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仙域到處都在打仗不然就是勾心鬥角,我們這脈就剩我們幾個人了,都走投無路了,還能怎麼辦?”
“好不容易得到當年那位傳說中的燭煌家的夫人的線索,結果你倒好,到了這東荒遺境,天天就知道打坐睡覺。”
“我哥也是被你逼急了,才想出這麼個笨辦法!”
年輕男子苦笑著擺了擺手,打圓場道:
“好了好了,小妹,別跟三叔公置氣了。確實是我們太莽撞了。”
他看向那被稱為“三叔公”的老者,眼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敬重:
“三叔公,事已至此,再抱怨也無用。您老人家見多識廣,可有什麼補救之法?”
三叔公緩緩搖頭,蒼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老夫能有什麼辦法?你們打著燭煌的旗號,引來的無非是三種人:想攀附的、想試探的,還有想尋仇的。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
“更何況,你們以為,這小小的望鄉城,真能有什麼值得你們尋找的線索?”
“可是……卷宗裡記載,當年那位夫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就在東荒神州啊!”年輕女子不服氣地辯駁道。
“東荒神州何其廣袤,如今更是化為無盡廢墟。”三叔公嘆了口氣,
“憑你們這點道行,來此與送死何異?若非老夫跟著,你們恐怕連浮雲城的地界都進不來。”
“那總要想辦法吧...”
“總不能就看著族中這麼沒落下去。”
“你們啊,太急了。”
“....”那男子也繃不住了,無語道,
“再不急,徐家就要被吞併了...”
而這一切,都被化作無形霧氣、悄然站在門外的陸昭和御書瑤,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與瞭然。
——搞了半天,這群人不是來釣魚的,而是來尋親的。
而且,他們並非燭煌主家,也不是陸姓,只是旁支後裔。他們口中的夫人,極有可能就和陸昭有關係。
只不過這個徐家。
“應當是主帥旗下的另一支部將的將領,彼時的徐莽的族家。”趙孟冒出來道。
“....”
“和將軍你差不多?”
“嗯。”
“那你的族家...”
“啟稟少帥,末將不太一樣,是軍中提拔而起,並不是主帥的宗族中人。”
……
高樓之上,爭論還在繼續。
“三叔公,那您說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幹等著吧?”年輕男子徐振愁眉苦臉地問道。
“不然呢?”三叔公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言的模樣,
“等這陣風頭過去,老夫帶你們離開這是非之地。”
“離開?我們還能去哪?”妹妹徐瑩瑩急得眼圈都紅了,
“九重天闕的那些仇家,巴不得我們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那位夫人....找到當年神王家主的血脈。”
“....”
“那你可有想過,如果他們還在,為什麼都幾乎萬年過去了,還不歸來?”
三叔公這句帶著幾分蕭索與無奈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徐家兄妹燃起的希冀火苗上。
徐瑩瑩不死心,咬著下唇,倔強地反駁:
“那又如何?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而且燭煌神王當年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被滅族了,不是還有那個什麼...白衣少帥,當年都殺的上界神王膽寒的...”
“傳說神族都有神骨神橋,不會那麼容易身死道消,一定能回來救孃親他們的!”
“.....”
“....那都是上古的舊事了,如今這世道,早已不是當年了。”
三叔公的話語中透著無盡的滄桑,讓樓閣內的氣氛瞬間沉重下來。
徐家兄妹沉默了。
“可……可是……”徐瑩瑩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哥哥徐振抬手製止了。
徐振深吸一口氣,
“三叔公,小妹說得對。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們也必須抓住。這是我們徐家最後的使命,也是……我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三叔公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麼。
卻聽身旁有人落座的聲音。
一位白衣風雅的俊雅公子不知何時牽著一位同樣一身白衣的仙子落座。
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抬眼道,
“你們說的什麼神王什麼徐傢什麼少帥,能與在下說道說道嗎?”
這一聲輕描淡寫的話語,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巨石,瞬間打破了樓閣內的沉重死寂。
“你……你們是誰?!”
徐家兄妹猛地站起身,如臨大敵。妹妹徐瑩瑩更是第一時間將法寶扣在手中,一臉警惕地盯著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俊美得不像凡人的男女。
他們明明一直在這裡,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何時出現的!這份潛行斂息的功夫,實在太過駭人!
唯有那被稱為“三叔公”的灰袍老者,在最初的驚愕過後,渾濁的雙眼猛地爆射出兩道精光。他死死地盯著陸昭,乾枯的手掌下意識地握緊,淵深如海的氣息瞬間變得凌厲起來,整個樓閣內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閣下好手段。”三叔公沙啞開口,聲音裡充滿了忌憚,“不知是何方高人,駕臨此地,有何指教?”
陸昭卻彷彿沒有感受到那股足以壓垮山嶽的威壓,他依舊從容地端著茶杯,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幫身旁的御書瑤也斟滿一杯。
他抬眸,目光平靜地與三叔公對視,淡淡一笑:
“高人談不上,只是個路過的散修,對幾位口中的上古舊事,頗感興趣罷了。”
御書瑤則始終安靜地坐在他身旁,清冷的眸光輕輕掃過徐家兄妹,未發一言,卻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儀。
“路過的散修?”徐瑩瑩嗤之以鼻,但看著對方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卻又不敢太過放肆,“我看你們分明是哪家派來試探我們的探子!”
“小妹,不得無禮!”徐振連忙拉住自家妹妹,他比妹妹沉穩,看得也更清楚。
對方二人,風華絕代,氣度從容,面對三叔公的氣勢壓迫竟能談笑自若。這絕非尋常修士能做到,更不可能是所謂的探子。
他對著陸昭二人鄭重地拱了拱手:“二位道友,我等在此議論家事,多有不便,還請二位……”
“家事?”陸昭打斷了他的話,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發出“嗒”的一聲脆響。
這聲音不大,卻讓三人的心都跟著一跳。
“你們徐家,是當年燭煌神王座下,撼山軍統領神將,徐莽的後人?”
此言一出,徐家兄妹齊齊臉色劇變。
“你……你怎麼知道?!”徐瑩瑩失聲驚呼。
“....”
不等陸昭發言。
“你果然是探子,監控我們!”
“....”
陸昭無語看向徐振,
“你有這麼一個妹妹,平時很辛苦吧?”
此言一出,徐振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哭笑不得的尷尬神情。
確實挺辛苦的..
因為對方明擺著就不可能是尾隨他們的探子,
哪家的探子有這等實力,還主動現身,大搖大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怒目圓睜、渾身戒備的妹妹,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著陸昭再次拱手,語氣中多了幾分苦澀:
“道友見笑了,舍妹自幼被家中長輩寵愛,性子是急躁了些,還望道友莫要與她計較。”
“哥!你怎麼還幫著外人說話!”徐瑩瑩氣得直跺腳,卻被徐振一個嚴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不知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陸昭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轉向窗外,聲音變得有些悠遠。
“撼山軍徐莽,以力證道,一手撼山神錘,曾於東荒戰場,一錘震退三位神族真仙,威名赫赫。”
他頓了頓,又緩緩道:
“與他齊名的,還有一位,乃應龍軍統領趙孟。槍法如龍,悍不畏死,是主帥麾下最鋒利的一杆長槍。”
隨著陸昭的話語,一道魁梧的虛影在他身後悄然浮現,銀色戰甲殘破,金光閃爍,手持長戟,正是趙孟!
趙孟的殘魂雖然虛幻,但那股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鐵血煞氣,卻是真實不虛!
他金光閃爍的眼眸掃過徐家三人,沉聲道:
“應龍軍趙孟,在此。你們,可是故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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