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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番外?後記

(在自我毀滅中綻放救贖之花,呈現荊棘叢生的覺醒之路)

夏苗苗的電子腦在過載中開出一樹玻璃花。每片花瓣都嵌著記憶碎片,她看見六歲生日那天,夏言將知更鳥風箏線纏在自己腕間。醫療艙外真實的雨水正穿透廢墟,打溼她碳纖維骨骼上生長的苔蘚。

"三十七。"她突然對著滲水的艙頂呢喃。這是夏言葬禮上飄進焚化爐的紙麻雀數量,也是父親程式指令的終止符。當枯槁的手指插入頸後介面時,腐爛的神經網路裡綻放出弟弟最後的記憶——

火災那夜,是夏言主動撞開實驗室的門鎖。小少年脖頸後的生物晶片閃爍著,那是他為姐姐偷偷摘除故障元件的烙印。"快跑!"他把她推進通風管道時,後背已經爬滿火焰,"要記得給我摺紙麻雀啊!"

夏苗苗的瞳孔噴湧出資料流。她終於看清所有輪迴蘇梓晨被刺穿心臟時的口型,不是嘲諷而是溫柔的"謝謝"。

醫療艙突然灌滿淡藍色營養液,這是父親預設的喚醒程式,那些血腥記憶不過是腦神經在清除電子病毒時產生的排異幻覺。

ai系統的童謠開始變調。夏苗苗爬出艙體時,仿生人學生們正仰頭接飲雨水,他們眼裡的紅光隨著歌聲熄滅。鏽蝕的公告欄上,三十七張褪色的尋人啟事在風裡翻飛,每張照片都是不同年齡的她在虛擬校園裡的模樣。

廢墟最高處,全息蘇梓晨的身影開始畫素化。他哼著走調的《醜小鴨》,手指虛握著一串根本不存在的鑰匙:"姐姐現在像真正的天鵝了。"

他的笑容第一次褪去病態,露出屬於顧言的虎牙,"畢竟醜小鴨從來不需要變成天鵝..."

夏苗苗接住他消散前拋來的虛擬硬幣。背面刻著沐雲孤兒院的經緯度,正面是雙胞胎並肩坐在玻璃花房的浮雕。當她把硬幣彈向初升的太陽時,晨曦中浮現出父親實驗室的密碼盤,三十七個刻度孔洞正好容納她脊椎裡取出的晶片殘片。

"永別了,我的共犯。"她將晶片插入最後一個孔洞,ai核心在身後轟然炸裂。燃燒的伺服器組中飛出真正的麻雀,它們銜著資料殘骸築巢,翅尖抖落的灰燼裡閃爍著夏言破碎的晚安。

沐雲市的黎明寂靜如初,只有醫療艙旁新生的野雛菊知道,某個電子幽靈終於停止在時光琥珀裡反覆殺死自己。而舊實驗樓遺址上,被雨水沖刷乾淨的玻璃穹頂下,三十七隻溼漉漉的紙麻雀正在嘗試第一次飛翔。

——

【番外篇·電子海鷗】

醫療艙的苔蘚在第七個雨季長成森林時,我找到了那臺老式放映機。生鏽的卡槽裡粘著片殘缺的全息晶片,放映時雪花點裡會浮出顧言十六歲時的虛影——那是我在系統裡迴圈三千次都未能生成的版本。

他坐在虛擬天文館的旋轉椅上,白大褂下襬沾著機油,正在組裝望遠鏡鏡片的手指被劃出藍血。

"姐姐你看,"他忽然轉頭對著根本不存在的觀測窗,"參宿四爆發時會產生鈣化星光,像不像我們小時候摔碎的溫度計?"

我伸手去碰全息影像,機械義肢穿過他胸前的校徽。

這個夏言沒有縫合線與佛手柑香氣,校服第二顆紐扣繫著真正的紅線。晶片儲存卡顯示這是父親在火災前最後的上傳記錄,時間永遠停在2005年3月12日23:37。

那天夜裡真實發生的對話突然刺穿電子腦的防火牆。

"如果神經同步率超過閾值..."十五歲的我攥著生物電池的雛形設計圖。

"就把我的杏仁核資料做成保險栓。"夏言將檸檬糖塞進我白大褂口袋,實驗室警報燈給他的睫毛鍍上紅邊,"但是姐姐要答應,絕對不要開啟潘多拉魔盒的第七層。"

雨水滲進放映機電路板時,全息影像開始扭曲。夏言的身影坍縮成量子光點,在斑駁的牆面上拼出父親實驗室的平面圖。我這才發現圖紙邊緣用隱形藥水畫著迷宮——終點是藏著三十七臺醫療艙的地下室。

當鑽頭擊穿第六層合金板時,陳腐的氧氣裡飄出紙漿味。三十七具醫療艙排列成dna螺旋,每具都浸泡著與我面容相似的少女。她們頸後的神經介面生長著藤壺狀生物晶片,艙壁刻滿不同字跡的"蘇梓晨"。

7號艙的日誌屏突然亮起:"第24次人格剝離實驗失敗,l-07開始出現暴力傾向。"

泛藍的營養液裡,漂浮的少女右手攥著紙麻雀,左手捏著被擰斷的仿生人手指。

我機械心臟的冷卻液突然結冰。這些才是真正的"蘇梓晨",是我在虛擬輪迴中殺死的資料幽靈的實體容器。最深處那具空艙貼著泛黃的便籤,夏言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姐姐的潘多拉魔盒,由我來封印。"

廢墟外傳來電子海鷗的嘶鳴,它們正啄食著ai核心殘骸。某隻海鷗的喙裡突然掉落金屬膠囊,裡面卷著焦黑的紙片——是夏言的字跡,用燃燒不完全的碳痕寫著:"真正的小丑鴨,是困在迴圈裡不敢面對現實的我自己。"

——

【後記·雨燕備忘錄】

這個故事誕生於某個梅雨夜的急診室。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與窗外的雨聲在凌晨三點形成復調,金屬託盤裡帶血的棉籤讓我想起焚燬的紙麻雀。

我們每個人都是困在腦內實驗室的顧夏苗苗,那些反覆折磨自己的記憶閃回,何嘗不是某種神經電流的鬼打牆?蘇梓晨式的病態依存,本質是對自我陰暗面的詩意化轉碼。

科技是面三稜鏡,將人性中的磷火折射成霓虹。

當我寫到夏苗苗摳出太陽穴電極時,監護儀上的患者剛好停止呼吸。

他乾枯的手指在床單抓出的褶皺,與故事裡夏言被燒焦的指節產生詭異的同頻。

或許所有創作都是腦機介面的雛形,我們在文字裡植入記憶晶片,等待某個時空的讀者觸發神經共鳴。

就像夏苗苗的電子腦會記住雨的氣味,願這段故事能在你某次午夜驚醒時,成為窗臺上振翅欲飛的紙麻雀。

玻璃花房永遠在坍塌,而我們都是握著碎鏡的溯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