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不少朝臣心頭一凜。
他們暗罵王承運這老賊真狠,死前還要拖人下水。
所以,這些人不敢跟他有任何目光交接,生怕被打上王黨逆賊的標籤。
這一瞬間。
恐懼和猜疑的種子,
似乎就要隨著這番話生根發芽。
“呵呵!”
可女帝聽完這番話,臉上非但沒有絲毫驚懼憂慮,反而綻開了一抹極淡的笑。
“朕坐在這萬仞之巔,睥睨九州,手握乾坤。”
“區區魑魅魍魎,也配讓朕恐懼?”
“你臆想中的高深之人,在朕眼中,不過是皇宮角落裡,滋生的蠅鼠之輩罷了。”
“此刻,他也許正躲在你們之中某人的身後,正因你的無能狂吠而竊喜僥倖。”
“又或許……”
女帝話鋒一轉。
她的唇角處,又勾起一抹絕對掌控的嘲諷。
“他正如你這般,早就被朕識破。”
“只不過是一隻待宰的籠中雀,而不自知!”
“朕留他一時,並非不察,只是想看看,這籠中鳥雀,又能掀起幾片風浪?”
這話帶著極度的自信與冷意,讓殿中溫度驟降。
“漂亮!”
楚奕只能說女帝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確有著尋常男子沒有的強大氣魄。
換做其他人,只怕現在已經亂了方寸,哪能如她這般鎮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女帝看著王承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又繼續說下去。
“王承運,你以為放出這虛妄的煙霧,便能攪動朕心,撼動帝位分毫?”
“朕自十六歲以嫡皇女身份,奉先帝詔令監國,一路走來,經歷過多少狂風惡浪?
“宗室、勳貴、權臣、悍將……多少如你這般自命不凡,意圖噬主之輩,都妄圖將朕拉下這皇座?”
“可,結果呢?”
她停頓片刻,目光再次掃過噤若寒蟬的朝臣,最終一步步朝著王承運走過去,透著一股強大的氣場。
“朕,至今還坐在這裡,君臨天下!”
“而你王承運,將和他們一樣,連名字都成了後人笑談中不自量力的註腳!”
她微微俯身,靠近王承運的耳邊,用只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況且,你口中那個人,你真以為朕不知道,他是誰?”
“朕,只是嫌他,還不到該死的時候!”
這句話,瞬間讓王承運全身劇烈顫抖。
他不相信魏王已經暴露出來,於是便一個勁的拼命反駁質疑。
“你在胡說,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騙我……”
女帝不屑多言,直接起身。
此刻,她又重新恢復成那一副君臨天下的常態,聲音清晰,而冷酷地說道
“那些藏頭露尾之輩,朕就在這皇位之上,等著看他們如何飛蛾撲火,如何自取滅亡!”
話音落定。
整個朝堂落針可聞。
彷彿間,似連風都凝固了。
只有女帝傲然獨立的身影,在九重宮闕的陰影下,熠熠生輝。
那是一種睥睨蒼生,執掌一切的絕對霸氣和冷硬心志!
“秦蒹葭!”
王承運看不慣女帝這般狂傲的姿態,更加為自己的失敗而感到不甘心,立馬大吼了出來。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你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我告訴你,他會在暗處推翻你的……”
而這時。
楚奕直接走過去。
他彎下腰,將聲音壓的很低,打斷對方的話。
“你說的,是魏王嗎?”
上一世,魏王也是這般謹慎的先推出廣陵郡王,自己卻藏於幕後暗中控局,可謂是狡猾至極。
要不是後面東平郡王在河北造反,魏王還不會暴露出來。
王承運瞬間如遭重擊。
他整個人驚呆在原地,滿臉駭然,又迎上楚奕戲謔的笑容,變得又驚又懼。
可很快,他就強壓下那一抹忐忑不安,試圖混餚視聽。
“小畜生,你猜是不是他?”
“對,就是他,哈哈哈,有本事就去抓他啊!”
“快快快,現在就去殺了他……”
蕭隱若冰冷的視線猶如一把實質的刀子,紮在王承運身上,話音淡漠得沒有一絲波瀾。
“殺了他最後一個兒子,問他還要不要猜?”
楚奕一口應下:“是,指揮使。”
王承運瞳孔驟縮,一句“且慢”剛衝到喉頭,就見到楚奕一刀砍向王彥源。
“噗!”
那顆頭顱,瞬間滾落在地上。
王彥源的軀體重重癱倒,死死瞪大眼珠子,痛不欲生的看著王承運。
“彥源!我的兒啊——!”
王承運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地上的血泊,迅速擴大。
他渾身篩糠般顫抖,隨即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楚奕!你這小畜生!老夫要詛咒你,咒你不得……”
“嘖!”
上方傳來一聲輕嗤。
蕭隱若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支著下巴。
她修長的指節在輪椅扶手上叩了叩,目光像是審視一件無趣的死物。
“本官記得,王相似乎還有個剛滿五歲的幼子?”
“有本事,你再詛咒一句試試?”
她話調平平,卻字字如冰錐。
“啊!”
王承運的詛咒聲,戛然而止。
他硬生生憋屈的閉上了嘴,又因為憤怒,咬的滿嘴是血,看上去狼狽不堪。
“太原城中,還有一萬精銳甲士!”
“再加上城高池深,糧草充足,若他們拼死固守,朝廷一年半載也休想攻下!”
他將目光死死鎖住女帝的方向,聲音彷彿破風箱般嘶吼。
“你若肯留我王氏一條血脈,老夫可替你說降他們,必定獻城歸順!”
就在他這絕望的乞求,剛剛落音的瞬間。
“報!八百里,加急軍情!”
一名滿身塵土計程車兵急促地衝入大殿,跪倒在御階之下,聲音洪亮而清晰。
“啟稟陛下!鎮北軍飛馬傳訊。”
“三日前,鎮北軍已經攻克太原!特請示下,如何處置城中王氏叛賊餘孽?”
“什、麼?”
王承運猛地抬起頭,臉上最後一點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太原城,被攻下了?”
“這不可能!這才幾日,鎮北軍怎麼可能攻下……”
但他又突然想到今日種種全都像是被算計,可見自己造反,秦蒹葭早就知道,甚至做好了準備。
那太原城,或許真的淪陷了!
這下,他半點可以討價還價的依仗都沒了……
女帝未多看王承運一眼,清冷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叛賊,當誅。”
“晉陽賊軍全殺了,一個不留!”
她要的,就是以這晉陽軍上萬將士的性命,以這累累屍骨築起的殺戮,警告天下所有心懷不軌者!
造反,便是這等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