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談迦和鄭巖去了死者之前工作的百搭鞋店。
鞋店剛剛開門,因為店裡的員工出了事,大家情緒都不怎麼樣,從老闆到剩下的唯一一個店員,都愁眉不展垮著臉。
看警察找上門,老闆娘趕緊上前招呼,又拿凳子又倒水。
“有線索了嗎鄭警官?我昨天晚上還打了下楊佳的電話,不過一直提示關機。到底會是誰這麼喪心病狂?”
鄭巖攔住她客氣的招待,先說有了點線索,然後直視著他們夫妻倆,問:“聽說最近有人傳謠言,認為死者和你老公有不正當關係?事後你們還躲起來大吵了一架。有這件事嗎?為什麼昨天走訪的時候你們沒說?”
兩個人的表情都僵住。
然後老闆娘先反應過來:“因為我們不是兇手啊,這件事和楊佳被害沒關係啊!”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們說了算。是不是兇手,也不是你們說了算。”
老闆娘一揮手:“絕對不是我們!我知道你們聽說了這種事,可能會覺得楊佳是小三,而我肯定會想方設法解決小三。先不說我男人和她到底有沒有不正當關係,就算有,我也不會找她的麻煩,躺在那巷子裡的只會是我男人!”
被提及的老闆渾身哆嗦一下,趕緊解釋:“我和楊佳沒關係!那都是對面鞋店亂說的,他就是嫉妒我們生意更好!”
“……”鄭巖咳嗽一聲,“那你們當時為什麼會大吵一架?”
老闆娘:“因為我在警告他。自從楊佳來了,我們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她嘴甜又勤快,和另一個店員小劉配合得很默契,我要是有事,完全可以放心把店交給她。要是再重新找個人來,肯定沒這麼好。”
又說:“對面那個賴老禿看見我們生意好,老是陰陽怪氣,那天和佳佳吵架,就是他找挑起的,然後胡說八道,想逼走這麼個好員工!當我看不出來呢!這個老禿子,沒爹沒媽的狗東西!張嘴就噴糞,吃屎長大的!我看他就愛搞不正當關係,指不定還殺人了!噴糞的玩意兒!”
她說著說著,突然走到門口,拔高聲音對著對面一通亂罵。
談迦撓了撓受驚的眉毛,看向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老闆,和對面玻璃門後咬牙切齒但門都不敢開的中年男人。
可以看出來老闆娘的戰鬥力很猛。
罵爽了,老闆娘又退回來,接著說:“我想著這事兒雖然不是真的,但話說出來就容易讓人多想,所以警告我男人之後少在店裡坐著不動,也別離楊佳太近,最好是站在門口盯著那個老禿子,把他給盯怕了!”
鄭巖叫停她又想罵人的衝動,問:“昨晚十二點到凌晨三點,你們在哪兒?”
“在睡覺啊。楊佳昨天休假,我就在店裡幫忙,接了兩個孩子回來寫作業,然後讓我男人回家做飯送菜來。等關店之後,小劉走了,我們才回家。”
“誰能給你們作證?”
睡覺有誰能作證啊。
老闆急得鋥亮的腦門都冒汗,連著說幾句:“我們真不是兇手!怎麼可能幹殺人的事!你懷疑我們,還不如懷疑對面那個禿子!”
“你急什麼!人家警察要講究證據!”老闆娘把他撇一邊兒去,認真說,“睡覺那就只有我女兒兒子能作證,但回家和出門的時間有鄰居和門衛可以作證,我們開店賺了點錢,搬到巷子外邊兒住著,有正經門衛。哦還有監控呢!”
鄭巖看她一眼:“你邏輯很清晰啊。”
“那是!我當年可是大學生,雖然學校不怎麼樣,但我後來還在政府幹過呢!這家店要不是我,能賺個屁的錢!”
旁邊的老闆連忙點頭,眼神清澈,一點不滿都沒有。
總之她的話聽起來有理有據,沒什麼漏洞。
等鄭巖又問了幾個問題,準備結束詢問時,談迦出聲問老闆娘:
“你有懷疑的物件嗎?楊佳在你店裡工作半年多,你應該是這裡最瞭解她的人了,你覺得會是誰、因為什麼原因殺了她?”
老闆娘猶豫幾秒,斟酌著說:“其實我在琢磨,是不是那種對生活不滿的神經病?或者喝醉酒的瘋子。我聽說前段時間還有人在街上亂砍人呢。”
“還有嗎?如果是有預謀地殺人,你覺得誰有可能和死者有矛盾?”
“嘶……那我還真想不出來了,看她平時不怎麼打電話發訊息,應該是沒有男朋友的,問她的時候也說沒戀愛,只有幾個朋友。她家裡人都在村裡,她也就過年過節回去一兩次,但關係據說還是不錯的……還真想不到。”
連對面鞋店的老闆也不在她的猜測名單裡。
他們又去對面問了那個亂傳謠言的禿頭老闆,得出的結果仍然是沒有嫌疑。
離開鞋店,他們去老闆娘住的小區複製了監控,又回了警局。
然後去了趟法醫室。
屍檢已經完成,整個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難言的臭味。
老李就跟聞不到一樣,眉毛都沒皺一下,跟他們說:“死者沒遭受過性侵,但她額頭上的襲擊傷很嚴重,當時應該有過短暫的暈眩。”
鄭巖和談迦對視一眼。
“跟我們的猜測一樣。死者應該是被打暈倒在了一邊,但沒多久又醒過來了,掙扎著移動了位置,中途或許發出過求救聲,然後被兇手按住堵住了嘴。”
老李認可這個猜測,又說:“她指甲裡殘留的東西基本都是土,草,還有抓在臺階上摳下來的青苔,符合你們找出的第一案發現場環境。”
“額頭傷口上殘留的木屑是一種壓縮板材,應該是放在外面風吹日曬很久了,很鬆散,毛刺很多。再一個,她後腦勺,手臂,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摩擦傷,應該是掙扎的時候在地面磨出來的。”
“但奇怪的是,她受到木棍打擊的時候倒在地上,那種衝擊力應該會讓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而她身上沒有。”
談迦思考:“我們昨晚還原現場的時候,也發現兇手掙扎的地方沒有明顯的皮屑,毛髮,血跡殘留,似乎被打掃過了。但倒地時沒有出現淤傷……是因為兇手把她拉住了?”
老李:“為什麼?怕倒地弄出聲音?可是那點兒聲音還比不過死者微弱的求救聲吧。感覺說不過去。”
“找到兇手,就能知道為什麼了,”鄭巖叉著腰,“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找不到兇手,問來問去,感覺沒一個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