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顏惜嬌現在也並不願意湯鶴安回來。
她也想明白了,富貴險中求,不如徹底將表弟交給楚奕。
至於以後的路,就讓他自己去闖了。
小姨那邊,找機會聊聊吧……
“老狗,休走!”
楚奕終於衝殺到秦忠面前。
他的大手如鐵鉗般,狠狠扼住了對方的喉嚨,將其猛地扔倒在地!
“啊呦!”
秦忠被摔得眼冒金星,疼得發出一聲慘叫。
他身為宗正卿,何時受過這般羞辱?
“小畜生,你安敢打本官,你……”
話音未盡,他就被兩名北衙軍士兵死死按住,掙扎不得,狼狽地匍匐在地。
“再敢廢話,打死你!”
可秦忠即使現在已經成為階下囚。
他依舊死死盯著高坐龍椅的女帝,沙啞的聲音裡,充滿了不甘的怨毒。
“秦蒹葭!你抓了我也沒用!晉陽軍馬上就要殺進來了!”
“這太極殿,即將易主了!”
他猛地扭過頭轉向楚奕,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迸發出惡意的幸災樂禍。
“哦,對了,還有你那乾孃跟蕭隱若,她們現在估計被王相親手殺了。”
“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她們的屍體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哈哈哈哈……”
“哦?”
一道冰冷的嗓音如寒刃般,突然從大殿門口傳來,生生截斷了那陣狂笑。
“你說,本官死了?”
殿門處,光影搖曳。
一道身影逆光而來,黑袍染血,氣息凜冽。
她生著一張讓人驚歎的冷豔臉龐,唇邊同時勾起一抹震懾眾人的冰冷弧度,冷冷看向匍匐在地的秦忠。
“你的意思,本官是鬼?”
這一問,問得整個大殿的空氣,似凝滯了幾分。
秦忠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殿門,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議。
“你,你怎麼沒死啊?”
當時,他心頭生出了一股濃濃不安。
楚奕第一時間衝到蕭隱若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著她,語氣焦灼:
“指揮使,你有沒有受傷?”
蕭隱若看著他緊張的模樣,薄薄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眸子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與……暖意。
她微抬下頜,語氣恢復了慣有的、帶著強大自信的得意跟傲然。
“區區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叛兵逆賊而已,也妄想傷到本官分毫?”
但等她目光掃過楚奕身上的大片暗紅,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裡的關切,甚至蓋過了剛才的得意。
“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血?是不是受了傷?”
楚奕連忙搖頭:“沒受傷,這些全是叛賊的血。”
蕭隱若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對他的回答很是不滿,冷冷哼了一聲。
“平叛的事情自有人幹,要你一個鎮撫使,衝到最前面砍殺,裝什麼猛將?”
“這次算你命大,下次再敢自作主張,本官不介意用你的骨頭,試試新到的刑具是否趁手!”
楚奕被她說得微微一滯,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指揮使,卑職知道了。”
而此時。
秦忠艱難地抬起磕出血痕的額頭,眼中怨毒更深,發出破風箱般的冷笑。
“蕭隱若,你沒死那又如何?”
“王相的人馬很快就到,待會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王相?”
蕭隱若的視線從楚奕身上移開,再次落到秦忠身上時,已經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冷漠。
她臉上勾起一抹譏誚到極致的冷笑,如同看著一隻在陷阱裡徒勞掙扎的獵物。
“你說的,是他嗎?”
話音落下。
兩名執金衛拖著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身上的宰相袍服早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沾滿泥汙和血漬,昔日精光閃爍的眼眸黯淡無光。
正是,權傾一時的丞相——王承運!
“王,王相?”
秦忠看到如死狗般被拖出來的王承運,那雙充滿瘋狂怨毒的眼睛猛地一瞪,喉嚨裡咯咯作響。
“你,你怎麼會落到蕭隱若的手裡啊?”
他的聲音,直接發出了尖叫,顯得不敢置信。
王承運聽到這話大口喘息,又死死盯向蕭隱若,發出野獸般困獸的嘶吼:
“蕭隱若,你別高興得太早!成王敗寇,尚未蓋棺定論!”
“晉陽軍跟其他地方,本相佈置的後手,定會成功!”
砰!
一道沉悶的重物落地聲,重重砸在地上,滾了幾滾,剛好停在王承運面前。
那赫然,是一顆驚恐交加的人頭!
“彥、武?”
王承運驚恐的目光,猛地聚焦到那顆頭顱上。
他整個人如被抽掉了脊樑骨,身體劇烈一顫,隨即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慟慘嚎:
“我的兒啊!!”
就在這時。
燕小六拎著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了。
“老狗,來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兒子?”
等王承運看到第二顆熟悉的頭顱。
他的慘嚎聲戛然而止,如被扼住了喉嚨的雞。
這一刻,這位老宰相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跪在地,老淚和著臉上的汙血縱橫。
“我的兒,我兒……”
蕭隱若冷漠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只是冷聲說道:
“王相,這兩顆腦袋,你可喜歡?”
“若是不喜歡,你這邊還有個四兒子,要本官當場砍下他的腦袋,給你湊個數喜歡一下?”
王彥源嚇得雙腿發軟。
他直接跟著跪在地上,嘴唇哆嗦,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蕭隱若!!”
一股瀕死野獸般的怨毒,猛地從王承運胸腔炸開。
他抬手指向龍椅上的女帝,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欲要撕碎這些賤人!
“秦蒹葭!蕭隱若!楚奕!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等著吧,等著盛兒帶大軍殺進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給老夫的兒子陪葬!”
“一個,全都別想活!!”
“王相。”
一道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冷漠輕蔑的聲音,驟然響起。
林昭雪排開眾人,大步走了進來。
她那身玄黑色甲冑上,凝結著尚在緩緩滴落的暗紅血漿,襯得如同從地獄血海中廝殺而出的女戰神。
下一刻。
這位年輕女將便把一名中年重重踢到王承運面前,聲音清晰地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
“你說的盛兒,不會指的是他吧?”
等王承運看到王盛面無人色的摔在自己面前,腦中最後支撐他的那根希望支柱轟然崩塌。
“晉陽軍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本相的兩萬騎兵呢?”
此時,王盛滿臉恐懼跟痛苦,再沒有半點晉陽主將的意氣風發,只是一個勁的哭嚎:
“死了,全死了,玄甲軍太恐怖了,一交戰,晉陽軍就敗了。”
“兩萬人,殺不過他們,殺不過啊!”
“輸了,我們王氏輸了……”
王承運整個人如遭重擊,直勾勾地盯著痛哭流涕的王盛,漸漸凝固成一尊絕望的雕塑。
無邊的死寂籠罩著他,卻是比最淒厲的哭嚎,更令人感到窒息。
“輸、了?”
楚奕沒去理會這對難叔難侄,立馬跑上去,關切的看向了林昭雪。
“夫人,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