津這個王八蛋啊!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要不要給你洗洗腦子!”
可髒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嘴上安了個過濾器,罵人的話根本沒有力度。
呔,發揮失常,太踏馬氣人了!
夜風微微有些涼,宋戰津的情緒漸漸平緩。
是他太失控了。
在林菀君被赤鏈蛇驚嚇之後,他第一時間不應該譴責她,而是要撫慰與陪伴,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宋戰津嘴唇翕動,片刻說了聲“對不起”,便轉過身背對林菀君,只是沒有再離開溫泉。
低頭看著那條害他與林菀君吵架的罪魁禍蛇,宋戰津心裡來氣,把已經死透的蛇兄拎起來,進行了二次鞭屍。
死透到不能再透的蛇蛇:正在看小說的人類,不要光咧著嘴齜著牙傻笑,請為我花生,OK?
林菀君穿好衣服上了岸,拉著一張俏臉從宋戰津身邊經過,並不打算搭理這個莫名其妙吠叫的瘋狗。
他在發什麼瘋?他有什麼資格譴責她?
她只想活著,她有什麼錯!
宋戰津追上去,試影象來時一樣繼續握住林菀君的手,卻被她狠狠甩開。
“滾!”
被無情拒絕,宋戰津沒生氣,放軟語調道歉。
“君君,剛才對不起,我只是……”
“滾!”
林菀君打斷了宋戰津的話,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幹校。
幹校還沒有通電,煤油燈和蠟燭都得省著用,所以宿舍裡一片漆黑,大家都躺下了,各自聊著各自的天。
“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月棠藉著月光看到兒媳婦回來,她坐起身來幫她鋪好被子。
她以為小夫妻會趁機多待會兒親熱親熱呢。
“嗯,洗完澡就回來了,溫泉泡澡很舒服,改天咱們一起去!”
林菀君靠著李月棠躺下,沒有提及與宋戰津冷戰的事。
婆媳二人低聲聊了些家常話,而大通鋪聊天聲也越來越小,人們都睡著了。
“咕……咕……”
一道聲音從李月棠身上傳來,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些突兀。
是晚飯沒吃飽,所以肚子被餓得咕咕叫。
李月棠側身蜷縮,用胳膊肘頂著餓到絞痛的胃,閉眼醞釀睡意。
睡著了,就不會感到餓了!
忽然,有什麼東西抵住她的嘴唇,下一刻傳來林菀君刻意壓低的聲音。
“媽,張嘴!”
沒有絲毫的猶豫,李月棠對林菀君充滿了信任,她聽話張開嘴,一片帶著奶香味的餅乾塞進她嘴裡。
味道很熟悉,是軍區大院供銷社特供的煉乳黃油餅乾,她很喜歡。
“別直接咬,先用口水泡軟。”
林菀君伏在李月棠耳邊小聲提醒。
餅乾很酥脆,如果直接嚼的話,肯定會被邊上的人聽見。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人性根本禁不起考驗。
李月棠點點頭,用嘴巴里分泌的口水把餅乾泡得很軟,舌頭輕輕一頂,就在嘴裡破碎融化。
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嚼幾口囫圇嚥下去,而是一點點細細品嚐,努力讓這美好的滋味在唇間多停留會兒。
幾分鐘後,又一塊餅乾喂到她嘴邊,這次,她沒有張嘴。
“媽不餓了,留著給你吃!”
李月棠看著依偎在自己身邊的林菀君,心像是被什麼填滿了。
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
林菀君不顧李月棠的拒絕,硬是把餅乾喂進她嘴裡,自己也吃了一塊。
“放心,我帶了好多呢,明兒個你找機會給我爸塞幾片餅乾,讓他餓了墊墊肚子!”
李月棠對林菀君充滿了無條件的信任,甚至沒問一句“餅乾是哪裡來的”。
幾塊餅乾下肚,李月棠不餓了,勞累了一天的婆媳二人依偎在一起,沉沉陷入了夢鄉。
林菀君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她看到一個模樣與宋戰津酷似的男人揹著手在白宮後花園散步。
“請問您是哪位?”
她站在臺階上歪著頭詢問,沒有感到害怕,只是道不出的熟悉與親切。
男人沒回答她的問題,沉聲問道:“仗打贏了嗎?”
林菀君心裡一顫,似乎意識到什麼。
“您指的是哪一仗?”
男人答道:“寧津戰役!”
“轟”一下,像是有炸彈在林菀君腦海裡爆炸,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震盪。
是他!果然是他!
嗓子像是被棉絮堵住了,林菀君的語調有些顫抖。
“贏了!早就贏了!”
她上前幾步說道:“不光寧津戰役贏了,您的戰友打贏了之後的每一場仗,把侵略者趕出了領土,山河無恙,人民無恙!”
聽到這話,男人眼中迸發出喜悅。
“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男人的眼眶含著熱淚,林菀君的淚水也止不住滾落。
“你們把該打的仗都打完了,子孫後代不用再打仗了!”
男人注視著林菀君,問道:“你認識我?”
林菀君正要回答時,忽然耳邊傳來李月棠的聲音。
“君君,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